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他看到穿着粉色睡衣的许青竹正窝在沙发上,坐着客厅的落地灯下看书。
她应该是已经洗过澡了,长发柔软地垂在肩上,戴着眼镜,看得很认真。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来,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随后她把书扔在一边,站起来,开心地朝他跑了过来。
那一瞬间,他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就是很温暖。
很幸福。
万千灯火,终于有一盏是为他而亮的了。
许青竹有洁癖,因为洗过了澡,所以没有抱他,而是离他有一点距离地看着,“吃过晚饭了没有?”
他摇头:“还没有。”
许青竹转身拉开冰箱的门说:“就知道你今天忙来忙去可能没时间吃晚餐,我晚上点了快餐,还有剩的披萨,帮你热一热?”
他站在许青竹身后,看着她柔软的头发,很想抱一抱她。
许青竹拿着披萨盒子回头,见他就站在自己身后发呆,稍微一愣,笑着对他说:“你去洗澡啊,我帮你热一下披萨。”
他点头,去了卫生间。
过了一会儿,他换好睡衣走了出来,许青竹已经把披萨放在餐桌上,正坐在一边低头玩手机。
他闻到浓浓的香气,坐在餐桌旁问她:“什么味道的?”
许青竹抬头对他笑:“榴莲的……”
他打开披萨盒子的手顿了顿,许青竹哈哈大笑:“骗你的!知道你不喜欢吃榴莲,这个是黑椒牛排味的。”
许青竹越是这样对他笑,他心里就越难受,伸出手来一把抓住她的手:“对不起,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了,我不会再让你单独跟他们见面的。”
许青竹嘴角动了动,安慰他说:“也没什么的。”
段骆阳说:“除了我妈之外,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个人也一起去了?”
许青竹点头。
段骆阳叹口气:“她就是那天照片上的那个女孩儿,跟我一起长大的,叫陈诗雨,你见识到了吧,就她这种性格,我怎么可能受得了。”
许青竹笑笑:“大小姐嘛,总是有脾气的,没办法。”
段骆阳轻轻吻她的手背,还是喃喃说道:“对不起。”
又过了半个月。
转眼间就到了段奶奶的八十大寿。
日子仿佛是一下子就过去的。
段骆阳始终记得,他小时候,奶奶身材高大硬朗,声音洪亮如钟,骂他的时候毫不嘴软,也会把他抱在怀里哄他睡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奶奶的头发越来越白,个子渐渐变矮,背也驼了,身材变得干瘦。
时光就是在这样的地方现出了原形。
他想了很久,决定利用这一次机会带许青竹回去见见奶奶。
昨天晚上他回到家里吃饭时,跟许青竹提了一嘴:“这周六是我奶奶八十大寿。”
许青竹手一顿:“你要回去吗?”
段骆阳点头,把剥好的虾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我肯定是要回去的。”
许青竹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是想让我跟你一起去?”
段骆阳看她:“想让奶奶见见你。”
许青竹想了一下,说:“可以。”
段骆阳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快。
许青竹倒是觉得无所谓,“你不是跟着奶奶长大的吗?我也想去见见她。”
段骆阳低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说:“嗯。”
周末,两个人收拾了一下行李,去机场坐飞机,很快到了首都。
许青竹还是第一次来首都,对哪里都很新奇。
段奶奶派了司机来接,两个人一起坐在后座,许青竹好奇地四处看。
这里跟江市的风景完全不一样。
她指着路边的树问:“这就是法国梧桐?”
段骆阳点头:“嗯。”
“哇……”她掏出手机拍照,他就坐在一边笑着看。
“为什么北方的街上有那么多法国梧桐?”
段骆阳随口说:“我也不清楚,我记得小时候种的是白杨,后面就变成了梧桐。”
“白杨树!”许青竹有些兴奋。
段骆阳笑着看她:“怎么了?”
许青竹摇头:“没怎么,好开心哦,我还没有见过杨树呢,真可惜。”
段骆阳伸出手来,搭在她的肩膀上,捏她的发梢,“杨树有什么好新奇的,你都不知道,到了春天的时候,满城都是杨絮,烦都烦死了。”
“真的啊?”许青竹眨眨眼,还是觉得好玩。
很快车子就到了段奶奶家小区门口。
那是一处别墅区,门口有保安站着对他们敬礼。
车子在蜿蜒的小路上开了许久,在一处别墅前停了下来,许青竹突然觉得有些紧张。
段骆阳感受到了,拍拍她的肩膀:“别紧张,奶奶对我特别好,她最疼我了,肯定也会对你好的。”
许青竹深吸一口气:“主要是奶奶家住在这个小区,看起来……”
很贵。
段骆阳笑着看她:“没事的,你不用说话,一切有我在。”
司机下车后帮他们拉开车门,两个人下了车,司机又拉开后备箱,帮他们把行李拿了出来。
就在这时,别墅门口走出来一位穿着睡衣,戴着眼镜,烫着短发的面容和蔼的老人。
看了段骆阳,老人很激动地走过去,站在段骆阳面前,伸出手前面拍拍,后面拍拍,又围着段骆阳转了一圈:“哎呦,我的孙子呀,瘦了瘦了,怎么还黑了呀?是不是江市那边太热了?”
