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浓真是好久没这么开心的策马过了,以前为了案子整日板着脸,被人在背后说是男人婆,如今到了古代,明明才十七岁,却背着太后的高冠,为了她和莫如意能在宫中存活,更是要时时小心,如履薄冰。别说是放肆的大笑了,就是偶尔的放松也是没有的。
她志不在猎物,只偶尔射两箭,但箭无虚发,只要射出去的箭,必定都有收获,只是和杀那条蛇的时候不一样,她穿的多是兔子腿这些无伤大雅的地方,没真的要了那些小东西的命。
顾行宴到是认真的想要比试一场,他一直跟在沈砚浓身边,抢了几次她看中的猎物,沈砚浓最开始只是觉得他很无聊,懒得理他,后面他一直乐此不疲,她才忍不住瞪他一眼。
和沈砚浓的温和不同,顾行宴每次下手都是直取命门,一箭毙命,丝毫不留活命机会。
倒也真符合他杀伐果断的性格。
沈砚浓没心思和他争,调转马头,往其他地方去了。
这个围场也不知道是哪个世家贵族开发的,到真是一块山青水秀的好地方,就算不围猎,郊游也不错。
她乐的在场中悠哉的乱逛,顾行宴这次却没有很快的追上来,她以为他终于发现自己行为很幼稚所以自惭形秽不愿再跟上来了,不成想下一刻就听到了一声马儿嘶鸣。
正是刚刚她离开的也是和顾行宴最后待的地方。
她隐隐觉得是出事了,但心中又想着顾行宴不可能那么傻,一直待在那没走,就算出事,也不一定是他。
可是除了顾行宴,这场中多是一些普通人,普通人谁会在围场出事?
可是又一想,他出事了不是正好吗?她就不用想着每天怎么和他虚与委蛇了。
心中,脑中各种天人交战,手却不听使唤,一拉缰绳,她已经朝着刚刚的方向去了。
她只是去看热闹的,她这样安慰自己。
本身就走的不远,不过须臾就回到了刚刚的林子,隔得老远就看见了骑在马上一身黑衣,腰板挺得笔直,明明被一群人团团围住却丝毫不见害怕的男人,不是顾行宴还有哪个。
那些围着他的人个个都骑着高头大马,脸上蒙着黑面巾,大白天的,多少有点欲盖弥彰了,至少就在她对面的那个腰间系着红绸,穿的骚包无比的男人,刚刚就在他们身后出现了好几次。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都能看出来问题,她就不相信顾行宴那个老狐狸会看不出来。
她远远的勒住了缰绳没有靠前,利用茂密的树丛将自己半隐藏起来,那些围着顾行宴的匪徒只顾着讨伐他,到是没注意到她的存在。
“顾行宴,你犯上不敬,把持朝廷,独断专横,草菅人命,杀人如麻,残害忠良,无恶不作,今日我们兄弟就是来替天行道的,你准备受死吧!”
他说一个词,沈砚浓就默默地点头,有些佩服这匪徒能一口气说出这么多罪名,至少她就不敢。
顾行宴还是如平日一样,气定神闲,即使是在这种被人围攻的时候,他也是丝毫不慌乱,甚至更加悠闲自得。
“各位英雄好汉,你们莫不是搞错了吧,这天下谁不知道我顾行宴最是仁善,前两天有人跑到我府上说我杀了他丈夫,让我还她夫君,天可怜的,我怎么知道她夫君是什么人,她说她夫君在阴曹地府等她,那我只能做做好事,送她去和她夫君团聚了。”
说完还摸着胸口,一副感动自己的模样:“哎,我这人就是太好心了,身边的人都劝我不要太心善容易被人骗了,奈何我这性子就是容易心软,哎,如今想来那小娘子说不定是骗我的,她夫君可能是外出打猎了,都怪我,如今只怕更见不着了。”
说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望着围着他的一群人问到:“你们有没有人认识那小娘子,若是认识,那一定要告诉我她丈夫在哪,送佛送到西,我好送她丈夫下去和她团聚啊!”
沈砚浓是知道顾行宴这人性子古怪,又特别能气死人的,不过也没想到他这么能阴阳怪气,还能作死,明明被一群人围着,还故意说着作死的话,他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她要是他对面那些人,现在肯定冲上前去先结果了他再说。
沈砚浓一个女人都有这样的想法,不要说那些匪徒了,本来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让这奸臣落到他们手里了,还等着看他痛哭流涕跪倒在他们脚下求饶呢,没想到这人竟然狂妄至此。
那打头的大汉愤怒的拔刀就要冲出去,被身边的人喝了回来,止步后一脸不忿的指着顾行宴大:“你个杂种!那是老子的妹妹!你还敢提她!”
