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苏盛竹醒来就见楚宁蔟坐在榻边见她醒来大声呼唤着林卜嬉,“林卜嬉你快来,苏盛竹醒来。”
苏盛竹瞬间就想起动物园表演节目的时,大家好像也是这个表情。
林卜嬉将手中的书籍放到案上,起身过去见苏盛竹微睁着眼有气无力地看着楚宁蔟,挤出一抹笑来关切地询问道:“阿竹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苏盛竹这才将目光转向她摇摇头,伤口处被扯的生疼,原本想坐起身的她选择摆烂躺着不动。
楚宁蔟还是让侍女去喊在府上候着的医师,十分妥帖的又让侍女去通知苏家人,苏盛竹余光看着发呆的林卜嬉,心想以为这些事都应是林卜嬉事事体贴安排,今日反而换成楚宁蔟来做,而且自她醒来林卜嬉丝毫没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喜悦,反而提了口气。
苏盛竹以口渴为由唤来侍女过来喂水,打断了要同她说话的楚宁蔟。
楚宁蔟坐在榻旁想接过喂她,被林卜嬉一把拉了起来,“阿蔟还是让侍女来吧。”
楚宁蔟只以为林卜嬉是觉得自己没伺候过人笨手笨脚的怕洒苏盛竹一身,丝毫没注意到林卜嬉在知晓苏盛竹醒来后神情微妙的变化。
而这一切都被苏盛竹尽收眼底,她不动声色吞咽着侍女用匙喂进口的水。
不多时苏纪鞍就大咧咧地闯进来,怀里还抱着个蹴鞠,身后侍从跟着手中抱着苏纪鞍需要更换的新衣物。
苏纪鞍满身汗臭味进来,林卜嬉跟楚宁蔟唤了声“阿兄”,苏纪鞍压根没想着把目光移动到她们身上,毫无寒暄的样子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闻到这股酸臭味,苏盛竹才恍然觉得这竟还是在夏日。
她竟才来这个世界不足四个月,经历种种让她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苏纪鞍把蹴鞠丢给正在喂水的侍女,另一只手接过水碗,全然不顾身上异味,庞大的身躯坐在榻旁小心翼翼地给苏盛竹喂水。
苏纪鞍心情大好,“昨日你醒来,我今日左右不想出去的,可按不住公孙乂一直邀我,我拒绝多次,这次他提出在家中马场玩蹴鞠我这才同意,我就知道你今日定然会醒来,场上我见侍女来一次心便飘然一次,这次终于得到你醒来的消息,我顾不得公孙乂他们,抱着球不顾身上脏污就跑了过来,你不会心嫌我脏吧。”
苏纪鞍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苏盛竹笑着点头应着。
苏纪鞍也是个傻家伙,丝毫不顾及苏盛竹是否喝饱了,见底就让侍女在端一碗过来,苏盛竹连喝三碗后实在忍不住问道:“长兄,我昏迷这几日是不是你总来喂水。”
苏纪鞍闻言,挠挠头憨厚一笑,“阿竹你怎知的?不过这也是我做长兄应该做的。”
苏盛竹抿嘴道:“因为我那几日总有种溺水的感觉。”
苏纪鞍笑容停住,“……”
屋内剩余二人大笑起来,侍女识趣的前去候着等苏纪鞍将手中的碗递过来。
果真,下一瞬苏纪鞍把碗递过去,“我原以为你要夸赞我一番,我早已腹诽好对策,没成想你非但没夸我,反倒数落我一番。”
苏盛竹嘴唇添了些许色彩,笑起来不再那般虚弱无力仿佛下一刻就躺下再也醒不来,多了些许明媚,“长兄言重,我字字句句可从未有数落之意。”
