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等人紧张地举起盾牌挡在她面前:“都不要慌,只要站好就没事!”
话落,下一枪却以刁钻的角度打在他小腿上。
瘦猴吃痛一声跪在地上。
姜宝意刚侧身去扶他。
砰!一枪直接打中她的肩膀。
剧烈的痛疼还有没收回来的动作,让她整个人倒下了下去。
地面流淌着她的鲜血。
她的背影侧躺着对着所有人。
一瞬间目睹此情景的士兵们都仿佛被时间停滞一样,一个个瞳孔定在那倒在血泊的身影。
惊恐又急迫喊道:“将军!!”
“将军!!!”
随着这些呼喊让附近还在坚守城门的士兵纷纷反应不及,表情显得迷惘。
而墙头的神器营的枪手翻墙下去,却以为自己已经暗杀掉姜宝意!此人正沾沾自喜时,突然另一个枪口对准他的脑袋,扣动了扳机。
“老大!”瘦猴悲痛不已,强撑起伤腿,举起枪,崩溃四处发射:“老子跟你们拼了!”
“你们这虏狗,老子要杀光你们。”
围在姜宝意身边的士兵们,腿一软,一个个带着不敢相信的表情失去主心骨,魂不守舍地跪在地上。
“将,将军。”
“死了?”
“谁死了?”血泊那边传来疑惑的声音。
姜宝意捂住肩膀,忍着痛,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坐在地上拼命喘息:“没想到被打一下还挺痛的。”
“平常都是我射别人没什么感觉。”
此话一出。
瘦猴发癫的表情停顿在脸上,他僵硬地转过头看见姜宝意正活生生坐着,只是伤了手臂。
而且她捂住伤口,鲜血已经没有再大量流出来。
“老大...”
姜宝意倒吸一口气提醒他:“别浪费弹丸。”
也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
敌人现在一边暗杀她,一边攻打高城,搅得她手下人心惶惶,生怕她先没了。
让大家都打得畏手畏脚的。
这么被动下去可不行。
“所以更应该化被被动为主动。”姜宝意看着城墙上不断有虏兵爬上来,又被还义军打下去。
如此反反复复,迟早力竭。
姜宝意立即命令道:“十六,吩咐下去,后撤!”
瘦猴不解问道:“老大,等他们进来我们就完了。现在起码还能拖延点时间。”
“没关系,放进来打一样,还有城里其他人都被撤出去了吗?”姜宝意问道。
文书们实在有些无奈,将军都快性命攸关了。还担心别人。
“如何城门都被围得水泄不通,无人能出去。”
“那就让他们躲在城里战场以外的地方。”姜宝意道。
“倒不如拿他们当人质。”文书们道。
姜宝意冷冷斜了他们一眼:“你觉得外面的虏人会在意城里的人?”
文书们霎时间沉默。
不仅不在意,反而会一起杀了。
有人想说推出去拖延时间,但这句话还没出口。
姜宝意已经道:“若临死之前还能避免无辜之人卷入虏人的杀戮,对我们来说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姜宝意身虽死,但却打出了中原人的气节,即便气节不能当饭吃,但对一个民族来说,缺乏这种精神,即便重建山河也不过是软弱无能的民族。日后没了虏人,也会有其他人来侵略我们。”
“所以古有屈原颜真卿,那今日就有我们。”
“若是不愿赴死,脱下盔甲,藏匿百姓之中,我不会怪你们!”
姜宝意这番话让所有人陷入喧哗。
“将军,我们愿意陪您赴死。”
“请您不要说这种话。”
“我们听将军的,快后撤!”
“向死而生,只有这条路了!”
还有人记得:“敌进我退!敌疲我扰!”
“好!”姜宝意十分感激大家信任她。
她一马当先带着人往后撤,还分出一部分兵力通知城西的百姓在家里不要出来。
其他地方的百姓都往城西撤退。
甚至不分贫贱一一通知了去。
城内原本就害怕的百姓本来就没地躲,见有还义军的人喊他们往城西撤去。
还有人怀疑他们是想拿他们当人质,纷纷四散逃开。
甚至有人伤了还义军。
姜宝意得知此事,她立即拔出鸟铳命令道:“不往城西撤的人,一律杀掉!”
