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和小小地扯了下孟与的衣角,见他偏过头,才跟他为自己正名。
“其实我酒量也还行。”
他了然地点头:“嗯,八瓶半嘛,你很自信。”
她能清晰地听到他的笑意,这让她同样愉悦:“那也不是一点儿都不能喝。”
孟与这才对她认真道:“那也不是跟他们喝。”
他自己都是第一次来这同学聚会,如果不是因为吴翰林和陈越明非扭着,大概这次、以后都不会来。
他喝酒多少还有点三年同窗之谊,虽不多,反正他也没准备喝多少,也就走走过场。
那既然这样,荀和凭什么要跟素不相识的他们喝?
荀和就坐着,盯着前面的屏幕,看着播放的MV,听着好听或不好听的歌,孟与在一旁虽只是偶尔跟她说几句,余光却是牢牢将她锁在视线范围,时不时还偏头看她一眼。
到这会儿,愿意唱的基本都唱过了,荀和觉得还是有人唱得好听的,就比如现在正在唱的韩姝仪,。
她想,能被孟与喜欢的人总归是优秀的。
手指在腿上跟着音乐轻敲着,没张嘴却轻哼着曲调,身子缓缓摇晃着。
孟与凑近她:“无聊了?”
荀和摇摇头:“还好,还能听听歌。”她停顿了两秒,还是实诚地补充了一句:“虽然有的不太好听。”
孟与低笑:“是不太好听,荀同学去露一手。”
“嗯?”
“酒是一点也别想喝,但是你可以当麦霸。”
“小气。”
即使是在吐槽都还是温温柔柔的,没有丝毫杀伤力。
说罢,荀和起身,对那头乱七八糟支着腿的几人:“不好意思,麻烦让我过一下,谢谢。”
聊得正欢的人被突如其来的女声打断,几人齐齐抬头,呆呆地看着她,然后离她最近的男生骤然醒神,连忙收了腿,嘴里说着“不好意思啊”。
手上“啪”地拍在旁边人的腿上,其他人才如梦初醒般收退,略显几分慌乱。
“挡路了。”
“哦哦,收腿收腿。”
见他们留出过路的空间,荀和礼貌颔首:“谢谢。”
看着荀和走过去后,孟与才收回视线。
正在点歌的女生见她过来,连忙让出位置:“你要点吗?你先来。”
“不用的,你先点就好。”当然没有插队的理,礼貌拒绝女生的好意,说着朝她笑笑。
那女生只觉得像是酒意上来了,整个人都被醉了下,全凭之前的意识点点头,点好了歌,回了位子坐下,对身边的人表情严肃:“有仙女对我施法!”
身边同伴:“?”
你在说什么。
等荀和点好后走回来,那几个男生很自觉地收回腿让出空间,荀和点头致谢。
等她在孟与边上坐下后,那几个男生偷摸着瞄她。
有人陶醉道:“她对我笑了。”
“滚吧你!”
荀和伸手端起杯子抿了口,濡湿了嘴唇,水已经完全冷了,她想加点热水兑温,视线在桌上搜寻,她附身去够水壶,原本贴在身前的辫子也落下去,悬空地轻微晃荡着。
还差了点,她往前挪了点,指尖刚触到手柄,一只手就从她手臂上方横过来。
孟与身体稍倾,手拈起她的辫子,对上荀和询问的目光,他反手举起来,语气懒懒:“头发掉水里了。”
“啊?”
收回手,荀和接过自己的头发,发梢已经有些沾湿了。从两人中间放着的包里摸出纸包,取出一张细细地擦拭着。
孟与坐起身,将她杯里的水倒在桌上的废水桶里,他手长腿长的只需俯身,连胳膊都不用伸直就轻而易举地拿到了水壶,重新给她倒了大半杯。
一时间有人看热闹,还有人下意识握紧了拳。
荀和捧起杯子温吞地小小喝了口,不烫,但比温水要热些。
前面还有十来首歌,她也不急,孟与他们已经开始玩起了骰子,荀和就安静地看他玩儿。
孟与见她看着,就问她:“会吗?”
荀和点头,又摇头:“会,不是太会。”
闻言挑眉问她:“一起玩?”
“不了,我看你玩儿。”
她对这些并无兴趣,何况跟这些人也不认识就更无趣了。
孟与也就没再多说,喝着酒,他玩得不太认真,总是骗人诈他们,几人就集火开他,算下来便也喝了不少。
轻轻牵动他的袖口,荀和朝他近些,正巧孟与感觉她喊他回过头去,她便在他耳际呼吸着。
“孟与,你好好玩儿,少喝一点儿。”
她的气息扑来,耳朵有些痒意。
孟与微不可察地偏了下头,眼神有刹那的飘忽,而后他笑道:“怎么,还怕我喝醉了?我可不是八瓶半的酒量。”
见他还能出言调侃,也放心了不少。
不过该提醒的,还是得提醒:“你说了要送我回家的。”
他素来深邃淡漠的眼里此刻带着无人察觉也不自知的温情:“嗯,没忘。”
果然孟与认真起来,从这一把起,他一杯都没喝。
陈越明直嚷嚷:“荀和,你跟他说什么了,孟与较劲了就没意思了啊。”
另外几人纷纷点头。
荀和只是笑,也不答话。
孟与又是一副欠欠儿的样子:“这不是先让你们感受下同学间的温暖,再告诉你们人间该有的疾苦吗,看来是打击到你们瓜子仁儿大小的脑子了。”
几人感叹:“果然做了狗就不可能再做回人了。”
于是他们开始吐苦水,声讨孟与如何不是人,她难得有兴趣了起来。
其他人看不出来,孟与却是看出来她来了兴致的,气笑了:“就这么喜欢听人骂我?”
