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紫色的丝绸缎面衬衫,流光感质地,右边镶嵌着很多碎钻,又滑又闪。
衣服就中间两颗扣子,腰下是松散地系着,上面则直接是个深V。
裴禹呈能看到段愁白皙的胸口,锁骨。
然后脖颈,被同色系的丝带紧紧缠绕一圈,中间喉结轻微的凸起,折射着布料轻盈丝滑的偏光,变得和身上的钻一样闪了。
脸还是段愁的脸,但中分刘海,挑染了点冷色的到肩膀的中长发,让他显得雌雄难辨。
英气,又近乎妖冶。
裴禹呈的目光凝固着,人也凝固着。
“好看吧!”苏莉很满意裴禹呈的反应,“还没看到背呢,镂空哦!林秋,你转过去——”
“不用了。”裴禹呈声音沉哑,“你让我做什么。”
“贴双眼皮贴。”
“怎么贴。”
苏莉口头教了几句。
裴禹呈接过苏莉手指的双眼皮贴,走近段愁。
“抬头。”他简短命令。
段愁抬起头。脖子的肌肉线条从丝带蔓出来,喉结像颗要被摘的橄榄。
裴禹呈目光更暗,掌心抵在段愁颧骨处。
段愁忍不住说:
“有点疼,裴总。”
实际上是非常疼,裴禹呈像要把他脸骨磨平。
裴禹呈手稍微松了下,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闭眼。”
裴禹呈三下五除二地给段愁贴好双眼皮贴,问苏莉:“可以吗。”
苏莉本不抱太大希望,结果看裴禹呈贴得还挺好的。“诶,挺行啊你——”
话都没说完,裴禹呈喝了口水,直接走了。
苏莉想按按裴禹呈贴的双眼皮贴,段愁又开始眨眼。
“你说裴禹呈给你贴你怎么就这么乖?就不敏感了?”苏莉笑,“我就猜到他碰过你,你就能免疫。”
字面上她说得毫无问题。段愁无法反驳。
半小时后,段愁造型改造结束。
裴禹呈叫大厨做的海鲜意面也送到了,三人就一块儿坐到餐厅。
苏莉:“大老板,你觉得怎么样。林秋说他感觉不出来。你觉得还好认吗?”
段愁坐在对面,裴禹呈克制迅速地扫了两秒。
上挑的内双凤眼变成双眼皮杏眼,鼻头圆了点,其他地方,好像也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清俊冷傲感淡了,漂亮得……艳俗了些?
但段愁还是段愁,管他是天上的云形态还是路边的花形态,裴禹呈都不觉得有什么难认的,这与他的外貌风格甚至都没太大关系。
“还成。”他垂眸卷着面。
“OK,那基本就这个风格了,我刚也教了林秋怎么修容,以后他可以自己动手。还留了几件衣服。你是个什么活动啊?”
是在港城举行的商贸峰会,为期三天,中途还穿插着几次社交晚宴。裴禹呈和苏莉简单聊了几句,段愁才听出来,所谓的化妆造型只是苏莉的兴趣所在,她家富了不知多少代了。然后她还是——
“无性恋?”
“酷吧?”苏莉冲段愁笑笑,“我要不是无性恋你老板怎么会让我碰你——”
“苏莉。”裴禹呈打断她的话,“总之这次谢了。”
“有什么谢的,刚好我闲得要死。”苏莉说,“下次林秋要换风格再叫我啊,帅美人儿。”
她意面吃到一半就走了,还有新的局要赶。
而她走之后,屋子就诡异得安静下来。
这是搬进裴禹呈家后,两人首次在家用餐。
气氛些许微妙。
段愁怀疑是自己确认了感情,又改造得这么“花哨”的原因。
他不知道该如何和裴禹呈对话了,面对面、一对一的。
恰巧裴禹呈也沉默,低着头,吃得很专心。
脖子的丝带捆得很紧,吞咽的时候不太舒服,段愁就又用食指扯了扯,注意到自己胸口有滴水珠,应该是前面和苏莉喝饮料干杯时不小心溅上的,他又拿手擦了下。
裴禹呈发出不满的吸气声。
段愁抬头。
裴禹呈视线沉沉地放下刀叉。
“…..我去趟公司。”
好猝不及防的决定。段愁吃惊道:“现在?这么晚?”
