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郊外小镇上。
宋知洲正待在“新家”处理公司的事,坐在电脑前专注了几个小时,一直到快傍晚的时候,才从书房走出来休息。
他拿起手机,看到何景黎给他发的消息,还附带一个地址。
【你的杰瑞丝小姐在这儿呢。{抠鼻}】
【定位:央锦美术馆】
信息的时间是三个小时之前。
他立刻打电话过去,开门见山问道:“她现在还在那儿吗?”
何景黎:“早都走了,等你信息等得花儿都谢了。估计人家现在都已经到家了吧?”
宋知洲:“……”
他挂断电话,起身随意披了个薄外套便出门。
推开屋子的门,这才发现竟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院子一片湿润,门前一棵槐树被雨淋得枝叉垂下来,落下几片叶子。
从门口筐子里拿了两把伞,撑开一把黑色的大伞,抬头瞥了眼伞骨,想了想,又将那把伞放回去。
而后撑着黑伞提步走出院门口,看到对面的大门紧锁着,心里的担忧又多了几分。
他沿着小路一直走,到了公交站牌的地方,他抬腕看了看时间,五点四十,还不算太晚。
这个站牌是从市区坐车回来的必经之地,若是她自己回来,一定会坐这路大巴车。
想来,一个娇贵的大小姐,居然沦落到坐公交车回乡下的家。虽然这里也很美,但到底不如原来的家那么舒适。
想到这里,宋知洲的眸底暗淡下来,他甚至有一丝的动摇,因这一切都是与他订婚产生的结果。
-
唐思芙在市中心坐上开往郊区的车,路途颠簸,困意上涌,她在车上没忍住睡着了,再睁开眼,天色几近昏暗,外面下起了雨,雨声淅淅沥沥,小水滴顺着车窗流下来。
听着窗外的雨声,坐在黑暗的大巴车的后排,一抹惆怅的心绪被勾了起来,她忽然就有点难过。
这阵子都是一个人奔波,路途劳累心酸,好不容易有一个让她开心的消息,一路跑到美术馆结果却听到那么多人说她是花瓶什么的。
而且更惨的是,她放在院子里的雕塑也要被雨淋得化成泥了。她做了好久的雕塑TvT要莫得了。
以前她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要不回家得了?唐思芙郁闷地想,头轻轻靠在玻璃上。
回家与连面都没见过的男人结婚?
想到这里,她又打起精神,重新坐正。
她!才!不!要!
既是娇纵惯了,那便要贯彻到底。=-=
她自己的婚姻,要自己做主。
细雨冗长,如断线般下了许久。郊区的小路变得泥泞,雾气朦胧。
她从车上下来,长腿一跃跳到了站牌下,溅起一阵水花。
差点就溅到站牌下坐着那人的身上。
“不好意思呀。”唐思芙说完便转身,正准备一鼓作气冒雨冲回家的时候,身后的人忽然出了声。
“杰瑞丝。”那人喊她。
声音温润如玉,又带着点低哑,揉碎在沙沙的雨声里,竟是有些撩人。
唐思芙转身,看清坐在站牌下的男人,惊讶道:“汤米,你怎么在这儿?”
“我迷路了。”汤米的表情似是无奈,语气淡而轻柔,如同零落线珠,落在了玉盘上。
“这儿的路可真不好走。”
唐思芙噗嗤一下被逗笑了:“没想到看样子成熟稳重的您……竟然是路痴。”
宋知洲从长凳上站起,顺手拿起靠在一边的黑色长伞,微微耸肩:“我也没想到。”
唐思芙抬眸,静静地打量着汤米,湿漉漉的杏眼染了雾气,有着纯天然的妩媚。
有风吹过,一片树叶缓缓飘落,飘至汤米的肩头,看着他白T配灰衬衫的搭配,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可爱的动物。
唐思芙笑着问:“或许汤米你看过《龙猫》吗?”
