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期末周,对于放假的期盼与面临期末考的压抑交叠在一起,让每个人都心浮气躁,正值青春年少的大小伙子们,火气更是一层叠一层地蹿升。
这最直接地体现就是学校的每一处厕所,尤其是男厕四周,总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气味。
童塔塔每次从厕所里出来,都要冲上一整层楼梯,才敢张嘴吐出那口憋了许久的气。
本来为了能在课间去七班晃荡一圈,而特地绕远道导致他不得不多爬好几层楼这事,已经够让他掉肉的了,现在还要伴着那股令人窒息,但因是必经之路所以逃不掉的气味,简直让他感到绝望。
真的很想哭诉各路菩萨,他在爱情的道路上已经够艰辛了,不必再添磨难。
童塔塔深深叹气,要不是实在紧急,他好歹也要憋回家再解决。
现已放学十分钟,他去停车场推过自行车后,直接出校门转去小路,将车子停在路边,慢悠悠地晃到河道边。
学校西边河道以前是用来灌溉的,此时已经停用,据说是打算重填建公园,但不知为何,干涸到现在都没动土。
这地方其实是个绝佳的逃课地点,但除了流浪猫狗外,鲜有活物光顾这里。
童塔塔和往日一样蹲在堤岸玩沙子,虽听上去有几分无聊,但却是等系临城时唯一能做得趣事。
系临城最近突然很忙,放学后总会留校一段时间。而他身为忠实的“带刀护卫”,自然要紧紧跟着对方的步伐。
于是,自打在校内等人的所有借口用光,在门口磨蹭会被嘲笑后,他便都跑到此系临城必经之地等人。
说来也奇怪,明明就在学校旁边,却没有人从这里走,也不知系临城当初是怎么发现这条小道的。
然而就在他胡思乱想时,有说话声隐隐从后方传来。
童塔塔朝后望去,却没发现人,但他并没有听错,那声音仍旧时断时续地传来。
他站起来走到车边,寻了一圈没发现任何人影。奇了怪了,正疑惑不已时,一道女人的哭泣声又不知从哪个角落传了出来。
傍晚光线昏暗,冷风习习,四下人烟稀疏,女人的哭声格外清晰,在这种基本无人途径之处,突然传来女人的哭泣声……绝非好兆啊,童塔塔感觉后颈一阵发凉。
他赶紧打开车撑,推着车子往路口走,试图靠那盏刚亮起的路灯近一点。
只是随着脚步移动,那声音也越来越近,走到桥附近才发现,那声音似乎是从桥下传出来的。
童塔塔停下脚步,站在路边仔细听了一会儿,并没有听清,只觉得好像不止一个人在说话。
没忍住好奇心,他放下车子,沿着堤岸台阶走下去。
随着距离逼近,那声音渐渐清晰,他扶着桥壁低头看向桥洞。
里面光线有点暗,但不难看清是一男一女,穿着和他同样的校服。
刚才还说这边鲜有人光顾,没想到就碰上了。
只是不知两人面对面说了什么,女孩子总断断续续地哭,哭着哭着又去亲对面的男生,瞧着很像吵架的情侣。
没想到竟有人在这种昏暗的桥洞子里谈情说爱,童塔塔不解,但还是露出了暧昧的微笑。
就在他打算转身离开时,那男生突然一把将女孩抱起来,重重地推到了墙上。
这架势……我靠,不会要打人吧?!
就在童塔塔惊诧不已,做好了要英雄救美的准备时,被推的女生突然猛地亲住了男生,而那男生竟然扯开了……自己的裤腰带。
紧接着发生的画面,让童塔塔目瞪口呆,以至当身后传来叫声时,差点把他吓到滚下桥。
“你在干吗。”系临城拧着眉头,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
童塔塔双目圆瞪,面色苍白,表情惊恐,“没,没什么。”
心虚使得他舌头不停打结,脚步也磕磕绊绊,手脚并用地爬到岸边时,腿上全是土。
“你……”
系临城话都还没说出口,就被童塔塔打断了,他慌里慌张地踢开脚撑,“快走快走,天,天黑了。”
说完,也不待对方反应,自顾自地骑上车子就往前蹬。
系临城有点惊讶地望着离开的背影,这大概是他第一次火急火燎地想回家,而且还不带犹豫地跑到他的前头。
这么长时间以来,这人就跟个狗皮膏药一样黏在后头,突然这般,总感觉哪里不对。
他疑惑地转头看向方才童塔塔站的地方,天色渐暗,路灯照不到那片区域,灰蒙蒙的桥壁下面是黑漆漆的桥洞,瞧着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知道那呆子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系临城摇摇头,懒得琢磨,重新塞上耳机,踩着车子跟上前。
走了好一段没看到人,终于在红绿灯拐弯处,发现了那个摔倒在地上的身影。
“哎哟。”童塔塔揉着手肘痛叫。
还是那个熟悉的配方,系临城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大平地都能摔。”
童塔塔拍了拍屁股,将自行车从地上扶起来,嘟嘟囔囔:“明明都已经不摔了。”
瞄了一眼见惯不怪,扭头继续朝前骑的系临城,童塔塔咧嘴吐了口气。
虽然很痛,但其实摔得不冤,他刚才思绪乱飞,满脑子都是桥洞里的画面,根本就没看路。
重新蹬上他的宝马,朝着已经走远的人奔去,感觉还是跟在系临城的身后比较安全,哪怕脑子在胡思乱想也不会摔倒。
他抬头看着对方背上“香瑭一中”四个字,没错,是一样的校服,那两个人也穿着同样的校服。
啊……越想越难受,为什么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总能让他碰到啊!
