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正常人的反应至少应该是像燕子尧这样的,为了强压住恐惧,也为了快点搞清状况,会忍不住到处问。而这里的一部分人只是无言地各自站着,就像……早已认命。

陆宵和燕子尧彼此非常了解,以前两个人一起捣蛋又互相打掩护的时候,早就练出了默契。

陆宵发觉不对劲后,也不用出声说明,只几个眼色就点醒了燕子尧。

此时燕子尧正好发挥自己的社牛属性,走过去问一个躲开人群,独自哭着的姑娘,“这种情况,你之前遇到过吗?”

小姑娘一开始只是哭,抬头看了会儿燕子尧才开口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还在上高三,我就是放学路上碰到下雨就进了图书馆。我也没想到,怎么会这样……”燕子尧平时大多数时间是在和小朋友打交道,说话语气不自觉就会带上哄小孩的腔调,可能就是因为足够亲和无害的外表,才让这个小姑娘肯放下戒备。

燕子尧抓到了重点,“图书馆?你说的是南湖图书馆吗?就是那个红砖楼,墙上有爬山虎,建立很多年的那个。”

小姑娘涉世经验不深的学生妹,毫不藏私就透露了自己已知的全部情况,“是那里!我上了几层楼,灯黑了,我只看到还剩一个地方有亮儿……就突然到了这里。”学生妹说完,又忍不住哽咽起来。

燕子尧回到陆宵身边小声说:“看来大家都是通过那家图书馆进到这里来的。”

陆宵补充道:“有些人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但是另一些却像是……老手了。”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树林中又前后钻出来两个人。

先走出来的,是个很难让人忽视的男人。脸上沾染的浓墨油彩,也挡不住他自带的清冷感——浅栗色的碎发披肩,皮肤是不正常的苍白,嘴唇紧抿,眼神疏离,眉骨投下一片郁质的阴影。

大美近妖。要不是他散发出冷硬的气场太过严肃,真让人容易搞错他的种族还算不算人类的范畴。

他的脸庞线条优美,却仿佛一件脆弱易碎,却高贵不可亵渎的艺术品。因为他瘦削到,像个严重的厌食症患者,身上只有一层紧致匀称的皮肉贴骨。不过这反倒让他每一块纤长的肌肉线条都得以清晰展露,可见这人或许潜藏着让人意想不到的力量。

虽然同是粗粝狂放的原始人装扮,他却愣是走出了依旧西装笔挺的派头。有些人穿身破布就是乞丐,有些人就是仙风道骨……

这男人面色淡定,步伐沉稳,不见一丝慌乱惊讶,应该也是老手了。

他一出现,刚刚还哭着、吵着的人群都立刻自觉噤声了。也难怪……这级别的长相,再加上自带的庄严感,不论男人女人看到,视线都要驻足几秒。不论出现在任何场合,都会是人群里的中心。就像漩涡中的定海神针,就像工蚁迎来了他们的蚁后,顿时就有了安抚镇定人心的效果。

“兰仪玉度,散履闲行,令仪令色,冰壶秋月……”燕子尧语文老师的毛病又犯了,一言不合就自顾自开始拽词。陆宵无语啧舌,直接给他背上来一肘击,“说人话!”

燕子尧:“这小子真帅。”

陆宵:“……”

怎么装扮差不多,人与人的差距就这么大。陆宵很在意自己的身材,这时不免又暗自比较了一番。

这个人虽然没自己练出的胸肌大,但是该死……他第一次发现,原来男人这么瘦,也好好看!

就这身气质,如果说他们真的是原始人,要给部落选个新酋长,那么陆宵绝对双手双脚选这个人。

跟在这个男人后面,小跑着追出来的,是一个让陆宵有点眼熟的中年大妈。

刚刚他进图书馆大门的时候,好像见过她。她当时穿着环卫工的衣服,手里还拎着大扫帚,也在图书馆大门附近躲雨。

大妈追上前面走着的高大男人,就想扯住他。被男人余光发现,一个动作不大的灵活闪身就躲开了。

大妈也注意到了其他站着的人,扯开嗓子用略带某地的方言口音,大着嗓门问众人:“这是哪儿呀?我就想找个厕所,二楼的坑位都被占了,就上四楼来了。怎么到林子里了?”

