“这是徐风,这是未言,来,这是小溪,以后就是一家人。”老徐说。
屋里的两人也自然的和杜溪陵打招呼。
二姐李未言上前来,问:“你喜欢红色还是蓝色?”
“红色吧。”杜溪陵先回答李未言,李未言弯腰给她找出一双红色的拖鞋。
徐风懒洋洋听她们说话,也不插嘴。
老徐招呼几个孩子:“先吃饭了。”
这饭是营养胶囊一类的快餐,补充人体必须的元素和营养,保证高效率的正常生活。
虽然是营养胶囊,但一家人依旧十分有仪式感的坐在餐桌上,每人吃自己的那一份。小岸给老徐拿了扬州炒饭味,给徐风递了鸡汁拌面味,李未言伸手拿了黑椒牛肉味和青椒炒肉味给杜溪陵选。
杜溪陵犹豫片刻后拿了黑椒牛肉味。小岸则最后给自己挑了麻辣香锅味。
杜溪陵边吃边看向几人,胶囊表面是一层淀粉制品,入口即化,接着是一股以假乱真的味道在口中爆开,黑胡椒微微的辛辣和牛肉的烟熏风味令人欲罢不能。
她心中疑惑未解,饭桌后面墙壁上贴着的的全家福先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几张照片叠在一处,一张是年轻的老徐牵着三四岁的小丫头,大概是这家最年长的孩子徐明衣。
再边上一张,是三人合照,七八岁的徐明衣身边出现了年纪相似的李未言,一个高抬着头,露出缺牙齿的笑容,另一个怯生生地看着镜头。
下一张,五人合照,老徐身后站着亭亭玉立的两姐妹,他一手牵着小岸,另一手是徐风,两个小孩都是拘谨又紧张的样子。
每次有新的孩子加入这个家庭,就会有一张新的合照,老徐是仿生人,这一家人是他一个个领养回来的。
看到成年的徐明衣照片的那一刻,有什么东西在杜溪陵脑中轰然爆开,梦境中的火海重新燃烧,哔剥作响。
这是那个火海里的女人,她居然就是徐明衣。
老徐也在看全家福,他有些走神,这一眨眼居然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
年轻的时候,老徐注册了联邦初级机械师资格证,哪怕不加入任何组织,只是在外城接零散的活,薪资也要远远比这条街上所有人都要高。
偏偏老徐是个软性子,十九年前,他在第69区医院的门口捡到一个嚎啕大哭的女婴。
第69区医院门口可以看到外城的边缘,一片死寂的灰色城墙,也可以眺望到内城高塔一般的迷雾,在那样天地一色的沉寂中,女婴的哭声是唯一的喧嚣。
老徐鬼使神差地捡回那个孩子,第一次产生了注册联邦监护人身份的念头,他把那孩子带在身边抚养长大,那就是徐明衣。
有一就有二,老徐就这样陆陆续续收养了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心软是老徐的老毛病,他这些年一路从第69区的中心搬至边缘,算是勉强维持着一家人的生活。尽管如此,他也未曾改变过自己。
“明衣姐......我在火海里见过她。”杜溪陵突兀开口。
徐风小岸抬起头来,他们知道杜溪陵和徐明衣都是139事件受害者,原来她们还有一面之缘?
饭桌上一时无人说话,只听得到远处窗外传来的空轨运行的声音。
李未言的声音很轻,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你觉得明衣姐怎么样?”
杜溪陵没懂这个问题:“她是个......很好的人?”
杜溪陵的懵懂引来一阵笑,小岸抱着肚子蜷着身体笑起来,身体一抖一抖,最后砸在徐风一边手臂上。
徐风也没吭声,小岸抬起头时,眼中隐隐有着闪烁的泪光:“明衣姐当然很好!”
老徐忽然释然地笑:“她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老徐这几日忙的就是徐明衣的事情,联邦星塔补贴受害者,也是为了安抚家属,为亡者提供了免费面容上传,这是新时代的黑科技,只要成为会员就可以一直保存着已逝者的全息面容,甚至与逝者相见对话。
徐明衣死于139事件,老徐一家是受害者家属,而现在老徐又收养了一个幸存者。杜溪陵的生存在另一意义上见证了死亡的轮回,似乎送别亡者的伤痛通过这种形式渐渐稀释,记忆不会被忘却,可痛苦可以被淡化。
......
半夜,万籁俱寂。
她躺在小床铺上睁开双眼,机械义眼在黑暗中适应光线,微微调整亮度。
屋里只有几人交错的呼吸声。杜溪陵不清楚这栋楼的材质,这样一堵墙隔绝了许多声音,她听不见街道上的鸣笛声,昼夜运行的空轨和执勤的飞车警笛声,这座城市似乎对有家的孩子收敛起獠牙。
她拇指一用力,脑机被强行关机断联,在凌晨或许她能从冯歆的监视中抢走更多时间,正门走廊虽然老旧却安装着监控,实在是不妙,杜溪陵皱着眉头。
她没有时间也并不幸运,真是令人为难。
杜溪陵站在推拉窗前退后一步,横臂平行打开窗锁,她把声音放的得很轻,轻到她自己还能听清卧室里的呼吸声。
尽管这是一家很好的人,但她不习惯这样的生活,家人是距离她太远的东西,无法理解的东西应该第一时间远离。
推拉窗被缓缓拉开一条缝隙,微凉的夜风从窗外涌入,杜溪陵微微一抖,窗户上下随着滑轨向一边挪动,挤出一个足以通过她的空间。
窗台台面又高又窄,杜溪陵双臂撑在滑轨上,微微用力稳稳支撑自己,从窗户向外探出上半身,她向下看了一眼,底下是繁星般闪烁的车灯,星轨般复杂贯通的轨道,河道镶嵌在其中仿佛玉带,霓虹灯和高楼的尽头是通天的迷雾内城。
会死的。
杜溪陵并没有从这里跳下去还保证自己生存的能力。
她不死心地观察外墙——一片光滑,没有阳台、植物、甚至突出的任何支架。
虽然同样没有明显处的监控,但她会从十三楼直勾勾落下去,没有支撑点,然后在一楼摔成肉泥。
或许义眼可以在一滩肉泥中保持亮粉色的光泽?她不清楚。
杜溪陵从窗边下来,慢吞吞坐回地上,吹着夜风,感觉脑子清醒了很多。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杜溪陵像是忽然又想起来什么事,轻手轻脚摸黑去洗手间翻找,选中一把算得上锋利的剃须刀。她把剃须刀贴在一只手手心上,随即一指前推,向下送刀。
手心上剜出一道小伤口,她于是挤了挤伤口,屏息凝神。
血液流淌处,无端出现一簇透明的火焰。
这火焰看不见,也没有温度,但是杜溪陵能看到空气扭曲,正是跳动的火苗形状。
杜溪陵敛目凝视,这火焰越烧越旺,越烧越旺。
火海之中,生死之际,这一簇透明的火焰从她身体深处燃烧而出。不同于那只鼠灵兽的火焰,透明火焰有着吞噬的力量,仿佛是更高级别的存在。
杜溪陵存活下来不是因为幸运,也不是因为任何人,而是因为她的身体在生死关头发生了异变。
冯歆问她有什么异常,实际上杜溪陵才是真正的怪物。
但是火灾不是小溪干的哦贝贝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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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监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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