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尼淌过一滩污水，厌恶地在阶梯上蹭了蹭鞋底，到达漆黑的楼梯口。他身上散发着酒气和某种东西混合的**味道，几乎要和这个破败的楼道融为一体。
这是一间老旧的居民楼。
自从被老查理赶出秀场后，他已经无力支付原本住的公寓昂贵的租金，只能退而求其次住到这里。
昨天他把那个东方模特走秀的视频看了上百遍，心里都是毒咒。
太黑了。
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口中熟练地咒骂：“该死的……”
他看不清锁孔，对准了好几次都不得法，不耐地踢了一下门，发出的响声在这个隔音差的要死的地方格外刺耳。
回应他的是邻居大声的咒骂声。邻居是个魁梧的德国大汉，他不敢回骂悻悻啐了一口，总算把门打开了。
有什么不对劲？
本能地感到汗毛直立。
难道是自己喝太多喝到神志不清醒开始疑神疑鬼了？
家里很安静。
等等……
“啪”地一声，钥匙落到地上。
与此同时，身后的门被人极快地合上。借着月光，他终于看清家里的景象。长相凌厉的男人站在他面前，西装笔挺。
以一个造型师的眼光不难看出这一身定制西装价值不菲，皮鞋是上好的马臀皮，而这双皮鞋此时——正踩在他手上。
乔尼如同死狗一般被按倒在地上：“什么人？该死的，救命！啊——”手上尖锐的疼痛感让他痛呼出声。
他惨叫的声音格外大，按理说脾气不好的邻居不会无动于衷，可不知为何，整座楼都陷入一种诡异的缄默之中。
“是要钱吗？我有钱我有钱！都给你，只要你放了我！求你！”
男人却没有回应他的乞求的意思：“是这只手吗？”
他在问谁？什么意思？
“是的，老板。”
乔尼余光瞥见身旁投下的黑影，他身后至少有三名身材魁梧的保镖。
该死的……他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这样的人物？
“我是永恒的首席造型师，只要你放了我，钱不是问题！”他的头被按在地上，鼻腔间都是灰尘的气息，但他无暇顾及，强忍痛意一个劲儿地求饶，“我道歉我道歉！不管是我做了什么惹您不快，都请饶我一命！”
孟如璋加重了力道，碾着脚底的软物：“我的确很不快。不过，我不会要你的命。现在是法治社会，不是吗？”他的语气极轻，带着轻微的讽意。
在a国谈法治，实在是天方夜谭了。在巨大的恐惧下，他仿佛被看不见的尖刀抵住了喉咙，眼前一黑。
在这里，能做的文章很多，他的下场也会非常丰富。
“这双手，不必要了。”皮鞋轻巧地从他手上移开，“处理掉。”
不……不！
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他要让面前的人改变主意。想想办法……
乔尼不敢挣扎，一味磕头。
手……
他像是抓住了重点：“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碰了一下……啊！”他被人捏着头发，狠狠掼到墙面上。鲜血混着墙面剥落的碎屑流到眼睛里，引得他忍不住惨叫。
保镖赶紧递给他一张手帕擦干净手，心中暗叹此人真是个蠢货。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样要命的时刻竟然连眼色都看不出来，这是何等的蠢货！
“你也配？”男人居高临下地开口。
乔尼哭嚎着被拖出去的时候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不过是老查理心血来潮请来的一个特邀模特而已，没有背景，又长那样的一张脸，他如果早知道对方背后有人一定不会朝他下手的！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他开始后悔了。
烂人是不会改变的。不过好在他们还会害怕、会感到痛，这样，也就好办了。
处理完乔尼，孟如璋离开现场坐到车上，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已经接到人了，按计划妥善进行中。”助理低眉顺眼地回答。
随着车流驶入圣约大桥，看到车牌号和车型之后，其他车纷纷退避三舍。
孟如璋定定看着窗外。透过玻璃可以看见夜空中绽放的烟花。亮眼、璀璨，却短暂无比。
美丽又昂贵的烟花不值一提，他只希望他能够高兴才好。
“今天的烟火表演时间好长啊。”檀岁被一瞬间的美丽烟花迷住，随口感叹道。
檀言将牛排切好，推过去：“可能今天特别幸运？”
确实很幸运。
檀岁认同地点头。
等他们吃完，烟花也放得差不多了。
檀岁克制住想吃饭后甜点的**，和哥哥一起走出餐厅。他们汇入人流之中。玩得差不多了，准备散散步消消食就走。
有大人带着小孩从身旁擦身而过。檀岁被小孩子手上绑着的气球糊了一脸，胳膊也被气球绳缠住，求救地看着檀言。
“对不起对不起……”男人连连道歉。
顺利地从气球群中钻出，檀岁表示不要紧，和他们带着笑容告别后，看向檀言：“我要这个。”
园内有卖气球的，可以绑到手上。他刚刚甚至还看到了很多眼熟的IP。
檀言故作无奈地摇摇头：“都多大了，还眼馋别人小孩的玩具。”他还没来得及掏出钱包，肯就快步上前来，和卖气球的窗口说了什么，很快就领着一大堆气球回来：“给您，您是金卡VIP，这个也包括在权益里面。”