“啧,六个新人……”陆宵耳力好,只有他听见不远处的钟士铎低声说了这句话。

众人神态冷漠,自然没人回答大妈的话。

钟士铎不咸不淡地加了一句,“这回人够了。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大妈可不跟人见外,见钟士铎说话了,上去就一把拽住,还大有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什么够了?你要带我干嘛去啊?我还要回去打下班的卡呢。你快告诉我怎么回去!”

被这么一个大妈大力扯住,钟士铎一个趔趄有点狼狈。他本打算将自己塑造成最有经验的团队核心人设。不过刚刚那个男人一出现,人设直接就在对比之下破裂了。他表情里再也绷不住刚刚的沉稳淡定,透露出掩饰不住的嫌弃,“这是,书里。我们谁不想回去?想活着出去,也得有命在。你最好安静,跟着!”

大妈被这番带点恐吓的话短暂地镇住了,但随即又一脸不信地叫嚷起来,“什么书里?我没读过书。你别糊弄我。你要是不快点告诉我怎么回去,你们谁都别想走。”

大妈按思维惯性,使出了自己平时百试百灵的无赖样,看样子要就地撒起泼来。

钟士铎对这类上了年纪,力气和嗓门比他都大的女人也是无力招架。

刚刚侧身躲避开大妈拉扯的男人开口了,“你仔细回忆一下,今天去哪儿了?这城市附近有这样的丛林吗?你最后是不是看到了一本发光的书?你稍微一阵眩晕就到这儿来了。这可不是“人”……能做到的事。”

这个大佬模样的男人,故意把人字拉得老长。再加上,他本身就长着一张很让人信服的脸。

听他说完这么一番话,大妈也不敢再胡搅蛮缠,开始真的怕起来,喃喃着:“什么人能一眨眼就把我带到林子里来啊。你要说,不是人,那是什么东西呀。”

大妈自己胡乱分析了一通,结果反倒是自己吓到了自己,越分析越恐慌,“你们说清楚啊,说清楚啊!”大妈的精神状态明显有点不稳,众人都远远躲避。大妈只能一边追着众人,一边呆滞地念叨着向部落大门走去。

燕子尧也没了主意,看向陆宵,“咱们进不进去?”

虽是第一次见,但是看着这个大佬模样的人古井无波、冷静自持的眼睛,陆宵愿意信他,“跟着人走吧,恐怖电影里,分开走,死得更快。”

现在这十二个人,明显各怀鬼胎。陆宵知道这些人里,肯定有人知道得比他们俩多很多,却出于某种目的不愿全部告知。

这么想着,陆宵追上了那个大佬模样的人,用肩膀轻撞了一下那个人的肩,腆着脸做出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哎,哥们儿,我俩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也只是想活着出去。我们什么也不懂,能不能跟着你?我们肯定不添麻烦,有什么累活儿你随便指使我俩,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您就受累,给我们讲讲基本规则什么的。”

可这人,完全没有搞好人际关系的觉悟,也不多言,只言简意赅地说:“书的深意在哪儿,出口就在哪儿。书的世界,不读完,不读懂,是出不去的。离开就一个方法,第一搞清死亡规则、尽量别死。第二就是解析文章表达的深意。”

这说的不就是阅读理解题吗?陆宵傻眼。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找文章的深意主旨。这我可不行,但是我哥们儿平时就干这个的啊!

陆宵想着。这不正好撞上了吗?语文老师,天天都拿着课文问学生,这篇文章的作者主要想表达什么啊?

但什么叫做书的深意在哪儿,出口就在哪儿啊!出口到底长什么样啊?

陆宵还是云里雾里,但是眼见着大佬不会多说。陆宵决定人该低头时就得低头。现在可不是摆pose,装矜持的时候。既然知道了这人懂得多,那可就要发挥他死缠烂打、不要面子的哈皮狗本领了。

刚刚走过部落的大门,陆宵眼前突然弹出一块淡蓝色的半透明显示屏,上面写着——系统提示:已到达副本指定地点。续命游戏之——走出非洲,正式开始!请所有玩家为存活,竭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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