一阵疯狂摇头,差点把自己摇进过往的车流里,童塔塔赶紧停下,稳住了歪扭的车头。
红灯亮起,系临城放下右脚支撑,通过身侧SUV车窗的倒影瞄了一眼身后的人。
只见他忽而垂头丧气,忽而仰头崩溃,大概哪根筋又搭错了,自顾自地演起了默剧。
大概是偷瞄被发现,车窗突然滑了下去,坐在副驾的男人冲着系临城吹起了口哨。
后者猝不及防与对方目光相接,是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没打领带,也没扣衬衫,发丝凌乱,眉眼张扬,一脸不正经。
莫名的不适袭上心头,带有攻击性,系临城微蹙眉头,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恰巧绿灯亮起,他踩下车蹬滑进了车流里。
童塔塔自然注意到前头的小插曲,也看到了那个冲系临城吹口哨的男人。
他哐哐用力踩了两脚踏板,冲到那即将要转弯的车前停驻,朝敞开的副驾内龇牙咧嘴:“吹什么吹!就你会吹!哼!”
随即转头,迅速跟上已经走远的系临城,只留下一个怒气冲冲的背影。
童塔塔边往前追,边鼻孔怒张气鼓鼓地冲虚空吭气,什么狗东西,竟然敢当着他的面调戏系临城?简直可恶!
追上系临城,跟在对方后面默默骑了一段路后,他试探着从旁边上前,想要瞄一眼系临城的表情,不知道他有没有生气,毕竟在街上被流氓调戏真的很烦人。
这行为显然没有逃过对方的眼睛,他面无表情地开口道:“你是想等会摔倒,拉我给你垫底吗。”
“啊?”童塔塔愣了一下,“我没想摔倒啊。”
这话说的,系临城一阵无语,“由得你吗。”
嗯……这才领悟对方是什么意思的童塔塔,默默地将车速放慢,退到了他的身后。
“你生气了吗?”童塔塔悄咪咪地问。
“生什么气。”
童塔塔皱起眉头,“就刚才那个人,吹口哨……”
“没有。”
系临城的声音听上去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但童塔塔却莫名觉得他已经很不爽。
天色已经黑到完全需要路灯来照明,童塔塔跟在他身后,鼻子被冷风吹得发木,皱起来时那种僵硬的感觉,不太舒服。
好一会子没说话,抬头只能看见系临城呼吸出的白雾从耳侧飘出来。
天气真的越来越冷了,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下雪。
童塔塔嘴巴张了几次,还是没忍住,看着对方的背影问:“那个,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没听到前方传来回应,他不得不又问了一遍。
“问。”系临城说道。
“就是,”童塔塔吸了吸清鼻涕水,“你们篮球队好像有个人叫滕胜克,你认识吗?”
什么废话,都是一个篮球队的当然认识了,童塔塔忍不住咬了下自己的舌头。
“你想说什么。”好在系临城没有被他愚蠢的问题惹恼。
“他们都说,那个人和你不对付,他是不是经常找你麻烦?”童塔塔盯着他的后脑勺,不知道他会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没有。”
系临城的语气平平,但答案却出乎意料,和他听到的不一样。
像是知道身后的人有疑惑,他又补充道:“跟他不熟。”
然而童塔塔还是不理解……上次在操场不小心碰到,那个人看上去分明就是在故意找系临城的茬。
“可是你们不是都在一个队吗?”
“打球的人多了,没必要每个都认识。”
没必要吗……不认识怎么沟通啊,而且打比赛的时候,看他们配合得也还行,虽然自己不是很懂,但是最后都赢了的……
童塔塔揉了一把鼻子,感觉自己有点搞不懂这些人。
转过十字路口,再过一个红绿灯就到家了,两个人没再说话,童塔塔默默地跟在后面浪费着存量不多的脑细胞,直到停车也没有想明白。
看着系临城将车子推进主院的停车亭,他叹了口气,白雾在眼前一阵缭绕,脑海中忽然又浮现出了桥洞里的那两个身影。
“啊……救命,赶紧忘掉吧!”
直到童塔塔的背影将要消失在别院的矮墙之后,系临城才转头望过去,隔着含苞的金茶花树,都能看得出那人摇头晃脑一脸纠结的模样。
滕胜克……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问起这个人。
系临城没有撒谎,他跟对方着实说不上熟,尽管在一个球队,也打过几次外场。
可以承认的是,对方球技还不错,身手比较灵活,基本不会丢掉自己传过去的球。
但对于系临城来说,打球有时候就像作战,伸手过两下就知道,在那个当下你能不能把后背交给对方,所以他并不需要去熟识每一个人。
反而很多时候,失败恰恰源于那份熟稔。
别院的房门打开又关上,声音隔着傍晚的薄雾隐隐约约。
“哥哥?”里城提溜着玩具枪从大门走进来,一脸疑惑地看向站在水塘边的人。
系临城闻声回头,看向来人,“你去哪了?”
“去找小米了,你知道吗,他爸竟然给他买了等身比的基伦战士手办!”里城手舞足蹈地说。
“你去看到了?”系临城问。
“嗯嗯,太酷了!”
“可是那么大,放家里不是很奇怪吗。”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屋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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