她不能再妇人之仁下去。
这会儿她必须清出一块战场出来,既能拖延战争时间,又能减少无辜性命的伤亡。
那么这会以杀止杀反倒是必不可少。
她不是什么圣母,所谓的电梯难题,不过是当事者的局限性,自然是能救都救,绝不能选一边弃一边。
很快命令下去。
不配合的基本被杀了。
那些吓得不敢反抗的百姓纷纷往城西迁移。
等所有百姓拖家带口去了城西,发现这里还有虏人的家眷,甚至是一部分早就丢掉武器的府兵。大家惶恐不安生怕还义军拿他们当肉盾。
可没想到半个时辰过去,非但没有还义军过来,只是来了几个人不耐烦揪出几个府兵让他们维持秩序,要是坐视不理,事后,他们会杀了他们。
甚至还留了几个人监视着府兵。
府兵们才一百多人,各个都没上过战场,怕得只能遵守命令。
一切该做的姜宝意已经做了。
她下达最后的命令,那就是幸存的还义军,往东边撤。
一瞬间高城外围的虏兵攻破城池,索源当即携带大军冲进城池,追着姜宝意往东边去。
姜宝意不断带着队伍往东窜,能躲就躲,躲不开就原地设下埋伏剿灭一波又一波的虏兵。
可这些虏兵和以往的虏兵不同,不怕死,有秩序,强攻,几个回合下来,姜宝意感觉右臂已经麻木了。
外面的虏兵还源源不断在围剿他们。
她的兵一个个倒在她面前。
她从开始的难受已经到冷静,甚至不言于表。
她很清楚,她不能比座下的士兵先露出软弱的表情。
姜宝意摸出仅剩的十发弹丸,自嘲一笑:“打完,就凭我这条单臂人,怕是打不过一个虏兵吧。”
瘦猴始终护着她:“老大,我不会让你死在我前头。”
“那你也不能死在我前头。”姜宝意上了弹丸。
她毫不犹豫射击。
十枪,迅速夺走十人的性命。
打得虏兵不得不暂时撤退。
而虏兵的神器营此前不断偷袭他们,但因为上弹速度的缺陷,基本被火铳小队收拾的差不多了。
但还是偶尔有冷枪。
不过对面也害怕他们有冷枪所以不敢贸然前进,只是派一波又一波不要命的小兵来消耗他们。
姜宝意单拎着鸟铳,摸着发热的枪管,终究是放下了。
“它陪了我半年,陪我参军,建功立业。”
“今天我就将它交给你了。”姜宝意亲手给瘦猴。
瘦猴推开:“你还要继续拿着它。”
“不必。”姜宝意让下级军官的佩剑交给自己。
她单持着剑,朝着敌人刺了过去,对面的虏兵见她一身血袍,惊恐地后退半步,待反应过来意识到眼前就是那个大将军要杀的女将。
对方刚举起刀,就被姜宝意挑开一剑刺穿脖子。
虏兵不可思议地跪倒在地上。
“我乃还义军姜宝意!就在此处,尔等贼子谁敢上前与我拼死一搏!”姜宝意朝周围怒喝,肆意挑战所有人。
不是她疯了。
是她决定作为诱饵,将虏兵吸引到最后一波火力面前。
瘦猴还有火铳队们都在对面的路口等着。
她骑上马不断穿梭在各个道口,吸引虏兵纷纷放弃追缴其他人,朝她涌来。
姜宝意面对不断射过来的冷箭,不断用剑打开,但没法全部打掉,两只箭已经插到她的肩膀。
眼看虏兵发现她没带鸟铳,开始肆无忌惮对她进行追剿。
当姜宝意惊险穿过路口,那些追红眼的虏兵彻底落入火铳队的陷阱,安排的炸药包和大量搜集的瓦瓷装载的药包,炸得碎片,瞬间重创了虏兵三百人。
吓得后续追击的虏兵再不敢上前,看着地上捂着眼睛哀嚎的兄弟,开始害怕地往后撤。
姜宝意下马喘口气,瘦猴和文书等人见此心疼不已:“将军不如让我等冒充你诱敌入腹吧!”
姜宝意都没敢拔掉弓箭,而是折断箭矢,提醒他们:“还有两波,我继续去其他地方引人过来,你们好好准备!”
“要是顺利起码可以重创上千人!”
这样她1vs1000值了!
