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安扯了扯自己身上略大的衬衫和T恤,旁边的教练忙不迭地道歉:“真不好意思啊,秦哥就说让我去给他买两套衣服,我就都按他的码买的,没想到是给你穿的。”
林朝安摇摇头:“没事没事,辛苦你了。”
听到这话教练瞬间松了口气,又推让了几句后一溜烟的跑了。
白色T恤和蓝色衬衫虽然有些宽大,但林朝安穿在身上并不奇怪,反倒给他添了几分慵懒随性的感觉。
秦牧野穿着黑色帽衫和黑色长裤,他的腿很长很细,但却不显单薄,坚实的肌肉线条随着他走路的动作在裤子的表面若隐若现,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尤物。
他俩就近去了一家川菜馆,一口**卷进嘴里,浑身舒畅,林朝安好久没觉得饭这么香了。
看着对面差点没维持住斯文吃相的某人,秦牧野轻笑。
听到这声音,林朝安抬头,一双桃花眼中的幽怨直抵秦牧野的心底,秦牧野瞬间不笑了,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那个,上午纯属意外,下午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的。”秦牧野一脸谄媚的微笑,笑的见牙不见眼。
林朝安现在对于秦牧野的信任值等于零,他无视秦牧野的一脸讨好,继续吃饭。
直到秦牧野把他领到了艺术中心,林朝安心跳如擂鼓。
他知道方叙白最近来鹤城开画展了,方叙白才十八岁的年纪,却已是画坛一颗冉冉升起的耀眼新星,他的画展一票难求,但方叙白本人极其低调,知道他庐山真面目的人少之又少。
待到了画展门口,秦牧野塞给了林朝安一张票,林朝安拿着那张票当时就不会动了,像被别人点穴了一样,有点任凭外面风吹雨打,我岿然不动的意思。
秦牧野看着呆在原地的林朝安,突然就有点想笑,他伸手在林朝安眼前晃了晃:“怎么,高兴傻了?”
林朝安回过神,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和崇拜:“你怎么买到的?”
秦牧野感觉他下一秒可能就要哭出来了,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那个,山人自有妙计,行了行了,赶紧进去吧。”
林朝安被秦牧野驾着胳膊带了进去,展厅很大,以简洁的白色为主色调,入口处分白黑灰三条路,三条颜色各异的路将展厅分为三块,画展区,雕塑展区以及互动区,但路的入口处并没有任何展厅标识,人们凭着自己的感觉选路入厅,未知的神秘感让门口的每个人都跃跃欲试。
“去哪?”秦牧野对于艺术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会来这也完全是因为他觉得林朝安会喜欢。
林朝安拉着他直接走进了白色的通道。
从通道入口乍一看,白色的甬道似乎没有尽头,随着脚步的迈进,一种空落落的感觉油然而生,秦牧野并不喜欢这种感觉,还没从这感觉里缓过神来,拐角处一拐,一张巨画映入眼帘,那张画上有一只巨大的眼睛,像是人被噩梦惊醒后的瞳孔骤然收缩,也像是罪犯被执行死刑前的恐惧和挣扎,反正秦牧野一下子看到这张画时硬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外行人看的是整体感觉,而内行人看的是色彩,笔触和空间感。
林朝安也倒吸了一口气,但他是震惊于方叙白的笔法,太细腻了。
他像是一个事无巨细的建筑师,连房子的每根管道都要细细的推敲和琢磨,他掌握房子的一切,连每一个缝隙处都有他的手笔。
那是林朝安第一次亲眼看见方叙白的画作,仅一眼,他就震惊于这颗新星的实力,这也许是他这辈子都望尘莫及的高度。
这条路通向画展厅,展厅里没有多余的装饰,墙壁,地板甚至顶棚都是一尘不染的白,被排列到墙上的画作是空白中唯一的颜色。
秦牧野去接电话,林朝安在一副画面前停住了脚步,这是展厅中为数不多的风景画。
蓝天白云,花团锦簇,远处有一个弹钢琴的少年,微风拂过,扬起他的发丝,翻起他的衣袖,万物仿佛静止,只余琴声悠扬。
他看了很长时间,直到旁边传来的声音将他从想象中抽离。
“你觉得那男孩快乐吗?”一道柔和的男声响起。
林朝安转头看去,说话的人看起来年龄不大,眉清目秀,五官柔和的简直过了头,毫无棱角。
他的鼻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明明是文质彬彬,周身都散发着温柔气息的人,可他眼镜后的眼睛却直直的盯着那画,目光锐利,仿佛下一秒就要将那画洞穿直至燃成灰烬。
林朝安收了目光,实话实说:“不觉得。”
那幅画明明色彩鲜亮,一派祥和温暖的氛围。
可林朝安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他觉得那男孩垂下的眸子里一定藏着点与这幅画毫不相符的情绪。
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感受,这男孩眼中究竟藏着什么,也许只有画他的人才会真正明白吧。
秦牧野打完电话,在远处朝林朝安招手,看着那人笑的一脸没心没肺,他觉得对他来说秦牧野也许才是这间空白房子里最亮眼的颜色。
他朝他奔去,笑闹间离开男人的视野。
林朝安没注意到在听到他的回答后男人眼中的怔愣和一闪而过的狂喜。
在林朝安之前,所有人都赞叹这幅画的温暖,他们都觉得那男孩一定是享受的,幸福的,没人懂方叙白在那男孩身上注入的情感。
那男孩眸下藏的不是幸福和期待,而是他无法言说的苦楚与挣扎。
方叙白看着林朝安和秦牧野一同离开的背影,眼睛眯成了一道危险的弧度。
回学校的路上,天已经擦黑了,北方小城秋天的夜晚总是来得非常早。
林朝安和秦牧野一前一后走着,林朝安踩着秦牧野的影子一蹦一蹦的向前走,头发丝随风摇曳,像是马上就要被吹散的一朵蒲公英,紧张又期待着落去远方。
林朝安突然停住脚步,直到脚下的影子渐渐走远,他才出了声:“你听到我做糖画时说的话了?”
影子不动了,只一瞬,那影子便消失在了林朝安眼前。
秦牧野没有隐瞒:“听到了。”
之后两人都没再出声,直到晚风吹的林朝安藏在袖中手微微发冷,他才又出了声:“今天谢谢你,但以后不用了。”
林朝安确实被那老爷爷的话戳了心窝,但现实做起来哪有那么容易呢,他苦笑了下。
“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听到秦牧野的声音,林朝安抬头望向他。
光下的少年明明形单影只,可却坚定的不像话,莫名的让人觉得安心。
“但我只知道一点。”
“林朝安,你刚才画展上眼里的兴奋是骗不了人的。”
林朝安一愣,他攥了攥手心,只觉得手有点被冻的发僵。
“也许你可以骗过你自己的脑子,但你永远都骗不了自己的心。”
“我知道我光在这动嘴说其实有点说风凉话的意思。”秦牧野自嘲的笑了笑。
“我无法切身实际的去体验你的感受,但我衷心的希望你可以打碎那些困住你的一切,勇敢的走出来,去做你自己,过你想过的人生。”
“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陪你一起。”这句话秦牧野没说出来,只化为秦牧野嘴角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月光下的两人面对面的站着,一个张扬的肆意,一个安静的出奇,他们中间隔着一段距离,可却都在不经意间冲破了对方的心房,直捣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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