荀和并不心虚,反而坦然看着他,秉持着客观公正的态度:“倒也不算骂你。”
几人就笑,陈越明笑得尤为放肆,一时间周围好些人又瞧了过来。
孟与也不生气,只是睨她,冷呵:“好样的,荀和,胆子大了啊。”
她没回他这话,一双明眸清澈又柔和地巴巴望着他。
好半晌,她才启唇悠悠道:“孟与,你不要生我气。”
这明显是故意的。
孟与发出“嘶”的一声,问她:“你这是跟谁学的?”
她精致的唇里溢出一串儿清脆婉转的笑声。
“挺会拿捏人。”
她软声:“嗯。”
那边有人在伸张正义:“孟与,你别说人荀和啊,人说的是实话!”
孟与往后仰些,懒洋洋在荀和身后舒展着胳膊:“哪能啊,我可就这么一位老同学。”
几人觉得有道理纷纷点头,毕竟,物以稀为贵。
看他们说的有趣,荀和便也跟着听的有趣,那是她怎么也无法参与到的孟与的过去。
等唱歌声安静下来都没注意到有人在喊下一首谁的,是谁的《突然好想你》。
孟与抬头看了眼屏幕,看向边上还听得专注的荀和:“是你点的。”
“啊?”她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他朝屏幕抬抬下巴示意,荀和看过去才反应过来,她起身,握着话筒的人见她的动作也伸长手递过来,荀和接过跟她说了声“谢谢”,也注意到这不是她点歌碰上的那个女生。
重新坐下,她的腰背总是挺得笔直,是这个年纪少有的端庄大气,她握着话筒等着最后一点儿前奏结束。
仿佛没注意到安静下来的氛围,荀和只是一句一句唱着歌里的词,一步一步将人引到歌里去,一缕一缕扬起温柔的风,一点一点拂去他心里的不耐。
她的嗓音本就清冷却带着柔意,唱着细腻感伤的歌时更显得干净空灵。
似乎所有人都被吸引了,韩姝仪忍不住朝孟与看去。
他已经不复之前的坐姿,而是倚在沙发上,一只手臂搭在沙发顶端,另一只手手指在腿上一下一下的轻叩。
这个姿势是略显强势的,在男女之间像是宣示着不可言喻的占有欲,又尤显几分暧昧。
他看着前面,不知道是在看屏幕,还是在看荀和。
那姿态是谁都看得出来的放松,还有惬意,那是她坐在他身边时没有见过的样子。
韩姝仪看向那个唱歌的女生,心里无法克制地生出了嫉妒,和厌恶。
荀和只点了两首歌,连着唱完,她起身将话筒交给下面等着的人,朝孟与指指那边,再搓搓手。
孟与点头。
想去洗个手,还没走到就闻到一股难忍的味道,只得庆幸洗手池不在厕所里面,荀和皱着眉,将手放在感应区的位置等水龙头出水。
那边的好汉歌唱得气势汹汹,水“哗哗”地打在手上有些冰凉,但很舒服。
直到脚步声近来,她抬头从镜子里看了眼,微不可见地滞了下,敛下眼,她想当作若无其事,可对方显然并不想。
韩姝仪对着镜子拆开有些散乱的丸子头,拨弄着自己披散下来的长卷发,从镜子里看着荀和。
“看来你知道我。”
一墙之隔的场景里,是与人群相符合的喧嚣。
看着荀和离开了视线,突然有人说:“感觉这个女生和韩姝仪很像啊。”
孟与嗤笑一声,话说的轻蔑:“那你可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那人一噎,不服气道:“我怎么就瞎了狗眼了!都是人长得好看性格温柔,唱歌好听的,怎么不像了?”
岂止不像,是没有一丝的相似,完全不像到孟与连解释的兴致都索然。
他淡淡开口:“大概就是,一个真的一个假的。”
真正相处过后才知道这两人可谓是天差地别。
即使是还跟那位前女友在一起的时候,他都不认为韩姝仪是真的温柔宽和,她远不像她表现出来的、他之前浅薄地以为的那样。
事实上,韩姝仪不说矫揉造作,也很是矫情做作了。
荀和却不是,相处过的人没人能否认她的温柔、好脾气,她真诚地善意待人,却也有不作掩饰的疏离,对亲近的人体贴包容,也对无关紧要的人淡然置之。
温柔又沉静,和善又漠然。
这样的荀和很真实,甚至很谦逊内敛了,她事实上远比她表现出来的要好得多的多。
孟与向来跟含蓄这个词没什么关系,话说的可谓是半点儿不留情面,几人相顾无言。
孟与端起酒杯,喝了口,又觉得无趣起来。
孟哥面无表情:被骗了。
或许一开始孟与是有好感的,所以才会答应,结果很快发现是个人设骗局,他提了一次韩姝仪没同意,后来就凉着,直到韩姝仪觉得得不到他的热情,加之异地,就提出分手准备奔赴一段双向的。
孟与欣然接受:谢谢你,差点忘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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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天差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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