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宁音早在一边睡沉了,一个温热的身体却忽然贴上了邹黎的胳膊。
“睡一起……”小昭迷迷糊糊钻到邹黎身边:“好冷……找妻主……”
“回你自己床上去,”邹黎困得眼皮都睁不开,“冷什么冷,睡着了就不冷了。”
“不要……要一起……”
“赶紧回去。”手脚并用,急着陷入野猪般的好梦,邹黎一蹬腿就把小昭踢出了她的睡眠结界。
“冷……”
硬是被邹黎推出被窝,小昭哼唧着又要凑上来,可是邹黎这回把棉被紧紧裹在身上,小昭四下里找了半天也找不到突破口,便只好不情不愿躺回到宁音旁边。
可他不喜欢这个哑巴!
嫌弃地用后背对着哑郎,枕着叠了几折的床单,小昭盯着邹黎的背影默不作声。
他就是想和妻主一起睡嘛!再说,他若是不主动些,还有个不会说话的破落心机户睡在一旁等着呢!
如此想着,反身啐了宁音一眼,小昭便又开始偷偷摸摸行动起来。
先找找有没有翘出来的被子角。
压根没察觉到小昭的动作,邹黎早在梦中飞出八百里外。
在城外苦熬几日,饥寒交迫还要和2023斗嘴,邹黎从身体到脑子都已经疲惫不堪。晌午全凭着一股新鲜劲才把青州城逛了个七七八八,眼下终于有了个遮风避雨的院子,邹黎恨不得一觉睡到上穷碧落下黄泉。
“哎呀,你这回可爽了。”
谁在放屁,收起一身裤衩外穿的超人装束,邹黎循着声音看过去。笑话,自从她发现自己累过头就会做清醒梦之后,邹黎再也没在梦里怕过谁。
“2023?”挥挥手,邹黎稳稳当当地落到地上:“你不趁着这个时候刷你的弱智小视频当休息,跑到我的梦里来做什么?”
“怎么?你的梦里我来不得?”噌地一下,2023的脸从土里冒了出来:“只许你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不许我百姓点灯看看你有什么龌龊思想?”
系统又在放什么闲屁,邹黎听得一头雾水:“什么齐人之福,什么百姓点灯,好端端的跑这里打哑谜,次次嘴欠次次吵不过次次挨骂次次卷土重来,这是你什么特殊的爱好吗2023?”
“大胆宿主!”像是被戳了痛脚,系统恼羞成怒:“呔!无知小儿,也敢欺负你太姥姥我!”
说时迟那时快,邹黎脚下的土地瞬间裂开一张大嘴,呲着牙要往她脚上咬,仿佛2023真与邹黎积怨已深。
“受死吧——”
“……”
交替着弹起两条腿,眼看地上的嘴急得满头大汗也吃不到东西,邹黎对这局打地鼠哦不钓系统的游戏兴趣缺缺。
“要不你还是去看你的弱智小视频吧。”估计着运动量,邹黎在弹完第二百下腿之后直直飞到云上俯视地面:“2023,真不是我笑你,何必呢?”
怒形于色,系统合上已经被邹黎钓出下颌骨弹响的嘴:“啊啊啊啊!尔等竖子,竟敢嘲讽于我!!!!”
猛然从土里伸出一双巨手,两只手腕往天上窜出几百米长,2023抓住半空中的邹黎就要把她往地底下拽:“下来陪我吧!!!”
不慌不忙,邹黎一扭胯骨就晃出了系统的包围圈。
“这就是你全部的本事了吗?”轻哼一声,邹黎眼里流露出三分不屑两分自信四点五分嘲讽零点五分胜券在握:“那就看看我的招数吧!”
拍拍已经得到充分活动的大腿,邪魅一笑,邹黎咚地踢中了某个既软又硬的东西。
“呜哇哇哇哇哇哇哇!”
