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思诚眯了眯眼,他往后缩了缩,“看题。不甜。”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常则发现廖思诚是真的喜欢往后缩。
“…哦。”他默默收回视线,再次投入到和题目的对抗中。
过了会儿,廖思诚的手指点着题目里的一个步骤:"这里,你漏了个'1'。"
"哪来的1?"常则凑近,鼻尖几乎贴上纸面。
"这个系数。"廖思诚的笔尖轻轻划了一下,"要有一双善于发现'1'的眼睛。"
什么破比喻。
常则装模作样地点头:"懂了。"
"真懂了?"
"嗯。"常则转着笔,"你有一双善于发现'1'的眼睛。"
廖思诚眨了眨眼,他没反驳,反而笑了:"对。"
他承认得太干脆,常则反而愣了一下。
灯光下,廖思诚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嘴角的弧度柔软得不像话。
…他笑什么?
"继续。"廖思诚把草稿纸推回来,"下一题。"
常则低头,抬眸看了眼上面那道题,终究还是怀疑自己做题的方法不对。
做题时,他们的距离有时候很近,脑袋都快凑到一起。
学校的消息总是传的最快。
课间,廖思诚站在讲台上,手里捏着一张通知单,目光扫过底下蠢蠢欲动的学生。
“下周五,校运动会。”
话音刚落,教室里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
陈诏直接跳上椅子,振臂高呼:“八班必胜!”
吵闹声能掀翻天花板。
廖思诚盯着陈诏看了几秒,后者立马缩了回去。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这帮家伙,演技真差。
廖思诚早就知道常则的教练提前透露了消息,更知道这群人私下已经密谋了一周的开幕式节目。
“安静。”他敲了敲黑板,声音不大,可足够让所有人瞬间噤声。
“运动会开幕式,每个班要出一个节目。”他顿了顿,故意慢悠悠地补充,“主题不限。”
底下立刻响起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常则坐在最后一排,翘着椅子晃悠,脸上挂着“老子早就知道”的得意表情。
廖思诚瞥了他一眼,常则立刻收敛,假装低头记笔记,可惜笔都拿反了。
这消息足够让每个人兴奋一阵,以至于整个上午的课没多少人认真听。
开幕式节目表演什么,引起“百家争鸣” 。一些女生想跳女团舞,又被唾沫星子抵了下去。
午休前,一堆人商量出了个看似不靠谱的决定。
窗帘拉了一半,教室里明暗交替。
常则一脚踩在椅子上,手里挥舞着一张皱巴巴的纸。
“听好了!”他敲了敲桌子,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咱们班cos《海贼王》,老子当路飞!”
“凭什么你当主角?!”陈诏不服。
“凭老子能一拳揍飞你。”常则咧嘴一笑,露出虎牙。
“别吵。”裴晓徊淡定的翻开笔记本,“角色分配已经拟好了,身高、性格、适配度都考虑过。”
胡惟一凑过去一看,顿时炸毛,他抬手摁住裴晓徊的肩头:“为什么老子是女帝?!”
裴晓徊面不改色回答:“因为你腿长。”
胡惟一:“……”
张启夏凑过去:“那、那我呢…”
“乔巴。”常则一把揽过他脖子,挤眉弄眼:“可爱,适合你。”
张启夏瞬间眼泪汪汪:“真、真的吗…”
“废话!”常则揉了揉他脑袋,“谁敢说不可爱,老子揍他。”
教室角落,甫钰文默默低头,盯着自己打了石膏的右腿。
他现在走路都得靠拐杖。运动会…肯定是参加不了了。
“喂,数学小王子。”常则突然出现在他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甫钰文缩了缩脖子,想到上次常则逗他:“干、干嘛……”
常则弯腰,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拽起来,动作粗鲁但小心避开了他的伤腿。
“你当船匠弗兰奇。”常则指了指他的石膏腿,咧嘴道:“天赋异禀。”
甫钰文愣住,他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常则。
李钏笑嘻嘻地递过来一副墨镜:“戴上,超酷的!”
常则直接接过给他戴好,很是欣赏自己的选角。
“到时候你坐轮椅,给咱们班举班牌。”说罢,郑重其事的拍了拍他的胳膊。
甫钰文轻哼一声,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晚饭时间,教师办公室。
田澄澄抱着一摞作业本,目瞪口呆地看着廖思诚:“你真同意他们cos《海贼王》?校长会疯的!”
廖思诚慢条斯理地整理试卷,没抬头:“校规没说不行。”
“可……”
“田老师。”他忽然抬头,嘴角勾起:“您不觉得,让他们疯一次挺好的吗?”