苏纪鞍接的倒快,“那也未曾听见你赞美我一番。”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一道温文稳重的女声,只不过声音中夹杂着疲惫,“鞍儿,阿母怎不晓得你何时那般会撒娇了。”
苏纪鞍转头看过去只见苏母一身素色衣衫未钩织半缕金丝银线,长发挽起只用一支白玉簪子点缀,笑时似能看见额角丝丝皱纹。
苏纪鞍心中不由伤怀,自他有记忆后,苏母虽常年吃斋念佛,但到底或者养尊处优的生活,多少年来他从未见过苏母额角的皱纹。
楚宁蔟向来喜欢苏母,每每见到苏母比自己亲阿母还要亲些,多少次都在想为何苏母这般温柔娴静的女子会生出苏盛竹这般闹腾跳脱的公子来。
不过对苏母更多的喜爱不是因为温柔,而是每每来到苏家只要见过苏母就有吃不完的好吃的,虽然都是给苏盛竹的,但楚宁蔟也一饱口福。
最重要的是,苏母从来不逼着苏盛竹做课业,每次看着苏盛竹身后跟着一堆侍女在街上晃悠或者跟着她长兄骑马出游,她心中着实羡慕。
林卜嬉见到苏母亲热的凑了上去,挤开身旁的侍女搀扶着苏母,热络道:“那日我知道伯母昏倒时,原想着去看望伯母的,没成想那日来的匆忙走的也匆忙没赶及去看望您,后来时听侍女们说伯母在佛堂虔拜,不敢去打扰。”
苏盛竹躺在榻上,虽见过几次楚宁蔟在苏母跟前的模样,可每每见了都要发自内心的问句,‘这家伙是不是被什么妖魔鬼怪附身了’。
但她每次都没得到过回应,毕竟只是她自己腹语。
林卜嬉不失礼仪,中规中矩行礼问安。
苏盛竹欲起身,被苏纪鞍一把按下去,“外头那群东西干什么吃的,阿母来了也不知通报一声。”
苏母笑着,眉眼间尽是柔情,“我听你在屋内朝你小妹撒娇,着实好奇那番模样这才让她们没进来。怎么?是看见阿母不高兴呢?还是让阿母看见你撒娇不高兴呢?”
苏纪鞍被说的哑口无言,屋外苏纪诠沉稳的声音传进来,“我竟来晚一步,没看见长兄撒娇模样。”
听见都这么调侃自己,苏纪鞍脸上挂不住羞得通红,还是苏盛竹开口言道:“总归是不晚的,再说长兄哪有撒娇啊,只不过现在病着,长兄不敢言重这才放低声音让阿母误会长兄在撒娇。”
苏纪鞍点头附和,“正是如此,阿母也莫要误会。”
苏母笑着连连点头,“是是是,阿母误会了。”
苏母嘴上虽这么说着可语气像是哄孩童般迁就着他。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调侃着,医师又过来两次来看了苏盛竹的身体状况,期间苏盛竹喝了些米粥又喝了碗苦水。
她伤口处疼痛难忍,她尽可能让侍女喂她,但多数时候都被苏母拿过碗一勺一勺喂她,看着苏母儒雅随和的动作和温柔的眉目,她却不自觉的想起那日在大雨中苏母决绝的背影。
楚宁蔟和林卜嬉待了会便走了,苏纪鞍原以为公孙乂早走了,没成想到了傍晚侍女过来才知人还没走,不情不愿挪开离床榻最近的位置,嘴上骂骂咧咧的走了。
侍女在身后跟着,苏母叮嘱侍女道:“晚些时辰,别管长公子何时过来都让他身上衣物换下来,身上一股酸臭味,我闻得头疼。”
侍女应下。
苏纪诠以用膳为由把苏母支开,将所有侍从遣散,院内只留下二人。
苏盛竹垫着柔软垫子倚靠在榻边,不知是烛光映的还是吃了些许东西的缘故,脸色比刚醒来时红润了些。
苏纪诠坐在方才苏纪鞍的位置,手中剥着枇杷,久久没说话,一时间屋内针落闻声。
苏盛竹接过他递来的剥好的枇杷,她犹豫着要不要吃的时候听见苏纪诠的声音想起,“史泊岸是你放走的吧。”
苏盛竹抬眸去看他,苏纪诠重新拿了个橘子在手中剥。
苏盛竹沉默一瞬,点头应下,“是我。”
“为何这么做?”苏纪诠问。