很快她再度骑马冲出去,不过这次拿着盾牌。
果然对面开始放冷枪了。
好在都打在她盾牌上,十分惊险。
于是第二波诱敌上钩再度成功。
炸药包掺杂在有钱人家搜刮的瓷碗碟做的□□,可以扩大伤害范围。
第三波,仍旧毫无惊险的诱敌成功。
同样数百虏人失去战斗力。虽然没有全死,可地上躺着一堆活着的虏人哀嚎,使得周围宛如人间烈狱一样,给后面的虏兵带来不小的精神冲击。
原本他们还像不要命一样冲过来。
大不了一死。
可现在别说死了。
他们活着还不如生不如死。
人都是一样的不怕死,但是怕痛!
更怕自己是疼死的!
于是大量的虏兵开始后撤。
索源亲自督军,让他们继续冲。
这些虏兵继续冲,只是干劲已经没之前那么莽撞,开始左顾右盼,生怕附近的堆积物会爆炸。
于是这样畏手畏脚下,被不少还义军士兵用长枪捅死。
虏兵同样在大量死亡。
索源耳边不停听见:“三营全军覆没。”
“七营,全军覆没。”
“九营失去战斗力。”
“十营被冲散了。”
索源听得青筋暴露,尤其听见姜宝意以身犯险,吸引大批虏兵走入炸药陷阱导致上千人失去战斗力。
他决定亲自出场。
可前脚刚进城,后脚左右将军已经杀到东城。
他们并不像姜宝意那么顺利通过各城池。很多人还排斥他们。
左右将军每每攻进一个不配合的城池都不禁在内心配合姜宝意,竟然将这群负隅顽抗的人说服过。
这难道就是帅才的魅力!
路上甚至碰到许家姐弟。
要不是许家姐弟在每个城池保证,他们还冲不到东城。
可在东城他们还陷入了苦战。
章茂和上官琅越发佩服姜宝意,居然能打进敌人深腹。
他们光是在外围就死伤无数,寸步难行了!
甚至还有老百姓在帮忙运东西。
东城到底是高州兵多,看见自己高州百姓都在帮还义军,纷纷没了对抗的心思,于是花费三个时辰东城终于缴械投降。
陆长风也趁机打出来要支援姜宝意。
上官琅却拉着他要逃,被陆长风臭骂一顿,才开始组兵再攻高城。
与此同时。
已经晚上了。
索源进城没见到姜宝意,反而因为晚上不能再次进攻。
但他深知姜宝意必会通过夜袭来滋扰他们。
于是索源下来警戒。
然后高城外围又被包围了。
索源下令封门,抵抗还义军,显然是要拉着姜宝意一起死。
陆长风包围高城后,反而有点束手束脚。
左右将军劝陆长风攻破城与姜宝意里应外合。
陆长风决定与索源拼了。
“老夫这把骨头要是能硬啃下索源,也能跟那孩子有交待了!”
他提起的人自然是晏长翎。
很快在陆长风的领导下凝聚士气,攻破了高城。
他们紧张在四处搜寻姜宝意的军队。
然而姜宝意和军队完全消失一样。
就连高城的百姓也不见了。
直到城西有个胆大的乞丐告诉还义军,百姓都被姜宝意赶到城西,那边尚未被战争波及。
而姜宝意本人就在城东。
有了这名乞丐的报信。
陆长风亲自率领军队奔往城东。
而误去城西的其他还义军见到完好无损的百姓,心中震撼无比。
这就是他们的姜将军保护下的无辜。
与此同时。
姜宝意清点还剩下七个炸药堆,全都在他们附近最后能维持的战线。
她的人被打得七零八落,只剩下三百人跟她在城东的县衙附近驻守。
姜宝意靠坐在官椅上,任由军医给自己拔箭和包扎伤口。
好在都止住血,但她人已经非常疲惫了。
只是凭着意志力强撑着。
瘦猴也被包成木乃伊似的。
文书两人则是安然无恙,但他们却因为自己身上没伤而感到羞愧,为什么呢?因为姜宝意自始至终都保护着他们。
说他们是读书人,军队里的头脑。
万一她不在,他们还能帮忙想办法组织剩下的人反攻。
“将军,您不能再冲了。”田文书不忍道。
赵文书悄悄擦着眼泪。大家的心都不好过。
姜宝意看着衙门上下的三百人,轻叹口气:“只剩下这些人了。”
“待会他们要是敢过来,都引爆吧。”
说着她拍了拍自己身后绑着的药包。
渐渐衙门附近开始有一伙人的脚步声。
虏兵终究是打到这里来了。
姜宝意站起来拔起剑就要出去。
却听见门口有规规矩矩的敲门声。
姜宝意感觉不对,要看火铳手要开枪,她立即提醒:“等等,开门看看。”
士兵小心翼翼打开门,发现外面举着火把的居然是一群平民。
而且看服饰尊卑都有,全部站在一起,甚至还有妇孺推着板车在后面。
“你们是谁?”士兵惊讶道。
带头的男子抱拳道:“我乃六曲镇的镖头,承蒙姜将军的仁慈在城内活下来,家眷也没被战争波及,所以我们是来报恩的。”
“这里有煮好的饭,您们吃点吧。”
士兵看着板车好几个热气腾腾的桶,忍不住咽口水,拒绝道:“我们将军不会接受的,你们赶快逃命吧!”
