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善玉将他的手臂绕过脖颈,搂着腰将他托着:“快帮忙!”
白丧主不乐意地挽住他另一只手臂。
听见姜陵的闷哼,萧善玉冲他吼:“你轻点!”
“够轻了够轻了...”白丧主忍着白眼嘟囔着。
青莲村村口种了一颗大槐树,树下坐着几个乘凉的人。
“姑娘!来这干啥的呀?”一老太太抻着脖子问。
“有休息的地方吗?可以给钱。”她道。
“哎哟,那可巧了!”一听到钱,边上的大婶拍拍手里的瓜子皮,笑着迎上来。
“我家刚好有空屋!随我来随我来!”
村子地上铺碎石,砖瓦砌房子,家家户户门前插香烧烛,不远处的空地还搭了祭坛,一个老道士正在做法。
而萧善玉却在某座房子里看见了发丧用的白布,里面还有隐隐的哭声。一进村,头顶的太阳都没那么晒了,四周甚至还冒着阴冷的气息。
“这位怎么受这么重的伤啊?”大婶小心觑着姜陵。
“哦,我们三人途径荒山,他被野兽咬伤了。”
“哎呀,要不给你们叫下村医来瞧瞧?”
“不用。”萧善玉直接拒绝。
大婶那句但是要给钱咽进肚子里,讪讪推开院门:“这里,请进。”
萧善玉的灰驴被大婶拴在了院里的树桩上。
这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凳子。
“那个....”
一块碎银被丢到大婶手上,她欢喜道:“院子里可以打水,若是饿了嫂子也能提供饭菜....”
“出去。”萧善玉扶着姜陵躺下,头也不回道。
“....哎,好嘞!”
门合上后,白丧主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就听萧善玉道:“去打一盆水。”
“啊?”白丧主扬天叹气,出去打水了。
床上的人并未完全昏死,反而半睁着眼。
他看着她,眼里的东西萧善玉不明白,只不过瞧着从他七窍里不断溢出的血迹....
“你这是干啥了伤成这样?”
姜陵面容如冷瓷,湿发蜿蜒贴在颈侧,像几条漆黑的蛇,那些鲜红的血迹,又平添了几分妖异。
“你....知道..萧福英..是谁吗?”
她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
黑鞭化作断剑,抵在他脖子上:“这名字...你从哪儿知道的!”
她死死盯着他,脑子里却混乱无比,甚至还带着一点茫然。
福英福英,这个名字自爹娘死后就再也没人叫过,如今大家都叫她善玉...但她现在是臭名昭著的邪修。
姜陵凝视着她瞳孔里渗出的寒意,淡声道:“既然...静念这个名字让你不喜...以后唤你福英如何?”
不等她反应,又问:“你很喜欢...这把剑?”
“不要扯开话题!”她手上用力。
他又吐了口血,断剑不自觉偏移了一寸,姜陵手中再次出现那把莹白蛇骨剑。
“你的剑已经断了。”
萧善玉怒极反笑:“你是觉得我不会杀你吗?!!”
对峙中,外面的人实在是没忍住敲了门。
“老大,水来了。”白丧主将盆放下,小心翼翼扫了她一眼,又快速道,“我出去了!”
他走后,萧善玉深深看姜陵一眼,收剑。
她拧干帕子,毫不客气的将他脸上的血擦干净,动作又重又大。
“啪!”她把帕子丢回水里,冷冷道:“你药呢!”
“在...这里。”他眼眸平静,摊开的手掌出现了几瓶药。
萧善玉切了一声,拿起药瓶闻了闻,都是上好的疗伤丹药,她打开后往他嘴里塞。
他咽下去后,刚开始没什么反应,结果没多久就又开始吐血。他扑在床榻边缘,黏稠鲜红的血液落在地上。
萧善玉只好把白丧主喊进来,拿着那些药问:“你看看吃哪个?”
白丧主看了看药又看了看姜陵,“他吃了还吐?”
“嗯。”
“那这可就难办了。”白丧主直接伸手,要去探姜陵的脉,却被他躲开。
姜陵靠着枕头,眼眸深深,“你是?”
“问这么.....”白丧主瞄到萧善玉,立马摆上笑容,“我是老大的小弟!白丧主,幸会幸会!”
