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湖牙正要收回手,少年垂下眼,在月亮的注视下,和她掌心相贴。
指尖触及到与他心跳同步的波动频率。
傅商昭放下手,笑道:“这次认真的,一言为定。”
几秒后,想到什么,他又摇头否定。
“……不,还是等毕业后。”
头顶的云游得很慢,闻言念湖牙眨眨眼,等待他的下文。
“要玩就畅快的玩,周末和假期除开学习,余下的时间太少了,那样不尽兴。”傅商昭手指搭着栏杆,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他们所在的城市,就算是飞去海边,往返需要的时间也有几小时。
而在傅商昭的设想中,光是他这几分钟列出的旅游计划,那一长串的地点与相关项目,粗略估计,至少需要一周才可以勉强逛完。
“反正,未来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
不管是学习,或是日常生活的其他任何事,只要念湖牙需要他,他随叫随到。
念湖牙头还是有些发晕,她靠着栏杆,伸出手比划一个圆,脸上灿烂笑容是对未来的憧憬和期盼:“那我想逛遍——”
“好,我带上相机和画板。”
把和你在一起的每一个片段都记录下来。
就像他在空白纸张中写的那样,他们之间的故事,还未完待续。
“至于其他的,都可以交给我。”
情绪一有细微的波动,念湖牙眼前的画面就跟着扭曲。她半个身子的重量都靠在栏杆上,呼吸也变得困难,暗自调整情绪,让自己的快乐一点一点涌出来。觉得不会被察觉出异样,才开口。
“那到时候,我们一起制定旅行计划吧。”
一起规划行程,光是想想都很美好。
傅商昭指尖贴着她头顶一小缕卷发向下压,一松手,它又叛逆地翘回去。他收回手,解开大衣纽扣,替她遮去微不可察的清冷夜风。
时刻关注着的人,一旦她的动作有细微的变化,傅商昭就能迅速读懂肢体语言代表的含义。
“是不是头晕?外面冷,你还发着烧,我们回房间。”
隔着一定的距离,傅商昭都能察觉到她身上的滚烫热意。他皱起眉,轻叹一口气:“快好起来吧。”
就算他愿意,也不能分担念湖牙的痛苦。
念湖牙仰起头:“我想看月亮。”
主要是想和你一起。
“那你靠我近一点。”话音未落,傅商昭主动往她的方向靠过去一步,“我在你身边,好歹可以挡挡风。”
肩上披着他的浓绀色毛呢大衣,他凑过来,很自然地抬起手,帮她整理被蹭歪的衣领,就像在心中演练过无数次。
念湖牙手指不由自主蜷缩,借着夜色掩饰,悄悄瞥向他。
他唇瓣贴的创口贴似乎还是昨天念湖牙贴的那张,部分边缘都磨出了点毛边。
毛呢大衣给了她,此时他只穿着单薄的毛衣。
会冷的。
念湖牙伸出手,轻轻牵住他垂落的指尖,另一只手指向阳台门口的方向:“我们还是进去吧,在室内看月亮也一样。”
搬过椅子挨着玻璃门坐下,也能欣赏阳台的大部分夜景。
傅商昭没有问她为什么改变了想法,低眉笑道:“好。”
推开玻璃门,书桌最显眼的地方,就放着那本画册。
醒醒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书房,正低着头,态度谨慎又小心地嗅闻封皮。
听见他们的动静,醒醒耳朵迅速变成飞机耳,看清楚来人后,它才放松警惕,尾巴尖轻轻抖动。
念湖牙拿走画册,顺便摸了把醒醒的脑袋,才在傅商昭身边坐下。第一件事,就是重新把毛呢大衣递回去。
手指拢住厚实的外套,傅商昭有些怔然。
看他不动,念湖牙抬起手推他,努力摆出凶巴巴的神情:“你快穿上,别和我一样感冒了。”
傅商昭眼底亮着明晃晃的笑意,明知故问:“所以,你刚才是在担心我吗?”
念湖牙收起之前的表情,认真点头:“嗯。”
“我不想你也体会这种难受。”
傅商昭没忍住,伸手捏捏她发烫的脸颊肉。
怎么这么可爱。
现在哪怕让他吃柠檬糖,傅商昭觉得他也能面不改色地夸奖这糖好甜。
一直到他扣紧纽扣,念湖牙这才放心地移开视线。皎洁月光勾勒他脖颈线条,细小绒毛像发着光。
念湖牙扶着椅背直起身:“你等我一下!”
洗好烘干的围巾还挂在她房间的阳台上。
走的时候她没站稳,傅商昭及时伸手托她一把,哭笑不得地劝。
“别着急,慢一点,我不急着回家。”
“好的。”闻言念湖牙点头,稍微放慢速度,回到房间收起围巾,她又在书桌前停留了一小会才离开,衣服口袋比起之前更为鼓鼓囊囊。
推开门,书房的方桌上,醒醒坐得笔直,蓝眼睛一眨不眨凝视傅商昭。他侧靠着椅背,正在低头翻看画册。
念湖牙在脑中模拟了一遍动作,慢吞吞走到他面前,趁他没抬头,迅速帮他系好围巾。
很淡的肥皂香味和阳光的气息混合着拥向他。
傅商昭合拢画册,指腹擦过纹理凹凸不平的封面,抬眼看她。
“这份礼物……”
刚才因为紧张,傅商昭难得选择了逃避。导致他压根不清楚念湖牙看见礼物具体的反应如何。现在紧张感卷土重来,他从椅子上直起身,忍不住开口。
听出他语气的忐忑和不自信,念湖牙迅速接话:“我很喜欢!”
