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忱起初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倒也么多想，后来路硕仔细描述一下，他心里才有了一个模糊的印象。
等电话接起来，女孩声音传出来，这印象才彻底清晰起来。
莫忱虽说和自己家里关系不好，该接触的人倒是没落下过。
易午腾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还蛮高的，这男人和莫忱他爹莫汇云都不是什么简单角色，挣钱挣得昏天黑地，区别就是莫汇云对女人没多大兴趣，易午腾玩的一手风流快活。
易度安算是他风流的产物。
她是一个三生下来的，被送给易午腾的妻子抚养，没有刻意苛待或者排斥，他妻子对这个女儿像是亲生骨肉那样娇惯，甚至不惜和自己的孩子争吵，最后和他们保持冷战整整一年。
这件事在圈子里传了一阵儿，后来才知道是易度安传出来的。
莫忱知道的时候颇为无语，不现在记不清是因为正妻养小三的孩子和自己的亲生骨肉冷战更让他不解，还是易度安这个当事人自己把这件丑闻传出来更让他不解。
后来有一天，易午腾和莫汇云在客厅里谈事情，莫忱也在，他站在楼上向下看，和跟过来的易度安对上视线。
彼时的易度安还是短发，穿着白色的小裙子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个平板，面上笑意盈盈地，看到莫忱的时候还咧开嘴嘿嘿笑。
后面的记忆不太清晰，约莫就是两个男人说话女孩乖巧旁听什么的。
“你怎么知道？你是谁？”
易度安的声音从手机另一头传来，莫忱皱眉，跟录路哲比了个手势，后者带着弟弟去了路硕的房间。
路哲动作很轻，看着像路硕依偎在自己哥哥身上被揽着向前走，实际上是他自己慢吞吞地挪动。
“喝不喝水？”路哲看他眼眶通红，问，“不然回来眼睛会肿，很难受。”
路硕点点头，看着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杯子落到手心的时候，还是温温的。
路哲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他一点一点喝完整杯水。
杯子被放在桌子上的时候，莫忱敲响了敞开的门。
路哲拍拍路硕的肩膀，出去的时候关上了门，和莫忱回到自己的房间。
“我认识这个小姑娘，上初中的时候见过，”莫忱说，“回来我找她谈一谈——那今天我先回去了？”
“麻烦你了，”路哲也没想到平平淡淡的一天还能扯出来这么一件事，“不方便的话我也可以和她聊一聊……我送送你吧。”
莫忱不觉得麻烦，他抓住路哲的手站起来，顺势揽住他的肩膀往外走。
“她这小女孩你搞不定，看我的吧，”客厅依旧空无一人，走到玄关等路哲换好鞋，莫忱拧开门，“这也不麻烦，还没你帮我费功夫。”
路过的邻居先是注意到莫忱这个陌生面孔，以为是新来的住户家的小孩，看到旁边的路哲才知道是同学来玩的。
想起来要回应路哲的招呼时候两人已经走远了。
“你邻居对你有意见？”莫忱心里数了数，已经有五个人略过路哲的问候径直离开了，“怎么不和你打招呼？”
“可能是我出门少说话也少。”
莫忱皱眉。
“……你背包呢？”路哲走到公交站发现莫忱两肩空空，“你不背背包也能坐车回家？”
莫忱听他这么一说才发现自己待在路哲身边太舒服了，背包居然脱下来没拿。
距离路哲家有些距离，他们俩谁回去一趟都不是莫忱想做出的选择。
“没事，我……”莫忱手机里有司机的号码，他想说自己可以找人来接，但是对上路哲的目光时，嘴里的话奇妙地拐了个弯，“……我想着，要不你跟我回家一趟？”
路哲知道莫忱家里有司机，但既然他没提，那应该就是司机来不了。
手机在口袋里装着，这件事不在料想之内，可今天没一件事在他的料想内。
“好。”
莫忱本来没抱希望，耳边这一声好他还给幻听成了带着疑问语气的哈。
准备打车的话说出口，看到路哲疑惑的目光时，他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听错了。
“不是说了我和你回去一趟？”
莫忱为自己的呆滞好笑，安慰性地抓住路哲的手走到路边打了一辆车。
出租车师傅问了地址就停了话头，仿佛被整日的驾车耗空了交谈的**。
莫忱完全相反，他今天好像把自己的活力压缩到了极致，现在乍一放松，嘭地一下释放出来，整个人洋溢着愉悦的气息。
影响最大的莫过于旁边被他是不是戳一下、捏一下的路哲。
他不明白莫忱的愉悦点，任由手指被他捏来捏去。
下车的时候这份愉悦得到明显放大，莫忱的速度算得上是快走，路哲跟在后面也被迫加快速度。
等到两人面前出现一栋华美的别墅，而管家和佣人在路哲眼前一下略过的时候，路哲已经站在莫忱房间里了。
他被按在柔软的床铺上坐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门被敲响。
于是莫忱急匆匆地离开，开门的时候还注意只留一条细缝不给外面的人看到路哲，仿佛路哲是被他抢到要藏起来的宝贝，被人看一眼就要承受被夺走的危险。
路哲：“……”
他打量了一下莫忱的房间。
身下的床单是灰色的，书桌是白色的，书柜是黑色的，窗户敞开着，米色的窗帘束在两边。
地毯也是灰色的。
路哲忍不住抬起脚，让自己的鞋底和地毯拉开距离。
他本来没打算进来——莫忱说跟他回去一趟，路哲以为就只是把莫忱送过来——结果莫忱速度和力量都超出他的想象，直接把人拽了进来，连换下鞋子的时间都没留，一路扯着人飞奔到房间，在干净的地毯上留下了一串足印。
路哲默默叹口气，回想一遍今天发生的一切，总觉得本该三天发生的事情，今天一天就经历了一遍，稍微有点恍惚。
他拿出手机，告诉路妈自己来了同学家，等下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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