他又伸手,姜陵却道:“不必了,我休息一会便好。”
“啊....那好。”白丧主连忙悄悄对萧善玉道:“那咱们现在走吧。”
“你去哪儿?”
姜陵直接忽视了白丧主。
对上他的视线,萧善玉心头一跳,下意识躲开,不明白一个人怎么短时间变化这么大。
她僵着脸,恶声恶气道:“跟你没关系。”
萧善玉跟白丧主出了门,大婶坐在院角缝补衣物,看见二人扬声道:“去哪儿啊?”
“在这附近逛逛,风景挺好的!”白丧主打着哈哈。
“好,但是你们不要去后山,”大婶神情严肃,“吵醒了山神可没有好果子吃。”
“山神?”萧善玉疑惑道。
“你们外地人不清楚,我们青莲村每年都有祭奠山神的习俗的,你瞧我们家家户户建新房,不愁吃穿,都是山神的馈赠哩!”
大婶喋喋不休地说着,白丧主和萧善玉却已经离开了。
但走到半路,萧善玉望着天空缓缓西下的太阳,突然道:“你在山下等我,我晚点来。”
她回到院子里,大婶已经不在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回来干什么,走的很慢,很轻。
那头驴也睁着大黑眼睛不闹腾了,只看着她悄悄走到门边。
屋里没点灯,姜陵正在打坐,隐约的光线落在散着血迹的白衣上。她看着那些血迹,心里觉得不太舒服。
寂静中,她没意识到暗处那双眼睛已经缓缓睁开。
“回来了?”
萧善玉吓得后退,却听见一声怪叫。
她回头,发现是大婶。
“你在我后面干什么?”
大婶哎哟两声,将包子和稀粥端起来示意,“我瞧着这位客人生了病,得吃点东西。”
萧善玉打量她片刻,伸手:“给我吧。”
“这....”
丢了铜板给她,大婶将托盘递给她,喜笑颜开走了。
推开门,萧善玉正对上姜陵的视线,她咳了咳,将东西放在桌上,犹豫半晌:“....你怎么样了?”
“还好,只是修炼出了点差错。”
可刚说完,他就捂着胸口咳嗽起来,苍白的唇被血色染红。
“啧。”她没好气的走到他面前,叉着腰歪头看他,“你怎么搞得?修炼狂吗?”
“前脚为了修炼当‘尸体’,后脚修炼成了这幅鬼样子。”
“你急什么?”
“赶着当天下第一?当天下第一有什么好处值得你拼命成这样?说话啊?光看着我干什么?”
姜陵没有回答,反而又拿出那把剑:“这里不安全,你拿着防身。”
萧善玉要气炸了。
“我问你为什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你给我剑干嘛?!”
姜陵依旧保持着递剑的动作,虚弱的像一片白纸,可很快,他又咳了咳。
见他就是不说,她直起身,语气冷下来。
“我不要。”
“福英。”
“闭嘴!”她猛地回头,“谁准你这么叫我?!”
一看他这样,握紧的拳头又缓缓松开。
萧善玉开门要走了,却又回身,快速用银针试了下稀粥和包子。
“没毒,吃不死。”
姜陵静静看着她做这一切,直到她走后将门彻底合上,手一抖,他闭着眼睛,皱着眉,痛苦的按着胸口。
皮肤上的白霜一会出现又一会融化,短短片刻,衣襟已经全部汗湿,他神色淡漠,抬袖擦去唇边的血迹。
闯入识海的那道力量无比强横,但又透露着异样的熟悉。当时与这道力量冲进来的,还有一种特别的情绪。
姜陵开始打坐。
时间流逝,不知过了多久。
他睁开眼,正要掐诀与菩提子联系,忽然一怔,眼前飞快闪过一个画面——
暴雨之下,她倒在地上,面色惨白,没有血色,细密的雨珠落在脸上,打湿了柔软的鬓发,眼眸微阖,瞳孔黯淡灰败。
手一抖,传讯的法术顿时消散。
他胸口剧痛,死死的扣紧床板,一改平时的冷静与漠然。
瞳孔不停闪烁着。
而此时,师徒契感应到了一丝危险。
却不是来自他。
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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