竟还真是认识的?沈砚浓有些意外,看着顾行宴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深思。
顾行宴也不知是不是真意外,闻言在马上笑弯了腰:“竟然真是认识的啊,你是她哥哥,那谁是她父亲?丈夫?不会家里八十岁老母也跟来了吧,真是的,你们既然这么想她,招呼一声就好了,我肯定马上派人去满足你们的愿望,何必跟到此处,打扰这难得的兴致呢!”
他如此狂妄,把围着他的那群人是气的够呛,纷纷嚷着要杀了他,那穿着黑衣看着明显是他们中头头的人手举起来,那些人都噤了声。
“各位别急,现在这狗官就在我们手中,一刀了结了他那是便宜他了,今日我们就要活捉了他,千刀万剐以告慰那些死去的兄弟姐妹!”
沈砚浓实在不愿意打击这些人的热血,他们哪怕稍微低调一点,不得意忘形,也不会看不到他们身旁的那些树上,那茂密的枝丫隐藏下,让人密集恐惧症都犯了的黑衣侍卫。
森严肃穆,恐怖弥漫着这片天,腰间的刀已然出鞘。
这场戏看到这已然没什么看点了,她有些悻悻的准备离开,牵缰绳想要掉头,扯了两下都没反应,沈砚浓愣住了。
什么玩意,它难不成也喜欢看戏?
她微微俯身,在那喜欢看戏的马兄弟耳边低语:“兄弟,这戏都散场了,没什么好看的了,再不走要是被误伤了,我可保不了你!”
这马是顾行宴刚刚挑的,不知道他是不是懂什么偏方,这马好似真的通灵气,听到她的话之后,竟是不满的哼唧两声,接着更是突然仰天长啸,下一刻就抬起腿狂奔起来。
沈砚浓直接愣住了,这是什么神展开啊!她没能阻止它嘶鸣,更是没能让这作死的马回心转意,等到反应过来,连人带马已经到了那包围圈里了。
看着一圈懵逼了的匪徒,沈砚浓无力扶额,终日打雁终被雁啄瞎了眼,刚刚还在悠闲看戏,回神竟已是戏中人。
实在憋屈!她现在说一句走错了还来得及吗?
全场就只有顾行宴一个人笑的最开心:“你这是看不下去我一个人孤军奋战,所以可怜我,想要同我死在一处,好叫我黄泉路下也不孤单?”
沈砚浓压根就不想理他,好笑吗?好笑吗?她怎么一点都不觉得!
她抬头看着四周已然杀气腾腾的望着她的匪徒们,笑了一下:“那什么,我的马好像受惊了,你们这……是有私人恩怨要处理吧,我就不打扰了,要不,让我先走?”
那些人还是谨慎的盯着她,眼神都在嘲讽她,你在说什么鬼话!
沈砚浓不死心,又对着那领头的人又说到:“这位大哥,一看你就满身正气,定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你看我不过一个弱女子,你就行行好,放我走吧!”
一双眼睛似鹿般清澈,她难得的这样可怜兮兮的模样,真是……恶心的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那领头的似乎真被她这副模样给唬住了,竟是认真在思考。可惜——
“大哥!不要相信这娘们的鬼话,我刚刚看的清清楚楚,这娘们是和这狗官一起来的,刚刚两人就一直腻腻歪歪的,估计就是这狗官的小情人,肯定也跟着他做了不少的坏事,不能放她走!”
又是那个红腰带,看样子刚刚不仅她注意到了别人,别人也注意到她了,不过——
不知是不是今日心情好,她的戏瘾似乎上来了:“这位大哥,话可不能乱说,我是好人家的姑娘,都是被这狗官强取豪夺,他抓了我的儿子威胁我,也不是什么小情人,就是让我当牛做马的伺候他,你看我如此柔弱,怎么是这狗官的对手啊,今日来这里,也是这狗官非拉着我来的,可非我本意啊!”
说完还恨恨的瞪了顾行宴两眼,眼中满是怨念,倒真有了那么几分让人真假难辨了。
“你这么年轻就有了孩子了?”那领头的似乎不敢相信。
沈砚浓继续玩:“不年轻了,大哥看着我年纪小,实际我今年已经二十好几了,不过是长了个娃娃脸,显得小罢了。”
“果真如此?”那人有些将信将疑。
沈砚浓狠狠的点点头,身旁的顾行宴一直静静地看着她表演,直到看到她这幅一本正紧的骗人的模样,终是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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