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往后倒在椅背上，孟与一手插在兜里，一手有下没下轻叩着卓沿，朝对面俩人扬扬下巴。
“所以呢，你们怎么说？”
突然接到对面投来的一把火，两位当事人还没反应过来，要不要在一起就已经迫在眉睫了。
方远笑的毫不客气：“孟与，你怎么回事儿，老帮人走流程！”
林凌略带同情地扫了眼两人：“你们这参与感会不会不够啊？”
“也是，做什么都让孟与先走了一步。”方远接完嘴，还幸灾乐祸得不得了。
打量了两人几圈，肖文静一点儿没认识到谭语双面无表情之下因顾忌顾忌形象而克制的咬牙切齿，提议的声音尤为轻快。
“要不，你们重来一次吧！”
谭语双终于没忍住嘴角都抽搐了几下。
孟与却像是忽然来了几分兴致：“那就继续？李程泽先生，你愿不愿意成为这位谭……”他转头问荀和：“谭什么？”
“……谭语双。”
“这位谭女士男朋友？”
谭语双忍无可忍：“我只是说有好感，还没说谈恋爱！而且，你喊我谭女士，何必还要问我叫什么！”
话音刚落，就听到方远“哦豁”一声。
谢靖宇笑容逐渐加深，语调温和：“嗯，看来鸭子还真能飞了。”
谭语双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李程泽就一脸懵逼地看着她：“啊？”
“……还不至于。”
她有些丧气地伸手抵着自己的前额，有些心累，一半是因为李程泽比她想象中的呆，另一半是因为孟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有杀伤力。
荀和将加了一份脑花的菜单递还给林凌她们。
“喜欢吃脑花？”
她随着声音转过头去，就撞进了孟与有些诧异的眼睛里：“啊？嗯，介意吗，我也可以不吃。”
孟与坐起来，搭在卓沿的手胳膊横放在桌边，另一只手端起茶杯：“那倒不至于，我们不喜欢吃，但你喜欢吃就吃。”
荀和心一紧，右手将耳边的头发勾到耳后，左手也连忙端起茶杯抿了口，挡住了她抿着却笑意明显的唇。
明明知道孟与没有多余的意思，但他一点点无心的动作言语，都能在她的心里搅起狂风巨浪。
那种不为人知的窃喜会像黑夜一样将她吞没，让她迷失。
孟与放下杯子，在落在桌面时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恍若未闻地看着对面的好戏，惊醒了荀和的沉迷。
孟与：“所以你是想及时止损？”
李程泽难得反应很快，不可思议四个大字浮现在他的脸上：“所以我还没开始谈呢，你就想着我被甩了？孟与，你是不是人！”
人形畜牲！
“哦，已经谈了还怎么叫及时止损？那叫糟践时间。”孟与低头看了眼手机，又撩起眼皮看着他。
“我，我他妈……”
谭语双打断他，真诚发问：“孟与，你是对李程泽有什么意见有什么大仇吗？”
一手指尖在桌上轻敲，另一只手捏着茶杯，他的姿势动作都很随性的样子，可又透出奇奇怪怪的敷衍。
“那倒没有。”
“那麻烦你少说点话吧，你这样会让人觉得如果跟他恋爱会很亏。”似乎觉得还不够直白，“他的单身该有你一份功劳。”
“是觉得吗？不是真的很亏吗？可能的确是功劳吧。”见谢靖宇挥手叫服务员过来后，孟与又加了句，“我要瓶酒。”
谢靖宇想了想：“那就六瓶吧。”
对面，肖文静扯扯林凌的袖子，贴过去靠近她耳朵：“木木，他嘴怪毒的，阴阳怪气。”
人靠的挺近，林凌目光深深地从她脸上扫过，依旧很淡定：“你听得出来啊。”
丝毫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对的肖文静点头如捣蒜。
方远夸张的哈哈两声：“没必要悄悄说，我们班都没谁能昧着这么大的良心说一句孟与嘴不毒的，我们在接受嘲讽的同时，也从不含蓄地批评他。”
说到这里，李程泽也有些泄气：“对对对，已经被迫习惯，家常便饭了。”
方远：“就是，这程度只能算开胃小菜。”
谭语双耸搭了头，对几人竖起大拇指：“都是好汉！”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谢靖宇出言宽慰她：“也不是没好处的，至少心理强大了不少，还能学习如何以理服人。”
哪门子的“理”啊！
说到这个，李程泽就有些骄傲了：“对，一般人都骂不到我们！感觉just so so。”
肖文静没懂且好奇：“一般人需要这个so so吗？”
“不太需要。”林凌稍作沉默，见谭语双已经快自闭了，才慢吞吞回答她。
谭语双的确已经快自闭了，因为她怎么也没想到李程泽看起来挺直爽开朗的，其实这么不灵光，况且还有个孟与在旁边嘴毒得要死！
精气神都在流失，她一脸木然地问荀和：“和和，你这位老同学一直都是这样吗？”
荀和原本一直只看戏不发言的，听到这话思忖了一番，话说的非常有水平。
