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消毒水味道还粘在头发上，我蹲在楼道里数着缴费单上的零。妹妹林晓的肾透析费用像雪球越滚越大，刚才房东又把催租单拍在了生锈的防盗门上。
"哥，你来我房间。"林晓突然从门缝里探出头，她化疗后新长的头发像蒲公英绒毛似的支棱着。我跟着她走进堆满化妆品的小屋，看见床上摊着件墨绿色旗袍，布料上蜿蜒的金线已经发黑。
她举起手机给我看直播平台页面："穿女装开直播，头牌姐姐一个月能挣这个数。"屏幕上的数字让我喉咙发紧，但看到"仅限女性主播"的标识又泄了气。
"你锁骨比我还好看呢！"林晓突然扯开我的衬衫领口，冰凉的指尖按在我突起的喉结上。没等我反应，她已从床底拖出个掉皮的行李箱，里面涌出带着樟脑丸味的衣裙。
"这是从影视城收的旧戏服，"她抖开一件紧身胸衣，金属骨架从接缝处支出来，"剧组扔掉的束腰，洗洗还能用。"我摸着发硬的绸缎内衬，上面深褐色的污渍不知是血迹还是粉底。
当她把束腰套上我胸口时，我总算知道什么叫作茧自缚。林晓用膝盖顶着我的后背拉紧系带，每勒一圈我的呼吸就弱一分。镜子里那个穿格子衬衫的程序员，正被勒出葫芦似的腰线。。
"二手丝袜三块钱一双。"她往我腿上套尼龙袜，指甲在膝盖处勾出毛边，"吊袜带要用别针固定，不然直播到一半滑下来就完蛋。"金属夹扣咬住大腿时，我疼得倒吸冷气，她却往我胸前塞进两个硅胶垫。
假发套像顶了个热乎乎的毛线帽，发丝间飘着陌生人的香水味。林晓往我喉结上拍粉底，扬起的粉末惹得我直打喷嚏。"别动！"她拿碳条给我画眉毛，"上次见你用这个画电路图挺顺手。"
当十厘米的高跟鞋卡住我的脚，我才发现左脚鞋跟是歪的。"剧组道具鞋都这样，"林晓往鞋头塞卫生纸，"女主穿完就扔的。"我扶着墙像学步的婴儿，看着镜子里逐渐成型的陌生美人——上挑的眼线盖住熬夜的黑眼圈，旗袍开衩处别着闪闪发亮的安全别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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