段骆阳笑:“明明前段时间才刚见过,哪里就瘦了呀,我觉得我还胖了呢。”
老人“啧啧”两声,又看向许青竹,脸上是温和的笑意:“这位就是青竹吧?”
许青竹点头微笑:“奶奶好。”
奶奶伸出手来,拉住许青竹的手说:“哎,你好你好,真漂亮,行了行了,咱们赶紧进来吧。”
许青竹被奶奶拉着走在前面,回头看段骆阳,段骆阳对她抬下巴,意思是没事,跟着奶奶走就行,许青竹这才转过头来,跟着奶奶走进了屋子里。
室内是很典型的中式装修,看起来装修得有些年头了,可是到处却都擦得锃光瓦亮,屋子里有淡淡的檀香味道。
他们坐在客厅的皮质沙发上。
奶奶像是看出来许青竹的紧张,并没有问她什么,只是跟段骆阳说了几句话,又叫保姆端出许多水果零食给他们吃,聊了一会儿便起身去厨房督促着保姆做饭去了。
许青竹长舒一口气,又小声跟段骆阳说:“我还以为奶奶会问我些什么,比如我家里是做什么的,我是干什么的之类的。”
段骆阳拿话梅干递给她:“奶奶不会问的,你放心好了,她很有分寸。”
许青竹把话梅干放进嘴巴里,好酸!她皱了皱眉头,又问段骆阳:“不是80大寿吗?什么时候祝寿啊?”
段骆阳也吃了一块儿,跟着被酸得一激灵,“应该是今天晚上吧,我待会儿问问奶奶。”
说完又加了一句:“你放心吧,我妈肯定不会来的,她跟我奶奶不对付,再说了,都已经离婚那么多年了。”
许青竹笑笑,段骆阳捏起一块当地的特色糕点递给她,说:“你尝尝这个,我小时候很喜欢吃的。”
许青竹吃了一口:“这是枣泥馅的吗?挺好吃的,不甜。”
“是,纯正的枣泥馅儿。”
两人正说着话,奶奶又走出来了,笑眯眯地招呼他们:“饭好了,快点来吃,中午咱们简单吃点,晚上咱们吃大餐。”
段骆阳带着许青竹去了餐厅,刚走进去,两个人都有些吃惊地看着桌上的十道菜。
“奶奶,这叫简单吃点儿呀?”段骆阳走到奶奶面前,两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推着奶奶先入座,“十道菜,这也太丰盛了吧!”
奶奶摆摆手,笑着对许青竹说:“青竹啊,赶紧坐,坐奶奶旁边。”
又说:“这哪儿丰盛了,我都还觉得太简单了呢,我孙媳妇儿第一次上门,可不得多准备点儿好吃的。”
许青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段骆阳,段骆阳说:“你坐奶奶旁边,我坐你旁边。”
许青竹就在奶奶身边落座了。
都说隔代亲,而且奶奶总是会对孙媳妇充满好感。
段奶奶也不例外,就是怎么看许青竹怎么顺眼,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孙子是个什么性子,轴得很,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他谈过恋爱。
前些日子还跟她说,去江市也是为了这个女孩儿,因为之前他在江市借读的时候,这个姑娘给了他很多温暖,奶奶越听越觉得喜欢,知道许青竹是一个善良的好孩子。
再说了,一提到之前段骆阳跑去江市借读那件事,她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的儿子儿媳妇没一个省心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那时候把她直接气得住院了。
幸好她孙子争气。
自己跑去江市创业还能做得有声有色,这不,连漂亮媳妇儿都领回来了。
她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青竹一看就跟她二儿媳妇儿不一样。
想到这儿,她用公筷夹了一块鸡翅中,放在许青竹碗里,“吃吧孩子,把这儿当自己家就行。”
许青竹笑着说:“谢谢奶奶。”
他们吃过饭,上楼休息了一会儿,直到听见院子里乱哄哄的,应该是过来帮忙的人来了,晚上大概是要在家里办家宴。
反正家里有管家帮忙操持着,也不用段骆阳操心,他就带着许青竹出去逛街,一直逛到晚上五点钟,他们两个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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