“大概就是一直这么，直接不做作、清爽不油腻。”
见谭语双表情更麻了，荀和又试探着加了句：“当年模样成长版？”
空气似乎都变得沉静下来，缓慢地流动着，带着一种诡异的沉重和包袱，一时间竟没人再说话。
打破静默的，是孟与的轻笑。
荀和下意识循声望去，他捏着茶杯的手挡在下巴前，手指微微蜷缩着，掩住嘴唇，只听得见笑声又低又醉人。
原本没觉得说的有什么不妥的荀和反而有了些奇怪的感觉，孟与的笑声让她的心都变得酥麻，又变得更柔软。
可是，孟与在笑，是很愉悦的笑，她也愉悦起来，落到了脸上，向上牵起唇角。
荀和反问他：“嗯？难道不是吗？”
孟与欣然接受，并给予夸奖：“当然，是我的底色，荀同学慧眼如炬。”
谭语双咋舌：“和和，你这滤镜有些过分了吧。”
“你管这叫滤镜？这直接滤没了良心吧！”李程泽认知差点障碍，“荀和啊，我们知道你人好，但有些忙可以不帮的，也是不可以帮的！”
连一向温和、书生气的谢靖宇都认同的点点头：“这倒是，有些忙帮了感觉要遭天打雷劈。”
“对，我就从来不敢说这种话，我就算遭天谴也绝对不能是因为昧着良心夸孟与的语言艺术！”方远摸着下巴用力点头。
孟与冷呵，神情不屑，语气平静到挑衅：“所以你们不行啊。”
“我，啊对对，荀和行荀和行，超man的。”李程泽脱口而出。
荀和：“……”
难得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张了张口，秀眉微蹙，犹疑问道：“我是当作没听见，还是拒绝回答？”
大概是忽然发现荀和跟他以为的不太一样，也远比他以为的有趣和自在，孟与多了些说话的兴趣。
“看你，都可以，或者你可以怼回去。”
考虑两秒，她还是拒绝了：“那我当作没听见吧，我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我man不man这个问题，想想都不太想。”
孟与笑了声：“你怎么都行。”
说完，他转头看向李程泽，啧啧两声，上下审视了他一遍：“你还是操心下自己，要不然开始养生吧。不然以后你女朋友那不好交代啊。”
其他人：“……”
李程泽在脑子里重复了一遍，才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慌忙地看了眼谭语双，声音大起来：“我不是我没有！你别陷害我！”
孟与却是不紧不慢地看了谭语双一眼就收回视线，正巧锅上来了，他朝荀和那边侧了身体让出空间，嘴里言不由衷：“哦，原来你女朋友在啊，对不起啊，刚刚没看见。”
这话敷衍得连荀和都看不下去，服务员把锅盖揭了，香味立马扑腾出来，热气腾腾的很好看。
“啊，好香啊，大家快吃吧。”
肖文静对林凌做了个咬耳朵动作，音量完全不见小：“这话题转移的好生硬啊。”
荀和自然是听见了，但她还是面不改色招呼：“快吃啊，语双，快尝尝。”
瞪了她一眼，谭语双朝锅里伸筷子：“和和，我是发现了，你是真有点偏心啊。”
她埋头夹着菜，只是随口地说了句。
这句无心之言让荀和的神经都紧绷一瞬，手上的动作是一点没停顿，声音平稳又温柔：“是吗？”
孟与挑了块鸡肉，不以为意从他的表情语气里表现出来：“这难道不是帮理不帮亲吗？”
他的自然安抚了她的紧绷，却又像一盆冷水，泼在了她努力燃烧的炽热上，铺天盖地的酸涩席卷了她，心里也一阵钝痛。
他并不在意她的态度，她是不是偏心无关紧要。
可是很多时候，她是想来帮亲不帮理。
荀和垂下眼帘，看也没看，不知道夹了个什么。
她的紧张、她的忐忑像是笑话一般，只愚弄了自己。深情在不喜欢的人那里真的寡淡无味不值一提。
蓦然笑了，是虾滑啊。
“要米饭吗？”
转头看着他恍惚了一下，将碗递给他：“一点点，谢谢。”
孟与接过碗，一勺米饭放下去，本还酸涩着的荀和一下睁圆了眼，张了下嘴，见他放到面前了，又纠结地咽回去：“谢、谢谢。”
瞟她一眼，将饭盆推给谢靖宇：“怎么还磕巴了。”
他们始终不能理解荀和的滤镜是多厚。
后来发现，什么滤镜不滤镜的，这俩就是双标的明明白白。
哈喽哈喽，给大家问个周末好～
（并且常常担心都市篇部分存稿的过审问题。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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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她的滤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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