檀岁接过：“谢谢。”
注意到檀言隐隐发黑的脸色，吃吃笑了：“没花出去钱，哥你好像很失望？”
檀言睨他一眼，随即低声道：“刚刚在餐厅，我想去结账，前台说不用我们结账，回答我说是金卡福利，岁岁，你不觉得现在这种状况很眼熟吗？”
这种肤浅的砸钱招数……他不着痕迹地冷哼一声。
檀岁一面点头，一面很有兴致地晃了晃手腕上的气球绳，一大堆卡通气球也随之摆动：“确实。”
他可太熟了。
“我没什么项目想玩了，哥哥你呢？”
“我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只是陪你。”
那好。他的眼神刚递过去，肯就走了过来：“您有什么需要？”
“我们玩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散散步。肯，你不用跟着我们了。”
“好的。”肯从口袋中拿出一张金色的卡，“您拿着这张卡，无论是世界何地的环球，都可以用，并且不限次数。拜托请一定要收下！”
檀岁敏锐地嗅到了浓浓的打工人的无奈气息：“好吧。”
“祝您在环球玩得愉快。”肯郑重地鞠了一躬，退入人群中，如同他来时一样很快就不见踪影。
檀言收回审视的目光，带着檀岁往别处去。他们刻意避开人流，走到了湖边，空气顿时清新了不少。
檀岁靠在栏杆上，神采飞扬，“等我拿到这次走秀的报酬，我就给爸妈，马上就能还完债了。”
檀言沉默了片刻：“小岁，我把这几年的一部分工资打到爸妈卡上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会很简单了。你不用担心这些。”
檀岁的关注点是：“你在a国赚这么多！而且爸妈怎么只收你的不收我的？好不公平。”
“我好歹是导师特别留下的优秀人才。钱的事我没问他们直接打到卡上。他们想拒绝也拒绝不了。”檀言将他手边上缠绕的气球绳解开，“我出国的费用一开始本来就来自家里，现在只是赚了回去。小岁，我们都不愿你承担这些。娱乐圈已经够复杂了。你当初说要去选秀，我们就很担心。现在你有名气了，爸妈虽然不说，心里肯定更担心你了。你照顾好自己，哥哥和爸妈才会安心，好不好？”
气氛太过温情，檀岁反而不适应地避开他温和却坚定的目光：“好嘛……怎么突然说这些？”从记事开始，比起因为工作忙碌的父母，他接触更多的就是檀言。檀言很可靠，就是不太会说心里话，现在他说这些，他反而不适应了。
“你的感情生活，我们不干涉，只是小岁，世界上男人太多，你要擦亮眼睛。”尤其是某些从小时候就狼子野心蓄谋已久的。
檀岁歪头：“你在意有所指哦？放心，如璋哥、孟如璋没有那种想法，我有分寸的，你还不相信我吗？”
对于孟如璋没起心思这件事，檀言不置可否。但他也没蠢到帮人拐走自己弟弟的地步，现在两个人都当局者迷，他何必点破？
“我确实有我的倾向。”接着摸了摸弟弟手感很好的卷毛，“就是因为是你我才不放心。”
他并不相信孟如璋。
“我哪里不让你放心了？”
眼看檀岁有炸毛的倾向，他有条不紊地开口：“小岁，你只要知道，无论何时，你想做什么我们都支持。即使以后你不想做演员了，哥哥也无条件支持你。一切都随你心意。”
“好！”檀岁用力点头。
这还差不多。
虽然他从小喊孟如璋哥哥，可是檀言是不一样的，他们血脉相连，他又稳重可靠，如此的安心感只有自家哥哥能给。
“哥你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爸妈听见了一定会说我们家言言长大了哦……”
“没大没小。”
……
月色正好。
檀岁和哥哥分别，他们都喝了酒，请了代驾把他们送回各自的住处。
回到临时住的酒店里，玩的时候满腔兴奋，不觉得累，等从车上下来才觉得疲惫。
电梯上行。
借着灯光他掏出了那张金卡，在灯光的渲染下，卡面愈发金光璀璨。
看着右下角的千纸鹤图案，他露出了然的神色。
迈着轻松的步伐走过拐角。马上就可以回房间休息啦！他不自觉露出笑容。
脚步一停。
有个高大的人影倚靠在走廊边，浑身萦绕着黯然神伤的情绪。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像在拍MV一样。
“宁听雪？”
我的老天，今晚怎么这么漫长？
宁听雪眼睛一亮，从灯光的阴影处走出来：“檀岁，我等你很久了。”
楼下，前台看到来人马上收敛了表情，经理快步走到电梯前为他按下楼层。。
孟如璋提着红酒，借着电梯的镜面仔细整理了一番仪容。
红酒微微摇晃，包装盒上花纹古朴，恰好是晚饭时檀岁随口提过的那一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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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 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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