窗外,夕阳把操场染成橘红色。
常则正带着八班男生搬道具,吼着跑调的《We Are!》,刘希在后面模仿布鲁克“哟嚯嚯嚯”,惹得路过的女生一阵哄笑。
廖思诚看了眼窗外,顺便补了一句,“到时候请田老师做妆造组组长,怎么样?”
田澄澄很受用的挑眉,她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到自己的位置,“廖老师眼光还是那么好。”
暮色沉沉,车窗外的路灯一盏盏亮起,在常则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他坐在副驾驶,余光瞥向廖思诚。
廖思诚今天晚自习上完数学课就走,没有一节课坐堂。
感情是办公室有什么好东西?
不对。
那人单手扶着方向盘,指节微微发白,另一只手抵在窗边,食指无意识地敲着玻璃,节奏比平时快。
常则张了张嘴,又闭上。
他不是没察觉廖思诚今天的不对劲。
从下午在办公室门口撞见他挂断电话时微蹙的眉头,到现在一言不发的紧绷下颌,都写着“有事”。
心情起伏太大对身体不好的。
常则没多问,只是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然后把自己这边的车窗降下一条缝,让夜风灌进来。
廖思诚看了他一眼。
常则假装没注意到,低头摆弄手机,给毛楮发了条消息:「明天训练提前半小时。」
公寓阳台上的风有点大。
常则掀开帘子时,廖思诚正靠在栏杆边,指间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烟。
烟头的火光在夜色里忽明忽暗,烟雾被风吹散,模糊了他的侧脸。
常则愣在门口,懵住了。
他没见过廖思诚抽烟,他以为…以为廖思诚戒了,又或许他根本不抽烟。
廖思诚听到动静,没回头,只是把烟换到另一只手,远离了常则的方向。
“怎么出来了?”
“饿了。”常则走过去,硬邦邦地撒谎,“找你做饭。”
廖思诚轻笑一声,烟灰被风吹落。
常则盯着那点灰烬飘到地上,突然伸手,把烟从他指间抽走,掐灭在栏杆上。
“难闻。”他说。
廖思诚没反驳,只是看着城市的灯火。
“疗养院打电话了。”
常则的肌肉下意识绷紧。
“我妈这周摔了三次碗。”廖思诚的声音很平静,“昨天还把护工认成了孟阿姨。”
他继续道:“原来她认识阿姨。”
夜风突然变得刺骨,常则的指甲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他们都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常则到现在也不知道,孟恬为什么会突然告诉他,她爱的是那个叫廖克行的人。
那他的父亲呢,常越寻呢?
很讽刺,他对此一无所知。
“廖克行说什么了?”他问,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吹散。
廖思诚终于转过头,眼睛里映着霓虹,看不出情绪:“他说…”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用词,最后只是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少管。”
…
常则的拳头砸在栏杆上,金属震颤的声音在夜色里格外刺耳。
“操!”
他转身就要往楼下冲,被廖思诚一把拽住手腕。
“常则。”
“放开!”常则挣了一下,没甩开,红着眼睛瞪他,“那老王八蛋凭什么——”
“常则。”廖思诚又喊了一声,声音很轻,像一盆冷水浇下来。
常则僵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
廖思诚松开手,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想了想又塞回去:“我明天去趟疗养院。”
“我跟你一起。”
“不用。”
“我说,我跟你一起!”常则几乎是吼出来的,尾音发颤。
廖思诚看着他,笑着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像是安抚:“你明天不上学了?”
常则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廖思诚!”
夜风卷着远处的车鸣声掠过天台,廖思诚任由他抓着,另一只手摘了眼镜,揉了揉眉心。
常则就这么泄了气。
他松开手,一把将廖思诚拽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人揉进骨头里。
廖思诚没反抗,下巴搁在他肩上,呼吸拂过他耳畔。
“哥。”常则闷声说,“你别一个人扛。”
廖思诚没说话,只是闭上眼睛。
常则感觉到肩头一沉,那人全身的重量都压了过来。
“以后不许抽烟。”
“…好。”
真奇怪。
他们明明是没有血缘的亲人,却在这时候能够相互依偎。
真奇怪。
他们在几个月前还是陌生人,现在却以兄弟的名义相称。
常哥:(无能狂怒)“那老王八蛋凭什么——”[愤怒]
(廖思诚靠上来)
常哥:(弱弱的)“以后不许抽烟。”[摸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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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我哥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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