惊得隔壁的公鸡也跟着叫了两声,钻被窝不成蚀把米,小昭捂着红了一块的脑门嚎啕大哭。
这是怎么了?!
哑郎觉浅,眼睫一动,听到屋里有动静便赶紧起身。
没想到刚一睁眼就看到邹娘子新捡回来的小傻子倒在地上一抽一抽地哭,哑郎正想着先把人扶起来再说,没想到对方擦着泪恨恨打开他的手,缩到邹娘子身边说什么都不肯让他碰,那委屈巴巴的模样倒像是哑郎让人受了天大的磋磨。
真叫个哑窦娥夜半含冤。
“你你你,睡个觉也不肯安生!”连忙看看小昭有没有伤到眼睛,邹黎没想到她做个梦还能误触旁人。
所幸有邹姥姥铁口直断。
“疼……”泪如泉涌,小昭埋头就往邹黎怀里乱拱。
叹口气,想想此事确实也算她的锅,邹黎无可奈何:“不哭了不哭了,明天……明天去李婶子那买药,顺路带你去集市上吃好吃的?”
眼泪沾了邹黎一肩膀,也不说行与不行,小昭一边呜呜一边转过脸偷瞄哑郎。
“你看宁音干什么?”邹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要不你们两个睡着,我去躺椅上凑合一晚?”
小昭立即哭得更大声了。
这,百试百灵的办法到小昭这却没用,小傻子又讲不清楚太多话,邹黎一时头疼。
哑郎却看明白了小昭的意思。
邹娘子,哑郎把三人的枕头换了换位置,小昭想和邹娘子一床被子,不想和宁音一张被子。
啊这,邹黎犹豫了一下。
下午置办东西的时候,没人想到她会在茅坑后面捡到小昭。眼下总共只有两套被褥,虽然褥子拼一拼三个人也能勉强睡下,但是棉被摆明了没法二撕为三。
让小昭和哑郎盖一床被子,一方面是因为邹黎想着独霸被子才好睡得舒坦,一方面也是考虑到桓燕王朝情况特殊,女未婚男未嫁,稀里糊涂睡一块算怎么回事。
“扯淡!”2023忽然在邹黎脑子里出声,“你要是真担心第二件事你就不买宁音回来了,再说你不是把小郎君当猫吗?!”
“……”
熟练使用被戳穿就装死技能,邹黎一键屏蔽2023的狗叫。
“睡一起嘛……”邹黎沉默的当口,只当一旁的哑郎是摆设,小昭又不死心地蹭过来:“睡……不疼。”
达咩达咩,邹黎伸出一根手指顶住小昭的脑门,九年义务教育告诉她女男有别。
可是,小昭的眼睛水汪汪地一眨也不眨,小傻子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觉得妻主胸怀宽广是个可靠女子,很适合让人从被子底部钻进去抵足共眠,次日清晨两人一同甜蜜蜜醒来,便能羞死隔铺的没眼色哑巴。
这怎么能行呢,心中良知犹存,邹黎刻意别过脸不去看小昭,柳下惠曾言……
呃,柳下惠说过什么来着,邹黎一时卡壳。纵观网文无数,她见过最多的说辞是“可我不是柳下惠”。
某种意义上,邹黎忽然在不该悟的时候悟了,“柳下惠”这三个字才是大do特do的前摇。
此话一出,别管前一页还在写什么无聊剧情,青梅竹马/天降/欢喜冤家/宿敌等等风味各异的cp们立刻开始翻袖口的翻袖口,脱衣裳的脱衣裳,凭借作者高超的车技和想象,一起埋进爱与**的温床——
吸溜。
下意识擦擦嘴巴,邹黎尚未从吃过的肉里回神,小昭已经得寸进尺攥住她的睡裤裤脚。
啵!
瞄准空档,小昭一口亲上邹黎的脸。
啊?猛地没有转过弯,支着的腿也来不及收,邹黎看着小昭近在咫尺的脸愣在原地。
“噫噫噫噫噫噫本宫的眼睛脏了!”