“索源快来了。”
此话一出周围有些不安,可还是没人主动离开。
刚好惊动姜宝意,她亲自走出去,只是其他士兵怕她被偷袭始终拿着盾牌挡在她周围。
姜宝意就只能露个眼说:“承蒙好意,你们快走吧。”
“饭可以留下。”
那镖头听到姜宝意的声音,顿时激动不已,往前一迈,跪在地上:“姜将军,您千万不能死!”
“如今高城已破,索源迟早会被陆老将军剿灭,您只要藏起来就能活下去。”
“俗话说的好,留取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完全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
姜宝意叹口气:“你们能在包围下来到衙门,还给我们送饭。”
“也很了不起。”
“但抱歉,我不能走。”
因为此战很重要。只要索源一死,西南和西北的两名大将一死,就相当于重创了伪朝两大主力。
伪朝打着二十万精锐的旗号。实际像索源这样的兵种才是精锐中的精锐,往后再没有比他们强的虏兵了。
因为神器营的首领和大半火铳手基本被她灭了。
人才断层,就凭伪朝那效率想重新建立神器营估计得十几年。
可她不同,她已经在自己的神枪营建立了设计课程。里面就包括研发枪支的设计图,和改良药包的办法。
只要梁人不停试验,不出五年,可以装备神枪营。
甚至比虏人还强大。
“将军,您千万不能死!您在,大家才有信心打败虏人!”镖头见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来劝阻的人,没有改变一丝念头。
他急了。
其余人都在劝。
姜宝意让人拿走饭桶,便派两个人将护送他们去安全的地方。
“诸位,后会有期。”尽管如此她还是跟这些好心人做了最后的道别。
直到瘦猴问他们:“你们从哪来的?怎么躲过虏人的封锁?”
镖头因为没法阻止姜宝意垂头丧气说:“从地窖。”
“附近的票号与镖局还有官府之间是通地道的,平常是官府拿来运输银子的线路,我们知道您在县衙才敢冒险过来,没想到...”
此话一出。
姜宝意顿时计上心头:“等等,你们说地道通着的,那附近有什么票号可以穿过衙门?”
“只有汝南票号了。”镖头不解道。
姜宝意眼睛一亮:“能否带我们通过汝南票号。”
“可以是可以,但将军您是想和我们一起撤了吗?”镖头重新燃起希望。
但姜宝意却道:“我要前后包抄索源。”
她都没想到最后关头还有一线生机可以扭转。
只要她能找到办法,哪怕一丝,她都不会放弃。
姜宝意如今已经穷尽手段。
她选择跟着镖头抄路去汝南票号,下了地道,一路出来已经是两个时辰后的事。
然而当姜宝意出来时,这里正好虏兵源源不断将附近包围。
瘦猴还以为镖头是敌人派来的,当即拔刀。
镖头吓住了。
姜宝意却觉得应该不怪他,这条路确实能出去,但没想到索源将这里都包围了。
“好了,镖头你们都原路返回,别再冒险了。”姜宝意丢下这句话她爬出地道。
其余三百人纷纷从地道出来。
这让镖头非常自责,还以为能帮上姜将军,没想到反而将她带到更危险的地方。
当即他毫不犹豫回头。
姜宝意等人静悄悄在汝南票号潜伏着,大约半个时辰,衙门方向传来爆炸声。
她就知道火铳手点燃了炸药包。应该是有虏兵过去了。
她立即探头出去。
砰——冷枪的子弹从她头发穿过。
姜宝意:“抄家伙,戒备!”
