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文化馆的空调坏了，我握着绣花扇给小朋友们演示苏绣技法。汗水顺着改良汉服的立领往下滑，忽然有把团扇轻轻贴在我后颈。
"沈老师，擦擦汗。"穿杏色连衣裙的姑娘递来手帕，薄荷香混着栀子花香。她叫白露，是新来的民俗课老师，马尾辫上缠着和我同款的流苏发带。
绣架两端
白露负责教剪纸，我们共用东厢房的工作台。她总在我穿针时哼《茉莉花》，碎纸屑落在我的蚕丝绣布上，像下着一场温柔的雪。有次我熬夜赶制参展的旗袍，醒来发现袖口多了对镂空蝴蝶——是她用剪坏的作品改的补丁。
"沈老师的手指会跳舞。"她托腮看我绣并蒂莲，睫毛在午后的阳光里扑闪。我教她分辨二十八种针法时，她突然把剪好的红双喜盖在我手背："这样就算出师礼啦。"
绿豆汤与桂花酿
白露发现我总躲着穿高领衫，便送了条真丝纱巾："配你那件月白旗袍正好。"她不知道这是为了遮变声器留下的疤痕。作为回礼，我仿照她剪纸图案绣了方帕子，暗纹里藏着"谢谢"的摩斯密码。
文化馆停电那日，我们坐在天井分食她煲的绿豆汤。她突然伸手摘掉我发间的线头，指尖擦过耳垂时，我慌乱中打翻瓷碗。青花碎片在地上拼成残缺的月亮，她笑着哼完那首《月亮代表我的心》。
灯笼照夜路
中秋游园会那天，我穿着自制灯笼袖唐装主持灯谜。白露的剪纸作品被做成走马灯，转起来时映得她侧脸忽明忽暗。她解下我汉服腰封的络子系在腕间："这个当通关文牒，明天陪我去淘绣线？"
散场时暴雨突至，我们挤在油纸伞下往地铁站跑。她为护着剪纸册子淋湿半边身子，发梢滴水在汉服上晕出墨梅图。地铁玻璃映出我们挨着的倒影，她手机屏保突然亮起——是我们上次合做的缠花发簪。
千纸鹤的密语
白露感冒请假那天，我翻出她落下的剪纸教材。书页间飘出张对折的信笺，展开是九百九十九只微雕千纸鹤。最大那只翅膀上写着："今天路过苏绣展柜，觉得每根丝线都在说想念。"
我剪了件旗袍书签夹回她教案里，盘扣位置藏着针孔字："周二闭馆日，文化馆天井的桂花该开了。"那天她穿着我送的真丝旗袍赴约，簪子上的流苏与我的玉佩撞出清响。
妹妹的神助攻
林晓来送新设计的汉服时，正撞见白露帮我描眉。小丫头把解酒药拍在桌上："哥你脸比我这腮红还艳！"转头就拉着白露看家族相册，把我穿女装前的寸头照翻得哗哗响。
深秋的银杏雨里，白露帮我系披风带子时忽然轻笑："其实第一次见你就知道。"她指尖点在我喉结，"但美本来就有千万种模样。"文化馆的晚钟惊起群鸽，我们的影子在暮色里叠成蝴蝶翅膀的形状。
后记
跨年那晚，我和白露的联合非遗展挤满游客。林晓举着直播设备满场跑："双击屏幕祝福我哥姐！"展柜最中央的玻璃罩里，那方绣着摩斯密码的帕子与千纸鹤信笺依偎着，像两片终于相遇的银杏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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