“笔触色调构图,每一幅画面都很喜欢。”
更喜欢持着画笔,留下这样画作的傅商昭。
为增加可信度,她手指在空气中比划:“我已经想好要用什么礼品盒收藏起来了,还有用来装饰的摆件和花朵,到时候放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我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欣赏它。”
傅商昭望着她的动作,语气与眼中涌动的情绪一样柔和:“本来我是想等全部细化后,再送给你的。”
“因为是抽空余时间做的,有些仓促。”
“但……我希望你今天开心一点。”
光是口头的安慰和喜欢,肯定不够。于是一时冲动,他整个晚自习都坐在画室里,继续礼物未完的部分。就为了放学后,带去作业的同时,能够把独属于念湖牙的这份爱也一同传递给她。
“有很多人喜欢你。”傅商昭顿了顿,“我也是。”
“但我比较贪心。”
“我希望在那么多喜欢你的人之中,我可以成为最特别的存在。”
“我想,荣获全世界最讨念湖牙喜欢的特等奖。”他耳朵颜色肉眼可见变红,直视她的双眼却不再因为害羞闪躲,他重新递出画册。
坦率又直接地,捧出一颗真心。
念湖牙眨眼的频率从几秒钟一次,到一秒钟三次。
早就已经是最特别的存在了。
她刚要开口,傅商昭嘴角漾出一点笑意,指尖隔着一点距离,停在她唇前。
“嘘。”
“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现在就和我在一起。”
“因为我不能分散你的注意力,影响你学习。”傅商昭从口袋中摸出一颗糖,也没注意撕开的包装袋颜色,就直接咬下去。
浓郁的柠檬味在他味蕾炸开,如果在平常,傅商昭一定会第一时间吐出来。
但这是念湖牙送的。
傅商昭面不改色咬碎糖果:“毕竟我也不清楚,我会不会惹你生气。现在的傅商昭可信,未来的傅商昭万一欺负你怎么办?”
说出这种话不是毫无依据,傅商昭根据自己的性格,设想了一下之后可能的发展。
得出的结论,就是他似乎不太……值得相信。
“就算我及时意识到错误,肯定也会给你带去坏心情,我绝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越是喜欢你,就越不想在人生的重要阶段成为可能影响你未来的存在。
虽然对你的喜欢,多到都快溢出来了。
“所以,我想申请在未来的时间中和你一起学习,共同进步。”
念湖牙捧着画册的手紧了紧,她笑着伸出另一只手。
不需要她开口,傅商昭自觉弯腰。轻柔的力度顺着他头顶,一直抚到后脑勺:“你好可爱。”
在月亮下站久了点,他的发丝仍晕着冰凉的水汽。
下一秒,作乱的手被他抓住。
“你愿意再等等我吗?”傅商昭抬起眼,连脸颊都晕开不甚明显的淡红。
“我会努力,考到你想去的学校。”
“当然。”
念湖牙动了动被他握着的手,勾住他的小拇指。
家家户户的灯光在夜幕中连成一片,天空除了月亮,只亮着几颗星,念湖牙想起不久前的梦。
她藏在胸口的几颗会眨眼的星星,还没来得及送给他们。
“晚自习下课前,我做了一个梦。”
“我捞起几颗星星,想送给你。”
“可惜我醒了。”
念湖牙表面失落地叹了口气,藏在口袋中的手指不动声色地翻找之前随手塞进去的星星发卡。
指尖触碰到几个圆润的尖角后,念湖牙笑得有些狡黠。
“不过我一直觉得,就算醒了,梦其实还在继续。”
“所以,你先闭上眼。”
傅商昭依言阖眼。
“礼尚往来,我也要送给你一个小小的回礼。”
念湖牙拿出星星发卡,小心翼翼撩起他一小缕头发,再缓慢别上。
“好啦。”
傅商昭睁眼,她唇角的小虎牙可爱得他心颤。
“我把我的星星,送给你了。”
“所以,我做的是没有遗憾的美梦。”
“还有,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念湖牙示意他再凑近一点,附在他耳边,悄声说话。
“我还是会认错其他人。”
念湖牙笑着:“但我肯定不会认错你。”
一直以来,只有他的目光,只有他看见自己的神态。
是明显区别于其他人的。
就像此刻,傅商昭注视她的双眼专注又柔和,眼尾牵出缱绻的深情。
作者有话要说: 傅·一向都非常有自知之明·商昭:(沉思)我觉得我不是正人君子。
来晚了!最近比较忙 轻轻跪下呜呜 未来七天也会很忙(望天.jpg)我努力抽时间更新!
感谢 神里绫人麦外敷 的营养液x30;唐吉柯北 的营养液x20;顾弈惜、星 的营养液x10
谢谢大家!!!好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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