“嗯。还是得去看看。”裴禹呈一副自己一天不在骋世就彻底不转了的样子,“你自己吃吧。”
段愁哦了一声。
——行吧,这样也好。
尽量确认了对裴禹呈有超越发小的非分之想,但他又有必须进行下去的计划。
这个计划得依附甲方。为了计划,他就不能逃避和甲方相处。
那就只得尽量遏制非分之念,将现状继续。也好再洗脑一下,这非分只是童年积淀又太久没见后的情绪走岔。
裴禹呈不知道睡过多少人,某个角度来说,实在不再是那个他值得喜欢的饭鱼。
所以裴禹呈工作狂挺好的,也算是拉开距离,给了他喘息空间。
但他还是抬起头,变得偏圆钝的眼睛很清澈地望着他:
“那你今晚还回来吗。”
裴禹呈撂下句:“到时候看情况。你自己休息吧。”
离开的脚步更快了。
最后裴禹呈是半夜回的家。第二天也早早出门。
到第三天下午出发去港城,两人才再一次有超过五分钟的相处。
私人飞机上,段愁已经换好了衣服,对着镜子修容。
裴禹呈则手撑着额角,像鹰隼一样盯着他的背。
这衬衫就屁大片儿布,跟翅膀一样,纤细的腰和肩胛骨都若隐若现。
裴禹呈喝起水,没话找话:“你自己能弄好吗。”
按照苏莉的教学,段愁并不需要大幅化妆,只是修容,让人看不出假鼻子的破绽,以及改变轮廓走势的观感。
他转过脸来,“还行?你看看。我昨天练习了一天。”
裴禹呈不惊讶他的回答。段愁做什么事儿都很认真,追求完美。擅长的不说,不擅长的也会卷成擅长。
裴禹呈就谨慎地将视线粘在他脸上:
“确实还可以,就双眼皮贴得有点儿假。”
“是吗。”段愁就转过身,对着镜子想重新弄一下,背又露出来,微俯着腰:“我好像不太会贴这个,昨天明明练了好几遍了。我再试——”
“试什么试?”裴禹呈陡然暴躁,“我给你贴不就行了?”
段愁手一顿。
裴禹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开口了,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不耐烦道:“贴不贴?”
段愁抿了抿嘴:“那麻烦裴总了。”
裴禹呈又喝了口水,走过来。
私人飞机空间构造原因,两人怎么都没有找到合适的面对面坐的机会。
最后裴禹呈只能站在段愁面前,段愁端坐的膝盖卡在他两条长腿间。
段愁紧闭上眼。
裴禹呈指腹温暖,有点粗粝的感觉,轻轻荡在他眼周,再扩散。
万米高空,裴禹呈的呼吸落在脸庞。
呼吸又远了,裴禹呈贴完就立刻走回自己位置坐着,把水喝完,忽然说:“你要不不去了。”
“什么?”
“这些活动本来也不需要你刷存在感,我把你关在房间——咳,”他改口,“你干脆就待在房间。”
段愁摇头:“不。”
“都和你签订了合约,这是乙方应该做的,你不用考虑我。”
裴禹呈:“我考虑你个屁。”
好粗鲁。段愁抓了抓膝盖。
总觉得自做了造型后,有个无形的引线网就好像在裴禹呈脑袋上盘旋,脾气更易炸一点,稍有不慎就让他不耐烦躁。
……也能够理解,小时候还算体面傲气的发小,碾去特点,穿扮成所谓“漂亮”的花瓶模样,附着在他身上,裴禹呈肯定是不爽又不适的。
“裴总。”他深呼吸口气,
“我现在都在飞机上了,也麻烦了人大费周章给我改造什么的,我迟早也会去见人的,对吧?先不说这么多年过去,别人能认出我的几率已经很小,再者我反正也算换了张皮。假发头套这么一戴甚至耳蜗都不可能再被发现,所以已经不需要你还像在电梯里遮我脸那样保护我的自尊心了。谢了。”
裴禹呈:“。”
谢什么谢,他思想还真没那么伟大。
段愁这么一说,裴禹呈只觉自己想法幼稚又龌龊,也不好意思再讲什么了。
他双腿交叠:“行吧。那一下机,车就直接接我们去晚宴,到时候你就做好你的人设,明白吗。”
段愁点头,右手拇指又摸起了食指内侧。
裴禹呈扔了件衣服在他身上,
“别点头了,穿得跟个飞蛾子似的,也不怕冷。”
直到落地上车,段愁都还披着裴禹呈的西服外套。
车上面有裴禹呈的司机和工作秘书,两人提前一天到达,都不是段愁见过的。
他们不动声色观察了裴总身边人几秒,就公事公办地和裴禹呈谈起公事。
段愁则望着窗外的港城霓虹发呆。
不久便到达目的地酒店。
金碧辉煌,光是往大门口一瞥,豪车保镖媒体礼宾,就已觉阵仗不小。
不过裴禹呈的车从大门绕开了。
虽然裴术涛儿子开始理事已算众所周知,但目前面对公众镜头的话事人仍是集团副总,不必要的抛头露面能省就省。
汽车停在留给专属贵宾的地下车库,裴禹呈这才慢条斯理把领带系上。
段愁也脱下了他的外套。
他们将乘坐vip电梯直升到晚宴厅,秘书问:“林先生会有点紧张吗。”
完全没有。但段愁笑着,往“蝴蝶”的语调靠:“那是自然啦,心慌得要命。”
他跟着裴禹呈走进香薰淡淡的电梯,在快到达目的楼层时,一直没说话的裴禹呈低声开口:“林秋。”
“嗯,怎么了,裴总。”
裴禹呈侧过头冲他左耳耳语:“等下我可能会碰下你。”
在某些时候,他绅士得毫无必要,段愁笑了笑,也对他耳语回:“你又不是没碰过。”
裴禹呈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下,接着低笑了声。
“行。”
叮,电梯开了。
两个侍应生鞠着躬,打开雕刻繁复的宴厅门。
段愁镂空的背立刻感受到一阵风,然后又被一股暖意紧紧按住。
是裴禹呈的手轻贴在他裸露的后腰。
宴厅的嘈杂声音涌来,他搂着他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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