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暮河却是观他神态,猜到他是在想那日所言,话到嘴边忽而以拳抵唇,眉头紧皱,半晌,道:
“那日你说,顾少室在密室之中几次问你局势何解,最后却说大哥借不到兵,可是如此?”
楚月安最是不想提起此事,闻言呼吸一紧,神色郁郁,点点头。
楚暮河却是摇摇头:“不对,我觉得奇怪之处,反倒在这里。”
“...二哥这是何意?”楚月安略略抬头看他。
“你想,”楚暮河起身,两人此时闭门于楚府正厅书房内详谈,身边便是一盘呈现阆州当下战局的沙盘,他示意楚月安坐回边上,指着沙盘中央问他:
“如今战报所述,大哥已借到广城、大谷两郡之兵,虽无确切数据,但你我皆知,远水解不了近渴,哪怕这两郡总计发兵十万,且脚程极快,可一旦端木可兵临城下,而后援未到,宛丘城也岌岌可危。”
楚月安扶着下巴,点点头。
楚暮河看他一眼,接着道:“既如此,‘借兵’便不该是最重要,或者说最首先应当考虑的问题。”
“你当时所对两策,反倒并无错处,硬要说不过纸上谈兵,思路却是没错的。”
楚月安得他赞许,心下稍宽,但思及大哥如今境况,又提起一颗心,勉强顺着他话语继续:
“二哥的意思是,顾少室不懂军政,误导了我?”
楚暮河稍顿,的确,硬要说顾少室毕竟是文臣,还与大哥手中兵符“南虎”有过一段纠葛,会首先想到调兵并不奇怪,说是误导吧......
可是,有必要在军机如此危急的时刻,来向白止这个根底不明的外人解释这么多吗。
不如说。
“他是故意的。”兄弟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楚月安也想明白了,猛地起身,嘴里轻斥一声:“我还以为......”
他竟然还真以为顾少室是想借此事考校一番他的才能,或者如他十几日前拿出的那封谢乐知的信中所言,要“好好关照”他这个“小师弟”。
那时,一方面他因为谢乐知为他把谎言圆过去而松一口气,另一方面则在想,顾少室把信给他看,此前两人又有那么一出“良才遇主”,难不成真想当他老师,那可真是脸大无比。
但后来许是因为楚月安一句“我心悦你”语出惊人,顾少室待他多少有些避之不及,楚月安以为他早已将这事抛之脑后,现在看来,他顾丞相何尝没有“多加关照”?这可真是待他特殊无比啊!
楚月安磨了磨后槽牙:“是我糊涂了,连这么明显的偷梁换柱都没发现。”
楚暮河也暗自心惊,忍不住道:“不愧是顾少室,只是他究竟想借此隐瞒什么?此事前后时间紧凑,定是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月安,你仔细想想......”
“不用想了。”楚月安打断他。“一定是顾梓筱。”
他语速加快:“我先前不知她和大哥的过往,因而不敢往这方面想,现在看来,她既对大哥旧情未了,大概是一听闻消息便跑来请顾少室求他发兵增援,结果自然是不如人意。”
“接着她就在门外遇到了刚好与将军府有关联的我,也就是白止,自然如溺水浮木紧抓不放,甚至能说的不能说的全在顾少室眼前和我说了。”
楚月安在脑中飞速回想了一遍顾梓筱说的话。
“公子,求您救救思义...您自小生活在将军府,一定受过少将军的恩惠...怎能忍心看他如今腹背受敌......”
腹背受敌。
以及...
“......梓筱任凭丞相安排。”
顾梓筱到底答应了顾少室什么?顾少室又承诺了她什么?
楚月安深吸一口气,咬咬牙:“顾少室怕是早知陛下不会用楚家之兵增援,如今扣押二哥在京,甚至只批复了那封求援两郡两州的军报,连该封该赐的圣旨也没派过去,因此特意提前给我、给楚家人敲打一番。”
“就说:‘兵难借,这是你大哥自己要遭的劫,我已经提醒过你,要是之后雍都也没有调兵,那只能是天命难违,怪不到任何人头上。’”楚月安模仿者顾少室说话的腔调,几乎是讽刺般说完这句话,话毕气极反笑:
“可笑我那日得知他几年前暗中替大哥保全兵符,因而对他有所改观,现在看来,哪有什么家国大义?”
“边关战火一起,不想着如何破局,倒先考虑如何争权夺势。打一棒子,捧了个顾建衷的禁军指挥使,再给一甜枣,为楚家说说好话撤个围,呆傻如我,还腆着白止的皮去给他送了个‘情深似海’的由头——哈,真是把我们楚家当狗养啊。”
楚暮河同样面色发青,先是楚府被围,后是请命被否,本就积了一肚子闷气,却多少是怨怼陛下仍对楚家忌惮,未曾多言,此时得知此事,一颗心更是凉透。
却见楚月安猛一转身,往门外走去。
“诶!你去哪?”楚暮河伸手拦他,“我知道你着急但你先......”
楚月安冷冷转头:“我要去找那家伙问个清楚。”
至少大哥的信不会作假。以及,顾梓筱眼中对大哥的情谊,不能是假的。
楚暮河拍桌:“胡闹!此事岂能儿戏,若是他又......”
“砰!”楚月安将门一脚踹开,留给他一个孤傲离去的背影。
楚暮河:。。。
安安:好啊顾少室这厮竟敢耍我?
柿子:我怎么总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改了改文案/怎么又周一了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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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沙盘设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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