宋知洲轻轻地摇了摇头。
“一部很治愈的动漫,汤米先生就像是里面的那只龙猫,”唐思芙看着汤米,语气轻柔,“可可爱爱,还有些呆萌。”
宋知洲失笑:“我可爱?”这个形容词,好像有点不恰当。
“是呀。”唐思芙认真地点头,踮起脚,揪起他肩膀上的小绿叶,“呼”地一下吹送至水面。
心想,乖巧坐在这里等人的样子,可不是太可爱了嘛,跟小孩儿一样。
宋知洲轻笑不语。
唐思芙忽而转身,往路边走了两步。
这里离山较近,夜间微凉,她搓了搓手,伸手感受雨水。
雨滴在掌心融化,原本阴霾的心情好似一下子拨云见雾,好了许多。
忽而想起之前,她听了闺蜜的话后,还擅自将汤米误会成为歪果渣男,心里不免有些小抱歉。
她正说着:“我们回家吧——”
话毕,肩膀上忽然一沉,被披上了衣服,在她还未来得及转身的时候,汤米低哑磁性的声音落了下来。
“穿上,小心感冒。”
“喔。”
唐思芙小声回复。
柔顺的丝质衬衣传来暖意,心里也暖暖的。
宋知洲撑开伞,将两人罩在阴影下:“走吧,回家。”
“嗯。”她小心翼翼地将衬衣外套往前拉了拉,试图挡住自己的半张脸。
这回家说的,跟他俩同居了似的。
宋知洲低眸,瞧着她被雨水浸得微湿的发梢,心里只觉,她才像是一只猫咪。
一直慵懒高贵、可爱又傲娇的猫咪。
他得拿着奶酪和泡芙,温柔地诱她,才能将她哄顺。
-
回到家后,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大,在突然的一声巨雷下,屋子变得一片漆黑。
唐思芙从行李箱里翻出来蜡烛,看到那瓶放在柜台上的酒,心想,汤米家应该也没电了,出于邻居情谊也该去慰问一下。
于是便拿着蜡烛,走到汤米家大门口,敲了敲。
过了很久,院子里才响起窸窣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开锁的声音。
在门缓缓打开的瞬间,忽然天空又是轰隆一声响,照得周围乍然一白,转而又是漆黑一片。
高大的身影于门里出来。
“断电了,怕你手机电不够用,我给你带了一根蜡烛——”
唐思芙话说了一半,停下来了。
因为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蜡烛微弱的光映照出汤米苍白的脸,完全没了以往那般儒雅,碎发湿漉漉地贴在他的额头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浸湿了。
唐思芙小声问:“您怎么了?”
汤米不说话,只是垂着眸子看他。
清浅的木质香混着淡而甜腻的酒味飘入鼻尖。
唐思芙这才惊觉,他竟喝了酒。
酒气上头,醉意微醺,他的眸底幽深,沁着淡红血丝,似有雾气翻涌。
冰冷疏淡,睥睨着、冷漠的,不掺一丝暖意。
让人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唐思芙没感觉错,汤米的眼神,像极了电视里演的病娇杀人犯。
而好像她成了他的猎物。
仿佛下一秒,他就要拿个刀子捅她。
草,这特么是喝酒黑化,六亲不认了?
唐思芙把蜡烛塞进他的怀里,拔腿就要跑,还没迈开半步,下一秒,就被一条胳膊拦住了去路。
“我很可怕吗?”
他轻笑着低声询问,语气温柔酥软入骨,被淅沥的雨声掩盖,目光终是多了几分柔和。
隔着衣袖薄薄的布料,唐思芙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暖意,以及,他的微微颤抖。
汤米依旧是汤米,是那个俊雅斯文的汤米,也没什么可怕的。
唐思芙定了定神,重新转过身,抬眸对上他的目光。
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
漆黑的眼珠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深邃勾人,似是要把她一起卷入深海,又像是神秘而幽深的寂夜,零星几点闪烁。
簇簇的火苗映照着他冷白的脸,唇色很淡。
唐思芙有种错觉,他就像是陷入绝境的困兽,眼里写满了脆弱和哀愁,偏偏又不想叫人发现,于是强撑着冷淡的模样。
宋知洲敛眸,压制住心底的翻涌,低声说:“谢谢你的蜡烛,晚安。”
冗长的雨夜席卷而来的冷意沁入骨髓,他不愿她再看见此时的自己。
然而唐思芙却忽然踮起脚,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凉而柔软的手,覆在他的额头上,也将心底的灼烧一起抚平。
那一瞬间,宋知洲的眼底划过一丝怔愣与错愕,随即转瞬不见,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不怕了?”
唐思芙无视他的话,摸着下巴思考。
唔果然发烧了。
话说,路边流浪的阿猫阿狗生病时是不是也是这样子?
不想把脆弱展示出来,于是伪装成凶狠的样子,所以刚刚才有病娇既视感的感觉?
唐思芙有些不好意思,脑海里回忆以前妈妈在她生病时都是怎么哄她的,想了许久,开口问道。
“诶,你听什么在叫?”
“……”
“ —— 是知了,”唐思芙一本正经地说,“你看连知了都这么乖的待在树上提醒别人记得抓它,你不舒服怎么闷得跟个葫芦似的?”
宋知洲撩起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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