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耽把新买的猫粮倒进塑料碗中。橘猫不用招呼,先跑过来大快朵颐。狸花挑食,赏面子地吃了几口。
她抓住机会,举起备用机拍下这温馨和谐的一幕。镜头里,女孩浅笑,狸花低头自顾自地舔着毛,橘猫在一边埋头苦吃。
冬天天黑的快,巷子里又没有路灯,喻耽没待多久便匆匆离开。
刚出去,一辆白色汽车刹不住车,歪歪扭扭朝喻耽行驶过来。
好在喻耽反应及时,人缩进巷子里躲过一劫。见车头一扭,朝另一边撞去。
“啊——!”
巷子外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白车意识到撞到人,早逃之夭夭。
喻耽跑出来的时候,只看到一个车屁股。
好像踩着什么,她低头一看,脚底下的手机屏幕碎成一块一块。喻耽下意识抬眸望向不远处,被撞女孩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头发散乱遮住面容。
喻耽不及多想,蹲在被撞那人身边,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好吗?”
“救…我!”对方艰难地抬起脸,嘴里挤出两个字。
喻耽看清脸的瞬间,脑子里空白一片。
林湫?
怎么是林湫?
为什么是林湫?
喻耽把欺负她的人都恨入了骨子里。
喻耽站起身来,以一种睥睨的姿态盯着地上狼狈的人,心里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爽感。
她想坐视不理,脚却像灌了铅一般沉的迈不开半步。
林湫嘴里还低吟着。
林湫坏,但喻耽不坏。
喻耽没法儿逼自己装没看见。
她拨打了120,然后慢慢捡起几步远的手机,尝试性地开机。
“输一下密码。”
喻耽把手机拿到林湫手边,冷冰冰道。
林湫没力气地抬手,按下一串数字。
喻耽替她拨通了林母的电话。
救护车比人先来,喻耽一路陪林湫到医院里去,帮她垫付了几百的医药费。一瞬间,辛辛苦苦攒了两年多的钱只剩下十九块。
“姑娘,阿姨真不知道怎么谢谢你啊。”
“没什么的。”
“真是谢谢你……”林母老泪纵横。
“花了多少?阿姨加你微信把钱转你。”
喻耽如实回答,林母偷偷多转了两百块钱过去。
“阿姨,你好好照顾林湫,我回去了。”
“好,注意安全,阿姨谢谢你。”
喻耽又花十块钱从医院打车到自家楼下,顺手领取林母发过来的红包。
看到金额那一瞬间,她愣住了。
……
喻耽抿唇,死死忍着胃痛,自己找出一把面条,水开下锅,放点盐将就吃了。
她转身把自己锁进房间里,从书包隔层里翻出陆廷上次买给自己的药,干吞了两粒下去,转身又从隐蔽处找出日记本。
12月28日雨
今天救了我恨的人。
第二天上学,喻耽在校门口遇见林母。她今天没出摊,简单穿了一件紫袄,神色焦急,看起来在等人。
喻耽放缓脚步走过去。
“诶——姑娘,林湫说她想见见你。”
“你有时间吗?阿姨过来接你放学,去医院。”
“我……”
喻耽想了想,最后抵不住她目光热烈,答应了。
“但是我没有特别多时间。”
“我知道,你们高中生嘛,都忙着学习。阿姨不会耽误你多久时间的,主要是林湫实在想见你。”
喻耽长睫轻颤,“嗯。”
放学,喻耽晚了半步走出校园。
昨天躲过了,今天没有。一大堆人把她围住,拖到角落里,对她拳打脚踢。
喻耽只能蜷起身子,呈虾米状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尽力保护着自己。
这一刻,太熟悉了。
是以前的每时每刻。
“后悔吗?昨天的逃跑。敢反抗就是这个下场,谁给你的胆子。”大姐大轻嗤。
喻耽想说不后悔,但是她选择沉默。身上疼痛告诉她,她这时候应该学会闭嘴。
欺负喻耽的人终于走了,喻耽自己在地上躺了一会,感觉到能活动才爬起来。
疼,好疼。
泪积在眼底,想流流不出来。
喻耽出了校门,看见林母。
“姑娘,我等你好久哦。”
“老师拖堂了,抱歉。”
“怎么身上这么脏?脸又黑又紫的?”
喻耽把脸往校服里面埋了埋,闷声道,“没什么,下楼梯不小心摔了一跤。”
“小心点呦,最近老是下雨,哪哪都滑。”
“嗯。”
一边聊,一边坐上林母的车去往医院。
妇人很爱自己的女儿,即使只是简单骨折,还是给她单独包了个病房。
见到林湫,对方第一句话是让自己母亲出去。
喻耽看着她,“叫我来干嘛?”
“真是你救的我?”
喻耽没好气翻了个白眼,“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没事我走了。”
“别——”
喻耽回头。
“为什么救我?我欺负你这么久,你…不恨我吗?”
“我不是你。”
不像你这么坏。
林湫听懂她的言下之意,稍变了个态度,哼了两声:“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可以放过你。”
喻耽不说话,静静看向她。
林湫被看的受不了。
好吧,其实可以。
她有些扭捏道:“但不管怎样,谢谢你救我。”
喻耽转身。
“别——”
喻耽又转过来。
林湫道:“对不起,之前是我不该欺负你。”
喻耽淡声道:“可无法回到过去了,不是吗?”
林湫愣住:“你恨我,是吗?”
“对不起。”
“你能不能……原谅我?”
林湫说完自己都觉得可笑,换成是她,她会恨对方一辈子。
“不能。”
意料之内的回答。
“林湫,我可以做到不去恨你,但我永远都无法原谅你。”她轻声道。
过去的自己不答应。喻耽没法说服过去的自己,替她原谅林湫。
陈旧的伤疤开始隐隐作痛,提醒着自己不要忘记。上面总有一份,拜她所赐。
“那我可以做什么?就当谢谢你救我一次。”
如果不是喻耽,她会在小巷旁边蜷缩一夜,疼痛一夜。天又黑,又下着雨,恐怕没有骨折这么简单。
林湫还没坏透,她知道自己该有点行动。
“举报。”喻耽吐出两个字,“你自己收集证据,把那群人举报了。”
病房里霎时静得没声音,根针落地可闻。
有人从病房外走过,又有人从病房外走来,脚步声嘈杂。
半晌。
林湫应道:“好。”
*
喻耽生病了,从遭受霸凌的一刻起。
她开始对上学感到厌恶、抵触,最先察觉出来的是她的母亲。
她母亲给她发消息:“读不下去就出来打工,进厂里。反正最后赚到钱养家就对了。”
喻耽很痛苦,不得不应:“妈……我可以读。”
“能读就好好读,把成绩提上去。”这是每个家长的愿望。
喻耽斟酌一番,小心地开口:“我在学校过得不开心。”
对方发来一条消息:“你再熬两年多就过去了,还能有什么。”
喻耽想,她要是真能熬过就行了。
喉头里堵住千万句话,咽不下去,说不出来。
喻耽眼里干涩,连滴眼泪都哭不出
情绪堆积成山,渐渐地,喻耽一面对学校就胃疼。她没去医院看,也没敢去,只大概猜测自己的病因。
喻耽糊涂地认为是一段时间的不规律作息导致的。
她的胃病没跟谁说过,但有人率先发现了她的病:是陆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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