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子川第二天早上是被手机通知吵醒的,他躺在床上,脸还被枕头包裹着,倦意一股一股的涌上来。
手指在枕头旁好一阵翻腾,才找到了那个消息还在不断刷屏的手机,手指略微往上一拉,手机解锁,微信界面瞬间弹出来,吕洲给他发了二十多条信息,什么事儿啊,这么着急。
宁子川将脸朝下埋在枕头里,余光扫了一眼信息,开学。他激灵一下坐起来,一股脑儿的套上衣服。糟了,宁子川烦躁的啧了一声,昨天因为分科的事情又吵到半夜,不仅忘了今天开学,没定闹钟,连暑假作业也一笔没动。
草。宁子川捡起地上的书包,蹬上鞋子,跑到厕所快速洗漱一遍,随后下了楼,在打车软件上叫了辆出租车。
这会终于有空仔细看看吕洲的那二十多条信息了,无一例外,全是“你在哪?”“快来!”“迟到了迟到了”这类的信息。
宁子川在手机上点击几下,回复吕洲:“没定闹钟,起晚了,现在在去的路上。”
吕洲那边很快又发来一条:“刚才已经点过名了,现在正在分座位,十点半要到广场集合开大会。我给班主任说你肚子疼去厕所了,等下你直接来广场!”
他一目十行的看完,简短的打了个“1”现在是十点,宁子川切回打车软件,今日不知道冲了哪门子神仙,连辆车也打不到。他搓了把脸,取消了打车,跑到门口扫了一辆晃晃悠悠的共享电车走了。
十点二十,宁子川将共享电车停在了校门口,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骑行结束。”将书包隔墙扔进了操场的角落。他后退两步,踩着凸出的砖头跃上了白墙,而后轻轻一条,落了下来。
还没等他松一口气,一只宽厚的大手搭上了他的肩膀。酒瓶底似的镜片闪过一丝精明的光亮,浑厚的男声在他背后响起:“小同学,你是哪个班的呀?学号是多少?”
大会已经开始了,校长拍了拍黑色的麦克风,开始了他滔滔不绝,长篇大论的演讲。
宁子川轻咳一声,转身看向身后的年级主任。张德彪胖胖的,是个秃头,带着个扁了吧唧的眼睛,此时还打了个领带,看见面前的那人转过身来,颇为热络的跟自己打了个招呼:“老张,连我都不认识了?”
张德彪绷嘴叹气一声,伸出粗胖的手点了点宁子川的额头,没好气道:“宁子川,新学期第一天就搞旷课翻墙这种事情。”说完他顿了顿,接着恨铁不成钢的扯了下宁子川单薄的校服衬衫:“你的校服外套呢!飞了吗?”
宁子川将衬衫从他手中抢救回来,大言不惭道:“嗯,实在太丑了,刚卖给收废品的。”
“连门口卖早餐的都知道我们临江一中是江市最好的高中,务本求实,学严律己。”张主任说着背过手转身走了两步,背对着宁子川教训道:“你怎么就...”
趁他话还没说完,宁子川快步溜到了学生队伍里面,跟着一串同学浩浩荡荡的进场了。
张主任一转过身,才发现后面早已空空如也,他怒道:“人呢!”
此时宁子川已经混入了学生的大部队里,吕洲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好不容易才找到他。
吕洲拍了拍他的肩膀:“可算来了,咱班在那边,你怎么样?”
宁子川跟着他走,摇了摇头:“不怎么样,刚才翻过来的时候让彪子给揪住了。”
张德彪是临江一中的年级主任之一,也是主管学生纪律和学校风气的主任,学名叫老张,私下里学生都喊他彪子。此人长得很彪,作风很彪,对整治学生也彪的有一套。
宁子川跟着吕洲站到队伍的后面,新来的班主任是个三十出头的男教师,教物理。此时穿着一件淡粉色条纹衬衫和一条西裤,虽然是个理科老师的,但头发依然很茂密。打了发胶梳了个正模正样的造型,也带着一副厚厚的玻璃眼镜,但没有老胡的那么扁。腰间挂着一串钥匙,走起路来一晃荡一响。
吕洲站在宁子川旁边悄悄说:“那是咱们新班主任,叫姜树清。怎么说呢,在年级里当副主任,但是吧,据我观察,管的又不是很严,还算好说话。”
宁子川“哦”了一声,就把头转了过去,重新看向了国旗台。临江一中有钱,操场修的很大,国旗台也很辉煌。校长又臭又长的大论终于结束,下一个上场的是——优秀学生代表。
他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前面,那名优秀学生代表穿着一身整齐干净的校服,拿着一沓发言稿,身材高挑,气质出众。宁子川揉了揉眼睛,觉得这人好像有点眼熟,在哪见过吗?成绩榜上?校门口优秀学生宣传上?好像都不是,他也没仔细看过这些,充其量只是无聊等人的时候扫上一眼。
宁子川踹了踹吕洲:“诶,你有没有觉得,台上那个人有点眼熟啊?”吕洲整日与他混迹在一块,吕洲要是见过,他就能七七八八的想起来为什么眼熟了。
吕洲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是他啊,陈圳。你不知道吗?”
