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要翻天了,太后娘娘和陛下到是好兴致。”
大佬出场,永远是人未至声先到。
沈砚浓现在已经慢慢习惯了他的神出鬼没了,淡定的同他打招呼:“太傅用过膳了吗?没用的话早些回府用膳吧,太傅日理万机,可别饿着了。”
说完她招呼人把桌子收拾了,行云和行风嘴角有些抽搐,不敢去看门口笑的有些僵硬的顾行宴,低着头快速将桌子撤下去。
顾行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自作多情,这女人每次说话总会出乎意料,他以为她会邀请他一起用膳,竟是赶他回家。
好在他不是真来吃饭的!
“吃完了就走吧,那边还等着的呢!”
走,走哪去?
沈砚浓有些茫然,不就是祈福吗?这做给活人看的玩意儿,用不用这么较真,先帝那样的,死了铁定是要下地狱的,她心又不诚,听他以前那些“英雄事迹”巴不得他别再超生祸害别人了,让她祈什么福啊!
“张太妃死了,听说太后让她在太和殿罚跪,如今出事了,太后总要去看看的。”
“你说什么!”
张太妃死了?怎会!
——
太和殿作为皇家祈福之地,从来都是庄严而肃穆,宫中的喧闹仿佛与这里无关,而今日这里——
早上才祭拜过的先帝灵位像垃圾一样被人扔在地上,旁边躺着已经没了气息的张太妃,绕是从现代过来的沈砚浓看到她如今的模样也忍不住皱眉头。
张太妃的整张脸被人在上面用刀划了一个大的叉,从眉心起,至下颌骨终,皮肉翻裂,血肉模糊,恐怖至极。
腹部几个大血窟窿,身上穿的丧服也被血染红了,更惨的是她的十根指头。
上午见面的时候她就想说,明明是来祈福,身上还穿着丧服,可张太妃画着精致的妆容不说,修剪整齐的指甲上还染着鲜艳的蔻丹,看着真是半分诚意都没有,只是因为是给先帝守灵,她自己都心不诚,又何必多此一举多管闲事就没说什么。
如今这漂亮的十个指甲被人连根的拔了下来,完完整整的被塞到了她张开的嘴里。十个指头血肉模糊,看着就让人心颤。
难怪待在这里的人个个脸色那么难看,跟吃了苍蝇一样,杀人就杀人,搞得这么恶心干什么。
顾行宴从沈砚浓进来就一直在观察她的神色,除了刚进门时她皱了下眉头,之后脸色平静的不似活人,就连侍卫抬着尸体从她身边路过,她都没有避开,甚至还好奇的盯着那张惨不忍睹的脸看了好久。
比起害怕,她好像更好奇。
这真的是女人吗?顾行宴感到吃惊的同时再次对她的身份产生了质疑。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精神和意志力都超出常人,她是真的不怕,还是因为……看的太多,觉得寻常所以不吃惊?
什么样的人会对这样残忍的场面习以为常?杀手?暗探?
她说她失忆了,他一直以为是她的脱身之计,可看她的表现,好似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活的太过随意洒脱,是真的毫无顾虑。
顾行宴眼中的兴趣越来越浓厚,这个女人浑身上下充满了神秘,真是好久……好久没有遇到这么有挑战的东西了呢!
其他几个妃子应该是得到消息的晚些,等她们来的时候只看到张太妃被蒙着布抬出去,风一吹把脸上那块布给掀起来了,那张恐怖的脸一闪而过。
几位太妃吓了一跳,屋外一阵阵尖叫,听的沈砚浓耳朵疼,过了会到是不尖叫了,窸窸窣窣的开始窃窃私语:
“这张姐姐也真是可怜,早上得罪了太后被罚跪,现在又被人害死,张姐姐平日里与人为善,会是得罪了谁啊,杀了她还不算完,竟然还毁了她的容貌,这是多大的仇和恨啊!”