2023最擅长在该装瞎的时候开腔:“是法治的缺失还是道德的沦丧!夜半不睡竟是为了贴脸亲亲,祸乱猫咖罪不容诛,这简直、简直斯文扫地!”
啵啵!
打量邹黎没有马上推开他,小昭迅速地又贴两下。
“教过,”小昭顺势抱住邹黎的腰拱来拱去,“亲一下换睡一起!”
“嗯?”甩完几个成语,2023忽然琢磨出点不对劲的地方:“教过——谁教的他?教他做什么?”
系统这时来劲了:“宿主,你怎么看?”
怎么看,邹黎看一眼屋子里的第三个人,只见宁音眼观鼻鼻观心,像是压根没注意到邹黎和小昭拉扯间的动静,哑郎盯着面前的一小块被面的样子如同老僧入定。
“谁教你的这些?”
收回目光,掰开小昭的手,邹黎严肃道:“不能随便亲人知不知道?女男有别,谁伸手就抱你也绝对不行!”
“……就是教过。”
跪坐在床褥子上,磕磕绊绊背着不知道谁告诉他的东西,小昭看着还有点委屈:"想、想要就主动吃嘴巴,要摸身上……得有红糖才行。"
但是妻主不用!小昭一门心思认定自己是邹黎家的夫郎。妻主想要的话,低哼一声背对哑郎,小昭三下五除二扯开单衣,直接上手就行!
啊这。
一时呆滞,眼睛都要被小昭的白肚皮晃瞎,邹黎大为震撼。
“宁音,麻烦你照顾他一晚了。”
抹了抹脸,邹黎说什么都要去旁的厢房睡:“至于小昭,我明天出门打听一圈他的身世。”
·
今晚和他以为的大不相同。
分出一半被褥给小昭,听着对方渐渐低下去的呼吸声,哑郎的困意已经被闹没了七七八八。
李秋兰嘱咐他的话倒是在耳边回响个不停。
邹娘子的脾性比他想象中还好些,白日里他跟着邹娘子四处置办物什,那些小摊贩大约误会她二人是新婚妻夫,除了抹了零头,还一叠声地祝贺邹娘子与他早生贵女。
哑郎的长相算是被人从小夸到大,甚至有人促狭,说若不是宁音嗓子不行,他便是入宫做个贵君也使得。
想来邹娘子也很中意他的样貌,哑郎慢慢摸上自己的脸,他记得她仔细打量自己时眼里闪过的惊讶。
带他回来帮工,哑郎又想起白日里那帮动手动脚的纨绔混混,他其实没把这句话当真。
就算邹娘子和李婶子签了契,哑郎心知肚明,可如果邹娘子改了主意,今夜便要与他做些什么,那一两银子也够绰绰有余地买下一个郎君的清白。
平头百姓哪有那么多繁文缛节的讲究,提上一筐喜蛋再揪来两只鸡就算是下聘。
况且李婶子问的那样详细,想来对此也算乐见其成。
是以,邹娘子捡回小昭之前,他虽然待在厢房里状若平静,心下却始终忐忑着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是要他洗漱干净后主动自荐枕席吗?还是邹娘子会借着饮了酒的由头,推开房门要他伺候?
哑郎不知道如何才能让邹黎满意,去年娘亲就张罗着要给他说一门亲事,只是事情还没谈妥,她便撒手人寰。人人都道嫁人了要从妻从女,可没人告诉过他做什么才能讨来妻主欢心。
小昭却很有这方面的天分,想起方才闹的一场,哑郎不禁有些灰心。就算小昭看起来脑袋不太灵光,可他年纪更小,样貌更佳,撒起娇来轻轻松松,人……也不是一傻到底。
他们两个比起来,比起木头似的自己,邹娘子只怕会更属意小昭吧?
哑郎(辗转反侧):
虽然还没搞明白情况但是已经准备好做小了。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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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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