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店里点外不少人都望过去。
谭语双正要说话，就听见耳边传来的、小小的呢喃。
“咦，见到了。”
刹那间，她好像抓住了什么，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荀和。
那声几乎轻不可闻的“见到了”，软软的，又带着迟疑和欢喜。
可是，怎么能是孟与？
怎么能是多年未见、没说过一句话的孟与？
怎么能是，荀和看着他恋爱的孟与？
喉咙干涩，谭语双深深呼吸一口，笑着看向已经走到面前的几人：“你们来了。”
李程泽很自然地驻足在谭语双的身边，伸手拉住谭语双伸过来的那只手：“你有喝吗？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她摇摇头：“没有，我就喝了一杯。”
林凌和荀和都这样了，剩下的偏偏是个肖文静，她哪敢多喝。
孟与丝毫没管其他人，他只是径直走到荀和面前，半蹲着看着她，没有说话，荀和也安安静静地回望着他。
揣着谜底看谜语的时候，才发现原来题中处处都有提示。
荀和的眼里似乎只有孟与，意识还模糊着，却老远就认出了这个人，她唇角勾得轻浅，瞳孔里倒映着清晰的人影，那里藏着她最隐秘最晦涩的爱意。
直起身，抬手成拳掩着两声轻笑，孟与看着荀和，话中带着几分笑意：“原来喝醉了是这样的啊。”
几位男生震惊，李程泽率先开口：“我艹，你别这么笑，我们会害怕！”
他手背狂甩旁边的赵启明，产生了自我怀疑极需确认：“听到了吗，听到了吗？不是我幻听吧！”
赵启明躲开他的手：“听到了，再打我要碰瓷了啊。”
孟与理都不想理他们，而是转头看着谭语双：“她刚怎么了？哭了？”
相较于他们的震惊，谭语双心中却陡然生出些许怨愤，尖酸刻薄的话就在嘴边，她甚至想要冲上去质问诘责。
可是，不行。
她压下咆哮的情绪，故作平常：“喝多了情绪上头吧。”
原本一直看着孟与的荀和，转头望向谭语双，朝她笑了笑，弯起了眼睛。
谭语双抿唇，并不想收下这份谢意。
孟与没再纠结哭不哭的事，只要确定没被欺负就好。
对上她有些失焦却水亮的眸，没忍住，他拍了下荀和的脑袋：“还挺老实。”
到底是喝醉了的，荀和从未在人前这么直直盯着孟与，她隐藏的爱意，在酒精的麻醉和头顶昏黄的路灯下悄悄撕开一条细小的口子，混在她惯常的温柔和醉后的迷离里。
众人都看着，方远打散了沉默：“荀和还认得到谁是谁吗，怎么就盯着孟与不放了？”
孟与睨他一眼：“不看我，难不成还看你们这些丑东西？”
“……我们群殴他吧。”
孟与对此“呵”了一声，嘲讽拉满。
直到面前一声轻轻的“孟与”，他低头看着荀和，对上了记忆里那两汪清透的秋水，却好像又多了些什么。
“孟与，你是孟与。”
唯恐她说出什么让事情朝着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谭语双忙截过话，面上一派自然：“兄弟，有点自知之明，换我也愿意看孟与好吗？”
李程泽大感受伤地盯着自家女朋友。
谭语双全当看不见：“……”
谢靖宇伸手按按眼镜，刚要说话就被快走到跟前儿的肖文静和林凌打断。
“快快快，救救我救救我，这个复读机老要人命了，一句话重复八百遍，店员都以为我领了个智障！”
面对谭语双一言难尽的表情，林凌只是看了她一眼便专心致志地干奶茶。
特地给插上吸管后才给荀和，见她喝上了肖文静满意地点点头，又手痒地摸摸她脑袋：“嗯嗯，和和真乖。”
“得了吧你，别趁机占和和便宜。”
孟与看着，左眉稍挑，下巴微抬，倒是没说什么。
“那还去吗？”
“啊，反正都在中街花园，这离得不远，时间也还挺早，现在过去也就8点左右，倒也来得及。”
“去！唱歌！”
本来还在说话的几人目光一下子集中在林凌身上，而当事人毫不在意，反而又重复了一遍，再重复了一遍……
几位男生：“……”
啊，真的是复读机啊。
早就无心关注其他的谭语双看着那两人，百般滋味。明明荀和对孟与就是不同，偏偏所有人都被那句“老同学”给蒙蔽了，连孟与恐怕都不例外。
荀和对孟与句句有回应，回答他说的每一句话，只有爱意绝口不提。
闭了闭眼，将所有情绪咽回心里，这是荀和的秘密，是她忘不掉的、珍之重之的喜欢，她必须要替她守好。
“语双，你怎么了？”
对上李程泽不掩担心的眼睛，谭语双朝他笑笑，主动挽上他的手臂：“没有，只是觉得你们来了，我可以、轻松一下了。”
肖文静正在边录像边试图跟林凌讲道理，但喝醉的林凌只能听到自己想听的，并且不想讲道理，是一个称职的复读机，“唱歌”两个字重复的已经要耳朵脱敏了。
其他人在最佳席位围观，瞧的乐得很。
