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沈毓多想。
一个恍惚间,他便再次回到了现实。
看边寒松还是刚刚的姿势,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发现不对之处。
他手上的那本话本也不见了,就好像他刚刚只是做了个梦。
“你是来抓人的?”
沈毓闻言微不可察眯了下眼,问对方道。
上一世他记得边寒松好像也来过广淮郡,但是是为了书院的事来的,绝对不是他说的什么抓“小魔头”,所以他心生了疑虑。
边寒松道:“哎!你可不知道,这个边域的小蛮子难抓的很,跟个泥鳅一样,足足半月有余,给我从幽华郡追到了广淮郡。”
沈毓一听到那两个字,瞬间起了警觉。
刚刚那个声音和他看的那本话本里刚提过,有一个叫障域的地方。
本来他还疑惑这个以前没听过的地方是否属实。
没想到边寒松就带着这么重要的消息来了。
沈毓试探性问道:“你说的这个边域人士,可是姓曲?”
障域曲氏,有子延昭。
曲延昭。
边寒松一听,有些惊讶,“你也听说他了?”
沈毓一听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略有耳闻。你可有带地图?”
边寒松点头。
二人寻了一处茶馆,直接将地图拿来铺开。
虞朝以前周边是有其他的族群小国,但并没有一个叫“障域”的地方。
而如今,在地图上靠近西南一带,多了一个叫“边域”的地带,但此处并没有细画,只有名称,好像对此地一无所知。
看来真如那个声音所说,现在的虞朝,已经和他之前待的那个不一样了。
“可是从这儿出来的?”沈毓不动声色指着那个叫“边域”的地方问道。
“正是。”
“我记着以前这块儿没有人迹。”
沈毓以前是个闲散王爷,对国事也不关心,加上德顺帝治理的虞朝安康乐业,几十年没有打过仗,所以对这些周边的弹丸之地变化并不会多注意。
他经历的最大的一次动荡,也就是襄王篡位的那次。
边寒松道:“以前这块儿哪有人啊,全是沼泽毒虫,寸草不生,不知道几年前发生了什么,凭空出现了一脉人,数月时间,边域不断壮大起来,边域人也越来越多,只不过太过神秘,外人一途径那块儿地方就跟无头苍蝇似的,怎么也找不到入口,朝廷也拿他们没办法。”
“这边域是何人掌管?”
“你是说边域主?好像叫、叫什么曲枢来着,此人邪的很,以前不知道什么来头,一出山,就把周边的几个小国给灭了。”
边寒松朝沈毓解释,“你在广淮郡离得远估计不知道,他的那儿子,也是个疯子,跑到了虞朝,一路偷鸡摸狗杀人如麻,所到之处布满了血腥,害了不少人,还是赶紧派人杀了为好。”
沈毓闻言皱起了眉头,默不作声道:“你可知他此刻在何处?”
边寒松不解,“你找他作甚,这种作恶多端的小坏种绝对不能留。”
沈毓微笑,“无事,就是有些好奇罢了。”
“朝廷顾忌那个边域主,让我先把人抓回去,等候发落。我跟了一路,这小蛮子精的很,现在又跟丢了,但我可以确定,他就在广淮郡附近。”
沈毓疑惑道:“既然这个边域之人如此危险,怎会只派你一人?”
不是沈毓信不过边寒松,而是他刚承袭侯位不久,任的也是文官之职,对上曲延昭这种非正经路数出来的,肯定会有劣势在。
而且他记得追捕那个少年的还有一伙人,但那应该不是边寒松的手下。
“现下可不光我在找他,济海郡当地有名富商钱家被人屠了满门,济海郡聂长史的女儿又是钱家的儿媳,所以聂长史不仅派了手下围剿,还雇了诸多武功高强的江湖之人,势要抓住这个小蛮子为女儿报仇。”
听闻边寒松的话,沈毓眸色有些凝重。
屠人满门的事,已经是十恶不赦,如果真是那个少年干的,他还怎么教养他?
“不过这个钱家在当地名声不怎么好,所以也没有百姓为他们鸣不平,但毕竟有违法度,朝廷决不会任由外人伤害自己的子民。”
边寒松不知道沈毓的心思,以为他也是同情,低声道:“陛下自然有他的考量,我听闻影卫的人也动了。”
沈毓眨了下眼,影卫是德顺帝遍布于天下的耳目,各个身手不凡,不仅在皇宫周围保护德顺帝的安全,也在各地待命完成不能放在明面上的事。
也可以说,影卫就是藏在暗处,不可明说的一批高阶死士。
所以明面上是派边寒松抓人,但并未下旨别人不能要他的命,至于最后怎么将人带回去,那就看曲延昭的命硬不硬了。
沈毓想到这里,又想起少年一身的伤,不禁怀疑他到底怎么躲过这么一众高手的。
而且如果上一世那少年就干了这么多令人惊骇的坏事,他上一辈子不应该一丝风声都没听说过。
这中间到底有哪个环节是他不知道的?