苏盛竹目光看向窗外被风吹得轻轻摇曳的草木,“大概是因为他识破了我的身份,相较于把他留在苏家随时随地威胁我来说,让他离开这再也不出现于我更有好处。”
苏纪诠小幅度点头,抬头那双始终沉如深海的眼眸看着她,“苏盛竹,在这里你应该要知道的事是,只有死人才会永远不出现,永远开不了口。”
苏盛竹枇杷的汁水顺着的手往下流,黏黏糊糊的,无奈她只能将枇杷吃掉,吐出里面的果核,“是吗?可我还不想让双手沾满鲜血。”
她的道德她所经受的教育都决不允许她沾满鲜血。
苏纪诠剥了瓣橘子喂进她嘴里,苏盛竹看着近在咫尺的橘子瓣只得张口,正慢慢咀嚼着橘子时就听见苏纪诠的声音不冷不热的响起,“所以你就用自己的血为别人铸路。”
苏盛竹愣住,不敢再有动作。
苏纪诠继续道:“苏盛竹我是该夸你聪明还是该骂你愚蠢,你是真不知我有意留下史泊岸吗?还是说你故意同我对这做呢?”
“苏盛竹我那日便说过别在我眼皮底下耍花样。有一事我好奇,你怎么说动让纪杭帮你的?”
苏盛竹没敢说话。
苏纪诠一把捏住苏盛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他,苏盛竹能明显感觉到伤口处随着苏纪诠的动作有被撕扯开,温热的血在不断渗出。
苏纪诠全然不管,“府中事纪杭向来不管,即使知晓你身份他也只同我说过,我做决定他向来不会过多干预。唯有这一次不同。我想你应是看出纪杭和史泊岸关系非同一般,也正是利用了他们的关系。若我没猜错,那日史泊岸来质问你你惩处他后,纪杭应过来找过你,而你将所有事包括我那日用暗卫刺伤史泊岸的事全部推到长兄头上,你利用纪杭畏惧长兄之心怂恿他制定了这系列计划,而你又同急于逃离苏家的史泊岸说七夕夜你会想法子制造混乱,而他只需要收拾好东西乘机逃走。”
“两边做好人,若不是我了解纪杭真要被你骗了。”
苏盛竹吓得根本不敢大声呼吸,苏纪诠说的每句话都对。
苏纪诠松开她,起身继续说:“这其中唯一的变数应当是长兄吧,你原本的计划应是假死离开这,而你们谁也没想到那日被你故意丢在家中的长兄竟会出现在阁楼里,扰乱了计划。”
苏盛竹忍着疼痛质问他,“所以呢?你想做什么?杀了我?”
苏纪诠摇头,“你做了这么多,折腾着这副身体,就只是想离开这里?”
“是。”毕竟这里太危险了。
苏纪诠不大能看懂她,沉默思索着。
苏盛竹弱弱地问:“你是怎么发现这些的?”
苏纪诠看着屋内插在花瓶里的花,又想到苏纪杭被苏纪鞍按在地上暴打的情景,“成也纪杭败也纪杭,我太了解他了,一向口头胜利的纪杭不可能心甘情愿被长兄按在地上揍。她恨盛竹,但心中多少也爱她,但对你他心中应只有恨得,即使是他亲手杀了你,他也绝不会问你的尸身埋在哪里,但他却突然问我,你情况如何,我心中就有猜测。”
苏盛竹被疼昏前苏纪诠让人去叫医师,“你放心,在我的庇护下我不会让你死的,毕竟这具身体谁能来养着呢?”
苏盛竹浑身冒冷汗,盯着他却不敢说话,昏睡前竟还庆幸了下,至少自己能活着等找到那道电子声音跟她说的‘活下去’的真正含义。
男主……男主正在骑马赶来的路上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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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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