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越躺在冰冷的铁板床上，头顶上的风扇还在呜呀呜呀的转着。房间里的灯光长久没有更换，微黄的灯光感觉像是随时要被人掐断了呼吸。
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邢越心想。
他好累，累的连自己的眼皮都抬不动了。自己大概快要死了吧，真不甘心啊！
自己在上大一的时候就被秘密召见，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意气风发，满怀理想的少年。
起初，他还以为是因为和同学高一阳一起协助警察，捣毁了一个□□窝点，上级特意嘉奖他，所以需要单独见面。
当时的他还在想，等会儿见面可不能把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还有高一阳的功劳。可这次为什么没有找高一阳，难不成是要一个一个的见面？
他怀着疑问走进辅导员的办公室，看见一名身着白衬衫的警官。一向严肃的辅导员此时正笑容满面给这位警官倒茶，看到邢越，立马提醒人家敬礼。邢越立马挺直腰板行了一个再标准不过的举手礼。
这位警官虽然看着邢越满眼笑容，但是脸上如同沟壑般的皱纹，仿佛军功章一样，让人心生尊敬和不容冒犯的敬意。
“这位就是邢越。”
“是！”
“那我就不打搅你们聊天了，我先出去。”辅导员起身就走，等到辅导员关好门。屋子里就只剩下邢越和那位警官。
邢越笔直的站着，警官站起身来，来到他的面前，问了句：“为什么要当警察？”
“报告领导，我志愿成为一名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我保证忠于中国**，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忠于法律；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严守纪律，保守秘密；秉公执法，清正廉洁；恪尽职守不怕牺牲；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邢越激昂背起了这段誓词。
“誓词背的不错！”
“谢谢领导表扬！”
“哈哈哈，这里有一个为人民服务的机会，要不要试试？”刘朝阳看着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真的有自己当年的样子。邢越充满疑惑的眼神望向面前的警官，他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看见辅导员毕恭毕敬的态度，看见那件白色衬衫。自己似乎能够猜到这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任务。
好想吃一碗疙瘩汤，邢越心中想着，他的思绪忽明忽暗。一些久远的事情也开始在脑子里慢慢闪现，爷爷奶奶、妈妈，还有妹妹，他们还好吗？自己还没有出人头地怎么就快要死了。
会有人记得他吗？
“吱呀......”是门被打开的声音。
来送自己上路的吗？
听着耳边传来“噔噔噔”的声音，是皮鞋落地的声音。大概是这里安静太久了，任何的声音传来都让他思绪万千。他费力的抬起眼皮，想看清来的是一位什么人。但是眼睛被浇了辣椒水，已经肿的不成样子，只是睁开一道小小的缝隙，只能看到眼前的人是个年轻人，穿着一条白色的裤子，但是看不清长什么样子。但是邢越的直觉告诉他，是个很漂亮的少年。
“真是可怜呀！”
来人说话了，声音格外的清脆好听。还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是在可怜自己吗？
“邢越，清江省公安大学侦查学专业16级2班的学生，当年进班名次第二，学习成绩不错。后来......”石筱雨顿了顿，看着这具血肉模糊的身体。
石筱雨又道：“后来协助警察捣毁了一个□□窝点，但事后警察发现你是哪里的长期嫖客。考上公安大学后，想要抹掉自己的污点，就匿名举报了那个组织。只不过没想到那边的组织头目有本册子，上面有来访的人员名单，一时之间，你成了全校人的笑柄。”
“在一次食堂吃饭的时候，你听见旁边的人对你指指点点，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于是你怒火中烧，打伤了人家。没想到被开除了学籍，还做了几年牢”
石筱雨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动作的邢越，继续说着他的往事：“在牢里的几年，你认识了一个社会溜子老二，出狱后跟着人家来到了背靠M集团的陈总门下，因为聪明、能干，不到几年就被陈总拨给了宋达。对吧？邢警官！”
邢越的胸膛因为剧烈的呼吸开始发颤。