当即十个火铳手拿着仅剩的五十枚弹丸,打掉冷枪的位置。
因为虏人的火铳开枪的火光太大了,又在黑夜,一下子就被辨认出来。
跟着姜宝意来的火铳手在战场上进步的非常快。
姜宝意非常欣慰,只是二十人,现在只剩下十人,周家兄弟也失踪了。
希望他们还活着。
很快枪响,附近的虏兵将汝南票号包围。
姜宝意打算铲除这一伙包围票号的虏兵。
她刚冒头出去,附近已经静悄悄没有任何进攻的影子。
反倒有人骑着马慢悠悠过来,对方非常高大,即便不见脸,身上的威压依旧不减。
精制的盔甲,挎着汗血战马,待火把举起时,照亮了这虏人的脸。
凶恶,满是戾气的表情,正是索源。
他低沉的声音遮掩不住的杀意:“像只老鼠一样让本将军费了些功夫。”
姜宝意意识到自己是对上敌方的主将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大块头怎么想的?不去找老将军非要置她于死地,但既然碰上了。说明她已经逃不出去了。虽然她没想过跑。
“你确定只是费些功夫,而不是快全军覆没了?”姜宝意反讽的语气。
在深夜格外的高调与刺耳。
很快原本静悄悄的环境,渐渐嘈杂起来,黑压压的人影汇集成一圈包围四处。
仔细一看竟然不止千人。
而她只剩下三百人。
姜宝意意识到她不可能冲出突围。
于是她命令道:“瘦猴,你们都出来。”
“不必再藏着了。”
瘦猴仍旧带着三人用盾牌围住她。
不出所料,对面一排火铳手瞬间开枪。
很快票号准备好板车和掩护的家具等等东西出来做成一条战壕。
一箩筐的炸药包从屋顶滚下来,掉落在敌人火铳手附近,轰一下,瞬间死伤百人。
就连索源都被碎片擦伤了脸,一道狰狞的痕裂开。
索源擦拭一下,看着不停流的血。
他再看了眼地上简陋箩筐炸得四分五裂,瓷片飞溅,竟然瞬间能伤他那么多人。
他意识到自己先来杀姜宝意的选择,是无比的正确。
这招绝不能让姜宝意,或者她的兵传出去,否则日后会给朝廷带来沉重的打击。
“准备杀威炮。”索源将军营唯一一门土炮推出来,十分笨重,光是上弹检查都已经花了一刻钟。
当火线点燃,炮轰向姜宝意。
那颗炮弹直接炸到战壕里,四分五裂,震得姜宝意不仅趴下,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其余人都躲在战壕后,避免了伤亡。但已经有人被震晕了。
姜宝意立即道:“进票号,这笨重的东西最多能打三百米远。”
“将军,这票号后院有床弓。”一个士兵冒死冲过来汇报。
仔细看是拿着火铳的兵。
姜宝意:“你知道方位,用床弓把剩下的□□扔出去。”
“是!”
