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熊熊燃烧,他们四个聊的愈发投入,忘了时间。
“我老家在东北,”刘炜看着火苗子,感慨般摇摇头,“冬天零下三十度,尿尿都能冻成冰柱子。”
周暄看了他一眼:“所以练就了你这身抗冻的本事?”
“屁!”刘炜灌了口军用水壶里的白酒,这酒还是炊事班偷偷酿的,辣得人喉咙烧。
“我爸是伐木工,我十二岁就跟着他上山砍树。有一年雪特别大,我俩被困在山里三天,靠啃树皮活下来的。”
辛长城听完直接瞪大眼:“真的假的?”
“骗你是狗。”刘炜抹了把嘴,“后来我爸喝多了从山上滚下去,摔断了腿,家里没钱治,我就来当兵了。”
火光映着他粗糙的手掌,指关节上有常年握枪磨出的茧。
“我?”
周暄被问到过往时,懒洋洋地往后一靠,“没什么好说的。”
“少来!”刘炜踹他,“上次你说梦话,喊‘阿渺’喊得全宿舍都听见了。”
周暄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即恢复平静:“高中同学。”
“女朋友?”辛长城八卦地凑近。
“不是。”周暄盯着篝火,“她跳楼了。”
……
“高考前一个月,”周暄的声音很淡,像在讲别人的事。
“她班主任性侵她三年,留了遗书,但被学校压下来了。”
常则抬起头。
“后来呢?”辛长城小声问。
周暄扯了扯嘴角:“后来我打断了那畜生的三条腿,被判了缓刑,只能来当兵。”
他眼里像结了一层冰。
等常则大脑缓冲过来后才明白“三条腿”是什么意思。
“到我了?”辛长城挠挠头,脸上露出罕见的窘迫,“我……其实是个军二代。”
“啥?!”刘炜差点被酒呛到。
“我爸是某军区参谋长,”辛长城缩了缩脖子,“但我没靠他,我是自己考进来的!”
“那你怎么分到边疆来了?”周暄往火堆里添了几根红柳条。
“因为……”辛长城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把司令员的儿子揍了。”
“牛逼啊小辛!” 刘炜拍拍他的背。
“他骂炊事班老赵是‘伙夫’,”辛长城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老赵参加过越战,左腿是假肢,你们知不知道?”
常则怔了怔,这个他确实不知道。
“所以你就为这个揍人?”周暄问道。
辛长城真诚的重重点头:“老赵做的红烧肉,是全天下最好吃的。”
篝火噼啪作响,映着四人神色各异的脸。
“该你了。”刘炜用酒壶碰了碰常则的膝盖,“别装睡。”
常则望着星空,想着措辞:“我妈死了,我跑了。”
“就这?”刘炜不乐意了,他瞪着眼,“你能不能说点别的?”
“就这,忘了。”
“那个‘哥’呢?” 周暄给常则递来牛肉干。
常则抬手接过,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指腹。
篝火的光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影子。
“他……”常则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应该过得很好。”
刘炜叹了口气,把最后一口酒递给他:“喝吧,怂货。”
常则接过,辛辣的液体滚过喉咙,他闭了闭眼。
远处,戈壁的夜空繁星如沸,银河倾泻而下,仿佛触手可及。
篝火渐弱,四人前前后后起身,走向宿舍楼。
天还没亮透,戈壁滩上已经响起整齐的脚步声。
常则跑在队伍最前面,刚取下来的作训服被晨露打湿,但是还是要穿,贴在背上凉飕飕的。
左膝旧伤隐隐作痛,但他没减速。
自从上次演习失利后,他每天加练五公里,风雨无阻。
“常则!你他妈慢点!”刘炜在后面喘着粗气喊,“炊事班还没开饭呢,跑再快也没肉吃!”
常则头也不回地比了个中指。
周暄从侧后方超上来,呼吸平稳:“今天练移动靶,赌不赌?”
“赌什么?”
“输的人帮赢的人洗一周袜子。”
常则嘴角微扬:“成交。”
食堂后厨飘着浓郁的羊肉香味。
辛长城鬼鬼祟祟地溜进来时,老赵正抡着大勺敲他脑袋:“又偷吃!滚出去排队!”
“赵叔——”辛长城拖长音调,脸上满是讨好,“我就尝一块,就一块!”
老赵瞪他,最终还是从锅里捞了块带骨的羊肉塞过去:“小兔崽子,下不为例。”
辛长城烫得直哈气,却舍不得吐出来,含糊不清地问:“赵叔,你腿……真是越战伤的?”
老赵搅汤的手顿了顿:“谁跟你说的?”
“周暄。” 辛长城面不改色。
不知情的周暄在靶场打了个喷嚏。
“那小子……”老赵摇摇头,掀起裤腿,“踩地雷炸的。我们班十二个人,就活了我一个。”
辛长城突然觉得嘴里的肉不香了。
老赵把一盆胡萝卜塞给他:“削皮去,别在这儿碍眼。”
移动靶在三百米外蛇形前进。
常则屏住呼吸,食指轻扣扳机——
砰!
靶子应声而倒。
“漂亮!”报靶员竖起大拇指。
周暄冷哼一声,利落上膛。
他的射击姿势和常则完全不同。
常则像块石头,整个人凝固在瞄准的瞬间。周暄则像条蛇,每个微调都流畅得近乎优雅。
砰!砰!砰!
三枪连发,全部命中靶心。
常则挑眉:“偷练了?”
“彼此彼此。”周暄拉开枪栓,弹壳叮当落地,“今晚袜子记得用热水泡。”
刘炜正蹲在旁边啃苹果,他看清靶子后含混不清地喊:“你俩较什么劲?有本事比格斗!”
常则和周暄同时转头看他,异口同声:“闭嘴。”
凌晨的戈壁滩如墨一般,手电筒的光只能照出短短一截。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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