收到消息的宋达急匆匆来到了地下室，但还是晚了一步。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一声枪响，似乎还听到子弹划破血肉的声音。宋达怔了一下，大骂了一句。
推开铁门，只看见石筱雨白色的裤子上沾染了不少血迹，还有一个黑色的手印。左手还保持着举枪的姿势。他的枪口朝向着是邢越的心脏方向，本就重伤的邢越，此时心口处挨了一枪子，立马命陨当场。
“石筱雨，你在干什么？！！！”宋达气急败坏，可偏偏他又对他无可奈何，更动不得他。
“杀人啊？这么明显看不出来吗？”石筱雨气定神闲的说着。
石筱雨越是这样无所谓，宋达就越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这个在集团卧底了这么多年的警察，好不容易被自己发现了，还以为可以借此引出其它卧底，没想到却被石筱雨给开枪打死了，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越想越生气的宋达，摸向自己的腰间，准备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手枪。但是旁边的小安一下就看出不对劲，连忙阻止了宋达的动作。要是宋达在这里把石筱雨打死了，只怕宋达和他都要没命。
石筱雨轻蔑的看着对方，仿佛在看小丑表演一样。他举起自己手中的手枪对准了宋达，面上冷冷的表情，让人看不透在想些什么。
小安见状立马挡在宋达的面前，说着：“少爷，宋哥是石老板亲自指派来拷问邢越的，咱们有话好好说，不要为了一个不值当的人，伤了自家人的和气。”
石筱雨冷笑了一声，随后把手枪随意丢在了地上，仿佛在丢一件垃圾一样。
他擦了擦自己的手，说道：“宋达，你身边这个比你可聪明多了，什么你俩儿换换位置，我相信石老板会同意的。”
宋达被气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仿佛就要爆炸的一个大气球。反观石筱雨，杀了一个人就像是踩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
“他竟然用这么脏的手去抓我的衣服，你看！”小安视线向下移动，雪白的裤子上确实有一道黑印，像是被手抓出来的样子。
“就这样被他弄脏了，杀了他，还是便宜他了。”
石筱雨不过二十的年纪，外表看上去是一个单纯无害的大二学生，可没想到这样干净的外表下，也能说出如此恶毒的话。
“我们一起去见石老板！”宋达恶狠狠的说着。
“好啊，正好我有事情要向他报告。”
宋达没想到石筱雨会答应的这么痛快，于是开始觉得，是不是石老板指示的。但是无论如何，自己要去向石老板问个清楚。
石筱雨慢悠悠的走向门口，宋达气呼呼的跟在后面，小安紧随其后。但还没有走出门口，宋达就说道：“你去把尸体处理一下。”小安答应了一声，就停下了脚步。
两人分别站在石老板的对面，石筱雨双手抱胸，宋达双手插着口袋阴沉着脸。
石老板抬眼看着两人，将毛笔沾沾墨。
“没什么事的话，就不要在这里碍眼。”
“石叔叔，我只是杀了个弄脏我衣服的人。”石筱雨的语气平淡。
石老板没有抬眼，说道：“那只手弄脏的，剁掉不就行了。”
“石总，集团发现的卧底警察死了。”
石老板显然对这个结果不意外，淡淡的说道：“邢越？”
“是！”
“审出什么结果了吗？”
“没...没有......”宋达噎住，自己确实没有审出来什么。
石老板放下手中的毛笔，宣纸上的“心如止水”墨迹还未干。石老板平静的坐下，转动着手中的佛珠，目光看向在一旁的宋达。
“既然没有审出来，留着也是祸害。”
听到石老板的话，石筱雨在一旁得意的看着宋达。宋达怒不可遏，但是碍于石老板，还是选择一言不发。见到在石老板这里讨不找好，他眼珠一转说道：“是，石老板，是我鲁莽了。我该给大少爷赔罪才是。”
见到态度忽变的宋达，石筱雨也不意外，仿佛早就料到宋达会这样。她知道，若不是宋达有真本事，就凭他是谁的后台都没用。石老板最不喜欢的就是没有用处的人。
不过宋达这见风使舵、见好就收的模样，石筱雨猜的一点儿不错。
宋达想转身就走：“石老板，我还有些事，就先去处理，失陪了。”
没想到石老板却在背后叫住他，说道：“等等。”又转身对着石筱雨说道：“你先出去吧，我有些事要和宋达交代。”
石筱雨本不愿，但是显然石老板要商量的事，不适合他在场。他也识趣，转身要走。
路过宋达旁边的时候，看着还有怒意在眼中的人，他凑近说道：“宋总，我可是为你好，邢越要是还活着，你可就活不成了。”
宋达眼神一凛，不可置信的看着石筱雨挑衅的脸。脑海中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随即又看到石筱雨轻蔑的笑了笑，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宋达若有所思，但又不敢确定。还是暂时压下心中的疑问，向石老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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