宁子川想了想,很诚实的回答他的话:“好像有点耳熟。”
台上陈圳开始念第一句发言,前边站着的女生们有点不小的动静。吕洲给他科普道:“这人是个学习很好的大学霸,照片天天让贴在成绩榜上,入学是全市第一名考进来的、月考也是第一、期中考也是第一、期末考也是第一、分科考也是第......”
“行了行了,哪来这么多考,说重点。”宁子川打断了吕洲掰着手指头数这人的辉煌战绩。
“哪没有这么多考,你不是逃就是旷,要么就是一睡不起,当然不知道。”吕洲思考了一会,精炼的给他概括:“陈圳,学霸,人帅,高冷,第一。”
宁子川很不爽地蹙起眉头,他双手抱在胸前,故作不经意道:“那让你点评一下我呢?”
吕洲看似很牙疼,从牙缝里蹦出来几个字:“宁子川,学渣,暴躁,旷课,缺考,倒数。”
宁子川嘶了一声,摁住吕洲的后脖颈:“我怎么就这么没好处呢?”
吕洲急忙求饶:“别别别,这都是在别人眼中的你!在我眼中可不是这样的。”
宁子川松开了手,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吕洲在旁边憋笑快憋成一朵花了:“宁子川,翻墙,上网,斗殴,夜不归宿。”
“你真是皮痒了!”
大会开到十一点半结束,正好卡上了中午放学的点,吕洲揽着宁子川问他:“今天在学校食堂吃还是在外面?”
宁子川想也不想回答道:“外面。食堂那饭我想起来都浑身哆嗦。”
“行!走吧。”两人一路跟着散队的人群外出,跑到了校门口。
临江一中的门口修的很是气派,里面正对门口的是庞大的图书馆,外面正对门口的是一条条小吃街道。博雅出群的图书馆与人间烟火的小吃街面面相对,穿着校服的学生在其中如游鱼般来回穿梭,真是好一派谈笑有小吃,往来无正事。
吕洲挑了个他俩经常去的麻辣烫馆子坐下,中午晒得不行,好在馆子里空调给的很足。玻璃门上挂着一串风铃,随着开合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老板娘端来两碗麻辣烫搁在宁子川和吕洲跟前,宁子川扫了一眼,伸出手拿起桌上的调味料。
吕洲眼睁睁看着他加入了致死量的麻酱、致死量的辣椒、致死量的糖,还有致死量的香菜。浑身一冷,难道是馆子里的空调给的实在太足了?他面对宁子川递过来的调味料连忙摆手拒绝:“我就吃这味儿的就行。”
“行吧。”宁子川把调味料重新搁回桌子上,暂时放过了老板娘这小本买卖。
麻辣烫馆子有块很大的玻璃墙,这里原来与隔壁的奶茶店是一个店铺,现在中间用玻璃挡上了,分隔开来。
两人坐在正靠奶茶店的位置,中午放学了奶茶店的生意还是很火爆的。“布丁奶茶,全糖,加布丁。”
吕洲这爱凑热闹的一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此时差点没让一口辣粉丝呛住气嗓,要不是宁子川此时就坐在他旁边刷手机吃麻辣烫,他还以为这是宁子川点的单。
谁啊?吕洲扭头朝奶茶店的方向看去,宁子川看他连饭也不吃了,也不解地朝那边看去。一身齐整的蓝白校服,身材高挑,气质出众——“这不那个谁吗?真诚!”宁子川拍了拍吕洲。
吕洲终于成功让那口辣粉丝呛住气嗓了,他边用力咳嗽边往外蹦字儿:“什么真诚!我还友善呢!”他把那口粉丝咽了下去,宁子川给他递了杯水,吕洲就着疯狂的喝了几口顺了顺气。
受伤的嗓子似乎格外不好使,他平时也是个大嗓门,于是宁子川听见他吼道:“人家叫陈圳!”
一时之间,麻辣烫馆子与奶茶店里的人都望向了他俩,宁子川捂住脸,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结完账,拉着吕洲快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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