这句话听着也就是妇人平常八卦罢了,可她偏偏要强调张太妃早上得罪沈砚浓被罚跪这个事情,这不免会让听的人多心,觉得是她做了什么。
至少沈砚浓发现,在这话出来之后,这一殿的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带着些探视和惧怕。
外面的女人敢这么大声的污蔑她,估计就是仗着这里一大殿的人,沈砚浓越是表现的愤怒,越会让人觉得是恼羞成怒,以为她会忍气吞声,也为了试探她的底线,所以才如此有恃无恐。
可惜她们算错了一点,沈砚浓这个人最爱的就是剑走偏锋,不管是之前挟持莫如意和八岁小孩子做交易,还是光明正大的惩戒张太妃,别人越是觉得她不会做什么她就越要做什么,所以此刻也不例外。
“在太和殿大吵大闹,不懂规矩,行云,出去给哀家掌嘴。”
她说话的时候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什么的,整个太和殿都听到了他的命令,一时一殿的人都有些不敢置信的抬头望着她。
行云可能也愣了一下,不过马上低着头应是,然后出门去。
过了会门外就传来了吵闹声,刚刚那说话的女人可能怎么也没想到沈砚浓竟然敢当众处罚她,在外面大吵大闹。
不过也就吵了两句,行云办事利落,外面发生了什么不清楚,只是太妃骂人的声音没有了,不一会就响起了啪啪的打脸的声音。
沈砚浓只说让掌嘴,也没说掌多少,所以行云掌嘴的声音就一直没停过,那一个个巴掌打在那太妃的脸上,也更是打在所有人的心上,每响起一声,每个人的心里就不自觉的颤一下。
先帝太妃死在为先帝祈福的太和殿里,死状还如此的惨不忍睹,瞒是瞒不住的,此事关乎到皇室的尊严,不可能不了了之。
刑部派了侍郎,大理寺卿也出面了,得了顾行宴的命令亲自调查这件案子,势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大理寺卿是个年轻人,可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可能是根本没把沈砚浓当回事,调查的时候第一个就问了她:“太后娘娘,刚刚秦太妃说的可是真的,你今日罚跪了张太妃吗?”
沈砚浓上下审视了他一眼,这少卿长得到是不错,温文尔雅的一副书生气的模样,只是没想到会做这天天和死人打交道的行当。
“没有。”
“没有?”少卿分明是不相信,“可是刚刚秦太妃说了”
“那是罚吗?哀家分明是觉得张太妃对先帝情深一片,所以才全了她的念想,让她替先帝祈福超度,这是赏赐,是恩典,少卿可别说错话了。”
沈砚浓的嘴皮子太溜了,没几个人说的过,好在这少卿到是个耐心的,换了个方式继续问,从善如流:“……好,就算是赏赐,太妃为何突然将这份荣耀赏给张太妃呢,可是太妃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情吗?”
“哀家是太后,想要赏赐和惩罚个妃嫔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但是”
“什么但是,少卿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吗?谁给你的胆子以审犯人的语气审问哀家的,要想知道真相自己为什么不去查,这殿中这么多的细节你都看不见吗?怎么着是寻思哀家能自己认罪,你好邀功?那少卿怕是想多了,哀家从太和殿离开后就一直待在甘露殿,陛下,哀家身边的宫女都能给本宫作证,若是少卿不相信的话,自可以去调查,但是现在我不太建议少卿将时间浪费在哀家的身上,少卿更应该去看看现场,盘问太和殿外伺候的奴才。”
沈砚浓职业病犯了,刑事调查时间就是生命,拖的越久,有些证据就可能被损毁掉,这少卿看着脑子是个聪明的,就是可能办案的经验还差了点。
这里就不得不说到沈砚浓的本职工作了,她毕业于国内最好的政法大学,一毕业就被招进了全世界都有名气的律所,从实习生到独立接案子,再到后来成为律所的顶梁柱,她只用了短短的三年的时间,之后她开了属于自己的工作室,只接别人不敢接的案件,破别人破不了的迷案。
说起来,如今她突然死了,不知道工作室会怎么样,那是她自己一手创建的,她看着它从毫无名气到成为行业翘楚,如今突然离开,总有些怅然若失,好在工作室之前培养了一批新人,只要稍加历练,应该也能独当一面。
大理寺少卿名唤江言,父亲是靖国公江松,母亲是普安郡主,一出生就是世子,将来要承袭靖国公的爵位,身份尊贵,堪比皇子。这样的人原是不用努力就能站的比大多数人还要高。
不过靖国公治家有方,对子女的管教更是严格,江言和其他普通百姓一样参加科考,靠自己的努力做到了大理寺卿的位置的,诚然他的身份给他行事多了许多方便,但总的还是有些本事。
江言在入大理寺之后也破了几起大案,以往办案未遇到什么难处,被人吹捧着难免有些飘,如今被沈砚浓这么怼了一通,关键是他竟然还找不出地方反驳,一时竟有些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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