姜宝意说完立即往后撤去,撤进一条小道。
又一炮,轰得墙倒塌差点没砸中她。
姜宝意真想骂人。
没想到对面炮都研发出来了。
还好只有一门。
姜宝意吩咐所有人分散,不要扎堆。
这一喊,虏人的土炮直接对准她。
一发下去,炸得她被板车压在下面。
瘦猴等人赶忙将板车推开。
姜宝意跌跌撞撞站起来喊道:“别挤在一起,分散,往后撤,入小巷。”
随着而来又是轰——隆的动静。
这次不是虏人的土炮。
虏人的土炮打了十发炮管就已经处于发热阶段。
“将军,不能再打了。杀威炮撑不住了!”炮手刚一喊。
索源明明看见姜宝意被炸在车下就差一点,他兴奋不已:“再来一发!不用担心朝廷研发的这门能打二十发,本将军要不是急着过来岂能只带一门。”
实际整个朝廷就六十门炮。一千发炮。
但是炮管不行。炮弹长途跋涉又容易潮湿,无论哪一点风险都极大。
何况一千发炮就浪费了数百万两。一发千金。
朝廷就更舍不得派出去。
能给索源一门还是在胡帝的面子上。
然而虏人往后肯定会后悔,只给索源一门,而不是让他全带去杀死姜宝意。
否则也不会留下一个比陆长风更难对付的天敌。
当炮手劝索源,索源压根不听执意再加大力度。
当一颗炮弹填发后,这次点燃,炮管直接炸膛。
炮手和装填手甚至周围的数十人都被砸伤。炮手更是当场死亡。
即便是炮手都是伪朝花数千两培养的。
唯一一门炮炸膛了。
那声音十分嘹亮。
过后汝南票号又砸了出两个□□直接命中虏兵堆,炸伤了百人。
索源甚至被飞片射伤了耳朵。
他捂着耳朵叫人先冲进票号,收拾掉里的人。
而里面的火铳手已经趁机钻入地下道。
索源带着五百人直接冲姜宝意过去。
他带来千人,已经伤了三百。两百还要去包抄后路,此刻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只能靠五百人能够杀掉姜宝意。
而此刻姜宝意这边的情况更糟。
对面十发炮给她造成了很大的伤亡。
虽然第一发大家没事,但是造成的建筑轰塌砸伤不少人。
现在只剩下一百多人。
姜宝意还在一路诱敌入巷子。
索源见她像老鼠一样窜,他喊来弓箭手放箭,基本都被盾牌和掩体挡住。
弓箭在姜宝意的队伍前根本已经成了玩具。
渐渐地,索源的火铳手,逼得姜宝意再无可退,带着一百人到一条凤阳巷,面对着索源五百人前后发难。
姜宝意掐了一把火折子,将最后一个□□在巷口点燃。
爆炸直接让虏人瞬间倒了一片。
索源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但他却已经接近姜宝意。
此刻瘦猴他们已经没有药包和弹丸了。
他已经要用到弹弓的时候。
姜宝意望着巷口重新聚集的虏兵,像蟑螂一样杀不掉。
对面的火铳手举起就对着她射。
瘦猴等人用盾牌再度挡住,只是盾牌也已经千疮百孔。
对面的火铳手还在继续填弹。正好给了短暂的时间。
姜宝意留在屋顶附近的兵跳下来一刀一个收割了六个火铳手。
只是他们很快也死在枪口下。
但对面只剩下五个火铳手了。
少了火力,他们无论怎么射,盾牌都能挡住。
直到一队骑兵气势冲冲朝姜宝意冲来。
屋顶的瓦片沙子飞溅,扰得骑兵挤成一团。
瘦猴等人趁机跑过去躲马,杀掉了一半的骑兵又牵着对方的马堵在巷口作为掩体。
后续虏人的火铳手打死马,这会儿,他们终于也弹尽粮绝。
没了子弹的火铳手就跟靶子一样。
一百人冲出巷口杀掉火铳手,瞬间又被一队长枪兵逼近巷子。
冷箭不断射杀。
姜宝意面前已经血淋淋一片,她身上很疼,疼得快没有自觉。
直接贴在墙壁上靠着,瘦猴他们不断用盾牌挡着她。
随着一声鸡鸣。
预示天快亮了。
姜宝意还没死。
索源越发焦急:“冲!不用管,他们已经弹尽粮绝了!”
可他不知道手下其他虏兵已经害怕了。
他们身边的兄弟不停死去,而对方就三百人,竟然硬生生抗住了他们一千人的围剿。
无论是炮兵还是火铳手,所有人眼中精锐中的精锐都死得差不多了。
甚至现在还有上百人在巷口等着他们。
虏兵们第一次产生迟疑。
一晚上都没杀掉的人。
下一波攻击能杀掉吗?
