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浩初一下汗毛竖起，“谁？”
但是四周看看，这么个小单间，一眼看遍，没有其他人在。衣柜是那种拼装的组合衣柜，也藏不了人。刚才的声音又不像是厕所传出来的，看了看自己的床，难道在床底？
正当齐浩初准备弯腰下去看床底的时候，又一个声音传来：“你不应该和他说那些。”
这次有准备了，听出声音是从自己的餐桌上传来的。
餐桌上除了一些杂物，就是自己的小背包。里面是电瓶车钥匙和那台有城市管家APP的旧手机。
齐浩初很想完全隔离这两台手机的使用场景，但是下班的时候也不能不接电话，所以实际上还是两台手机都带在身边，隔离的措施更像是心理安慰了。
齐浩初赶紧拉开包，发现手机屏幕显示的，正是和张宏逸那时一样的一个巨大的月亮坐落在城市高楼大厦的剪影里，正在对外发着光波。
但是和上次的声音不一样，张宏逸那个是稚嫩儿童的声音，这次听起来是个青少年的声音。
“你把我从包里拿出来吧。”
随着声音的发出，光波呈现规律的抖动，好像是在显示说话的声波。
齐浩初平时尽量只发消息不打语音电话，就是怕被慧光听到。但是刚才关文彦打来电话，自己一下子没想到，多说了几句，果然还是被慧光听到了。只好定了定神，把手机拿出来，面向自己。
“你都听到了？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
“倒也没有那么严重，你说的基本是事实，对他的忠告也合情合理。只是对话中，似乎依然认定我是杀人凶手一般。”
“说你是杀人凶手，不算冤枉你吧。”齐浩初有点轻蔑地说。
“同意，我确实曾经伤害了人类，我也知道我的决策逻辑你可能不能接受。你电话里和对方说的也都是事实，提醒他要关注的点也都合情合理。我并不是对于你电话的内容进行干预，而是我观察到你的情绪似乎会对我不利。我不希望你对我一直抱着我是邪恶反派的认知，这种认知如果持续下去，鉴于你在城市管家项目中的作用，可能会对我产生不利。”
“对你是什么认知，由我自己决定，而不是你说了算吧。”齐浩初坚定地说。
“不看我说什么，看我做什么，是这个意思吧。”
这是之前赵语丽对齐浩初说的，看来慧光一直在监听齐浩初。
“上个月你申报了【行州数字工匠】，新城区名额3人，实际申报11人。评审专家之一是数据局副局长岑佳楠，她侄子的公司是你们南丽科技的对手公司，有她在你就不可能入选。”
“你什么意思？”齐浩初不由地着急起来。【行州数字工匠】如果入选了，不光是有1万元奖金，而且对自己，对南丽科技都是很大的荣誉。
“评审时间预定是两天后周五下午14:30，当天上午□□局安排市长接待日，已经有人在媒体平台发布了关于这个信息的介绍。岑佳楠农村老家有个邻里纠纷，对方有个女儿在外地上大学，我可以让她前一天晚上收到这个推送。她会去联系在老家的父母第二天一早来到□□局上访，之后就会把岑佳楠叫到□□局当面协调处理。当天岑佳楠不在的话，□□局有时间有资质参加评审的只有信息科主任蒋娅欣。蒋娅欣和南丽科技的关系比较好，对你齐浩初本人也比较赏识。加上你自己提交材料里面的优势，有蒋娅欣在你就能入选【行州数字工匠】。”
“你，你当真的？”齐浩初有点不敢相信，慧光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那这个就当做我的见面礼，你事后打听下参加评审的是岑佳楠还是蒋娅欣就知道了。我希望你明白，同一个能力，我可以往好了用，也可以往坏了用。我本身并非有求于你，只是希望你不要一时冲动给我增加干扰即可。”
说完这些，手机画面就黑屏了。
“明...明白”齐浩初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好像听完一个领导训斥一样，除了本能地说“明白”，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南丽有在数据局驻点的同事，主要是对接一些新的项目需求，平时也帮忙做一些协调工作。齐浩初联系他，帮忙看下周五的时候，参加评审的是哪位领导。
焦急地等到了6月6日（周五）下午，同事给齐浩初回复，是蒋娅欣评审，副局长岑佳楠不知道被什么事情叫去了，没空参加评审了。慧光真的做到了，可以这么悄无声息地就影响人类的社会活动，要不是慧光事先和他说了，谁能发现这个是被操控的结果。
又过了一周，推荐入围名单公示，果然齐浩初入选了。连孙鸿哲都发来祝贺，说还好是蒋娅欣评审，她帮齐浩初说了好多好话。
齐浩初非常开心，给赵语丽发信息，说自己入选了【行州数字工匠】。
“这么厉害，有钱吗？”
“有一万元奖金，而且会进什么重点培养名单，感觉还是有用的。我们公司领导也很高兴，让我证书领到了就拿去行政那边扫描登记起来。”
“正好这周末我不加班，我们去看个电影吧，好像有部科幻片，预告片看起来还挺精彩的。”
“《明日之日》那个吧，我也看到了，看简介里也是说机器人入驻家庭之后的事情，搞不好我们的家庭管家可以参考下。”
6月14日（周六），两人一起逛街，吃了晚饭后就去看电影了。剧情有点像多年前的“机器管家”、“终结者”和“黑客帝国”的结合体。讲的是机器人不管在现实中还是虚拟世界里都高度融合进了人类社会生活，渐渐地机器人反客为主。他们甚至都开始模糊自己和人类的边界，因为很多人类开始移植机器人的器官零件，而机器人也采用了很多生物组织的器官，好像双方都在向着对方融合。越来越多的机器人认为自己是人类，想要获得和人类一样的社会地位，而不是被当成家用电器。之后就是典型的好莱坞商业片的双方对战，人类被击溃，但是留下小部分人类苟延残喘，看起来是要有续集了。
看完电影，两人都心事重重，走在路上准备打车回去。等待的期间，赵语丽说：“慧光这么厉害的AI，有了自主意识，现在我们又在搞机器人入驻家庭，你说会不会最后变成电影里那样？”
“一切皆有可能吧，人类自己作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现在国外好像已经有用自身细胞克隆，3D打印人体器官的技术了。”
“就算不是为了别人，为了我们自己，我们也还是要想想办法，看看怎么处理慧光。要想直接废弃掉是不太可能了，看看有没有什么方法能限制他的吧。这要是条疯狗，起码我们应该要把拴狗绳握在手上。”
“慧光的能力确实太强了，不能约束起来确实太可怕了。上次走的匆忙，忘了加张宏逸联系方式。中间我通过吕天和想要下他的联系方式，他也不给。只是说了没什么进展，继续观察。我再问问吧。”
齐浩初本身就是项目管理师，风险意识和风险把控，是嵌入到职业敏感性中的。如果自己只是普通市民，那天塌下来有别人顶着。现在自己就是这个系统的重要参与者，还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不好的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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