孟与瞥了眼那边的热闹，扭回头看着荀和，眼睛上哭过的痕迹并不明显了，眼神还未完全清醒，却还是逮着孟与盯，以至于他一回头就栽进了她眸中的清波里。
孟与有刹那的失神，然后问她：“想去唱歌吗？”
荀和现在很乖，全身上下都罕见地透露着听话和懵懂，少了平时的疏离感，整个人都可爱得透透的，她只是安静地注视着他，嘴角微勾，还是一句话不说。
那边的林凌精准地听见了自己想听见的，歪头向荀和说道：“和和，去唱歌！”
荀和缓缓扭头看向林凌，就在大家以为她依然不会说话的时候，她笑了笑，一如既往的温柔，路灯和月光穿过树叶杂糅在一起，她的身后明明暗暗，恰恰她多了份皎洁。
背后明明一片喧闹，可眼前的荀和却过于恬雅。
月光很温柔，而她温柔更甚：“好。”
中街花园是步行街，四个轮子的跑不了，好在离的近，人虽不太清醒，但走路还是没问题的。
第n次把窜进街边店铺的林凌拖回来，肖文静只觉得前路惨淡：“双啊，谁拉谁啊！”
与其说她拉林凌，不如说林凌遛她。
谭语双：“……”
林凌比肖文静高了17厘米，更何况喝醉的林凌堪比大力版的三岁小孩儿，一整个不受控制，这的确是为难她了。
“这样，东北人交就给东北人。”后面的李程泽听了笑得放肆，他一掌拍到赵启明的背上，“去，助人一臂之力。”
赵启明猝不及防被拍了一掌，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拒绝。
看着对她而言仿若巨人的赵启明，肖文静感觉看到了生的希望，她扯着林凌背后的帽子尖尖，庄严肃穆的像是参加什么仪式：“赵同学，我把林同学就交给你了。”
赵启明伸手接过帽子，然后就听到肖文静嘀咕了一句。
“这有点儿像在牵狗啊。”
赵启明：“……”
他现在能不能收回这只手？
后面，谭语双挽着限时版甜美天使，另只手提着自己的奶茶，荀和也不说话，乖巧到甚至不会多看周围一眼。
谭语双忽然想，或许荀和不是不想看，而是想看的人，在她们的身后。
等到了地方，口口声声重复着要唱歌的林凌，几乎是一挨到沙发就要倒下了，谭语双和肖文静极力半说服半强迫地把她弄到侧边的沙发上去，大概就一首歌的时间，林凌一整个入睡。
荀和安静地坐在谭语双和肖文静中间，看着他们，醉到现在，她的脑子里醒了点，但又昏昏沉沉的。
“和和，我给你点了首歌唱啊，毕竟来都来了嘛。”
荀和反应了一下，才点头应道：“好。”
很快，熟悉的前奏响起，肖文静将话筒塞到她的手里。
啊，是 《后来》啊。
她便慢慢站起来走到点歌的屏幕前，看着小屏里的歌词，一句一句。
可不怎么清醒的脑袋和哭过后酸涩的眼睛实在受不了太过明亮的光线，她挪到沙发尾巴上坐下轻倚着靠背，合上眼。
荀和唱歌总是很好听，尤其是这样将故事娓娓道来的歌曲。
谭语双手自然地打着节拍，直到唱至结尾，她恍然间发现，荀和总是习惯性地唱反歌词，唯一一次唱对，就是上个月两个寝室一起玩的时候，或者，准确来说，是有孟与在场的时候。
荀和极力隐瞒她喜欢孟与的秘密，在他的面前，连歌词都一字字认真看清。
所以，和和，你到底是有多喜欢他？
耳边是一阵“哦哦”的欢呼和掌声，荀和睁开眼，放下话筒，思绪有些茫然，她环顾这个昏暗、彩灯摇晃的房间。
嗯？毕业了吗？
荀和好像听到了一个熟悉的期许已久的声音，她循声抬眼寻去，却被昏暗的光线所阻挠。可她的心里浮现出一个名字。
她喃喃自语：“孟与，孟与。”
从右边兜里摸了个空，她摸到左边，拿出手机，屏幕亮起的一瞬间她被刺的闭上了眼，好在手机亮度立马自动调到了最暗。
她兀自低声重复着那个名字。
在 □□的“B”的组别里找到孟与，她极力辨别着按键。
看着消息发出去，不知为何，像是一个缺口被补上，她心里骤然少了一缕遗憾。
孟与放在桌上的手机一亮，他拿起来，是一条□□消息，他本以为是班上的人，可点开一看，发消息的人就在这里，离他不过两三米的距离。
荀和：【孟与高中毕业快乐】
他挑起眉，看向那边的荀和，手指在屏幕上轻敲着，想了想，起身向荀和走去。
孟与：怎么有人喝醉了这么乖？
荀和一动不动，只会眨眼。
咚咚咚，有敲开你的心门吗？
自言自语又怎么过不了一天呢？除了哭，我还会自我安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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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孟与孟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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