一旦这个怀疑落在心里,姜宝意的形象就宛如不死战神般刻在他们脑海里。
虏兵没有虽然没有撤退,但也不敢再接近凤阳巷了。
索源还不死心,亲自率领亲卫冲进凤阳巷。
果不其然最后一个炸药包炸了。
他的亲卫兵几乎当场死亡。
姜宝意看着对面倒了一地的尸体,血冲刷了地板砖,染红了路面。
她知道这是最后的反击了。
她再无力量对抗索源了。
而索源被掩护在后面,他看见姜宝意身边没有几个人了。
他兴奋不已组建最后的袭击,带着上百人一股脑涌进凤阳巷。
索源第一个冲在最前面,将长刀刺向姜宝意。
姜宝意侧头一躲,那刀直插进墙砖的缝,她趁机拿起一块砖挡住刀鞘。
瘦猴等人趁机拿着盾牌撞向索源。
索源高大的身体退后几步,将身后的士兵撞倒在地上。
整个巷子的横截面只能容纳五人再多就挤死了。
索源一个人就占了大半位置。
他站起来抽出长刀,朝盾牌劈去。
瘦猴等人齐力压制。皆被索源压制。
可见其武力的恐怖。
姜宝意紧握匕首,静静地等待机会,等瘦猴们几乎力竭时,她趁机刺向索源。
没想到他的亲卫给他挡了一击。
外面不断有虏兵徘徊,后援的另一队弓箭手们都原地不动,根本不敢出手,生怕射到索源。
已经有幕僚埋怨大将不该第一时间冲上去。
他们用弓箭手就能耗死姜宝意。
只是天亮,不该着急。
可索源从来不听他们的。
于是外面的虏兵反而陷入两难的境地,只能期望大将能亲手杀死姜宝意。
才能不辜负他们付出如此剧痛的代价。
然而索源意识到的时候,他退时,姜宝意已经出现他面前,抄起板砖就朝他砸过去。
没想到索源力气如此巨大,直接将瘦猴按在地上,还有余力反手一刀刺向姜宝意。
姜宝意躲闪不及,长刀从她的腰部穿过,连着血袍一起钉在原地。
姜宝意重重撞在墙上,碰到伤口,倒吸一口气然后把血吐在索源脸上。
那长刀刺中血袍,已经分不清是她的血还是敌人的血。
但姜宝意吐血后,索源露出得逞的微笑。
瘦猴更是被他踩在脚下,发出哀嚎:“老大!!!”
“将军!!”盾兵们难以置信看着姜宝意。
姜宝意此刻就被钉在墙上,口吐鲜血,她现在五脏六腑都在痛,已经分不清哪里最严重。
意识也随着模糊起来。
“抱歉,就送到这里吧。”姜宝意拼尽最后一口气朝瘦猴还有幸存的其他人,道了最后的遗言。
随后整个身子随着索源拔出长刀,她倒在血泊之中。
索源见她倒下,蹦紧的神经放松一下,他哈哈大笑,得意仰头:“终于,终于杀死了。”
“我终于杀死姜宝意了!”
话落瞬间他又要收割瘦猴等人的脑袋。
砰!不止何时本该倒下的姜宝意靠着地砖支起鸟铳,一枪从索源的太阳穴穿过。
姜宝意粗喘着气,眼前彻底一黑,在意识消散之前,得意说了一句:“这是最后一颗弹丸了。”
“还好,我平常就有留一颗的习惯。”
索源倒下那一刻,目睹的虏兵难以置信。
他们的大将被杀了。
被女人反杀了!
可轮不到他们为索源报仇。
还义军的援军终于从东城打来。
在镖头的引路下,杨军师带着兵冲到汝南票号,还在附近的巷道找到残兵。
虏兵们很快就被他带来的人包抄了。
甚至还找到了周家兄弟。
周家兄弟哭得稀里哗啦诉说这些天的坚守。
杨军师安慰他们,随后问道:“姜将军现今在何处?”
回答他的一阵沉默。
后来有士兵发现凤阳巷那边很多虏兵,现在已经杀了过去。
杨军师带着神枪营做的药包毫不犹豫去支援。
一个时辰后,虏兵四处逃窜。
还义军士兵到处追杀。
唯独巷口尸体堆积,血气蔓延。
杨军师不忍地看着还义军烈士的尸体,再望向巷口,瘦猴等人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而巷尾的阴影下,一个人平平整整躺在地面,像是睡着了。
杨军师心中一紧,脚步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直到后方缓缓传来马车轱辘的动静,有人踩着凳子下来。
“军师,找到姜宝意了吗?”晏长翎的声音传来。
瘦猴远远听见,他没忍住一拳头砸在地上,悲痛地嚎叫起来:“啊啊啊!!”
“老大!”
晏长翎过来的身子一滞,脚步彻底停住,整个人仿佛凝固在巷口。
升起的阳光将她的身影从巷口映照在巷尾,落在睡着般的姜宝意的身上。
人未至,影先到。
那一角晦暗遮住射向她眉眼的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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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姜宝意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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