“寒松,这中间可有什么误会?光凭他一人,便能杀害钱氏满门而不被人发现?”
沈毓还是有些不太相信那个半大少年会做出这些坏事。
“具体细节我也不清楚,但上报之人说那人在钱家府上的井里下了毒,挑了三更半夜,一把火将钱府烧了个干净,待人发现的时候,全府之人已葬身火海了。”
说起这个曲延昭,边寒松有些不屑,“你说他好好地在边域那片儿呆着,只要不危害虞朝,朝廷也不会拿他怎么样,这下倒好,非要自己找死!”
沈毓闻言抿了口茶,温声道:“那你可得仔细些,别让他跑了。”
-
与边寒松小聚片刻,沈毓便和对方辞别了。
对方还有公务在身,而且沈毓此刻也是“已死之人”,虽然天高皇帝远,但大庭广众之下往来还是有些不妥。
所以二人相约待边寒松复命之后再来与他叙旧。
“你现下住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若有难处及时与我相说,待我完成任务,与你商量如何解决你的身份之事。”
边寒松自然不愿看到好友在这一个穷乡僻壤度过一生,所以发誓一定要为沈毓讨回公道。
沈毓并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但见边寒松一脸义正言辞,还是没有打断他的好心。
“你不必为我多虑,我在这儿过的挺知足的,‘瑾王’的事,就当他过去了吧。”
“可是——”
“寒松,你且放心,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只要你还认我这个朋友。”
边寒松愣了一下,叹了口气,“也罢,待我回胤城探探陛下的口风再与你相说吧。”
沈毓微笑点点头。
“那我先走了,你多加注意,若有古怪之人,可飞鸽传书于我。”
说罢,边寒松便匆匆离开了。
一脸柔和的沈毓瞬间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他摩挲了一下杯子,也起身快速回了住处。
那少年若真是害了人性命的曲延昭,他该怎么做?
是听那个声音的教养他,还是依照律法交出去?
沈毓一路上都有些心事重重,他推门进入院子的时候,突然脚步一顿。
他提着东西的手紧了紧,耳朵一动,就侧身躲过了一柄刀风。
沈毓一个弯身,与对方过了好几招。
“阁下是何人,在下并不记得与阁下有过节。”
沈毓心想,难道那群人这么快就发现了少年的踪迹吗?
不,不对。
对方没回答,只是一个劲儿地出招。
沈毓也看出了对方的弱点,然而他现在空有招式,气力上还有劣势,所以他击向对方的同时胸口也挨了对方一掌。
二人各自往后退了几步。
沈毓捂着胸口,屋内就传来了哐啷砸东西的声音。
他皱起眉,不知道少年现在如何了。
不一会儿,便出来了一个身形微胖的男子,对方一脸得意洋洋。
“少爷我说过,绝对不会放过你!怎么,兰书卿那个小白脸儿跑了,没带上他的狗腿子啊。”
此人就是昨日沈毓醒来时让人打他的那人。
他名叫尤东阳,是当地地主家的儿子,因贪恋兰书卿邻家小女的美色,对方不同意,就逼着对方家签下巨额欠款,想以此来威胁对方。
而被兰书卿和他兄长得知后,二人将尤东阳抓住教训了一顿,将欠条撕了,本以为就此结束,没想到对方不仅不罢休,又来屡次骚扰兰书卿。
兰书卿的祖母病重,须买一味从蓬莱岛上运过来的特殊灵芝续命,尤东阳从中插手让他们买不到这些药材,兰书卿无法,只能与他写了欠条,才缕缕被他骚扰。
沈毓当年本想替兰书卿出头,可奈何当时他也自身难保,帮不了对方多少,当地官府又和尤家沆瀣一气,才在尤东阳这里吃了一些亏。
好在后来兰书卿兄长高中,沈应成来了之后就将尤家一锅端了,兰书卿也没有受到实质性伤害。
但上辈子是上辈子,此刻屋子里还有与他们之间的恩怨不相干之人,若是牵连到别人,那才是他的不是。
沈毓咬了咬牙,看向了对方。
尤东阳一脸神气,雇来的打手让他格外张狂。
他上前,一把揪住沈毓衣领,“哟,还不服气啊,行,今天非得让你这孙子跪下喊爷爷不可!”
就当沈毓眯了下眼,准备和尤东阳做个了断的时候,突然间,他眼前有什么一闪而过,伴有一声细微又清脆的铃响声。
紧接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差点穿透人的耳朵。
沈毓被一道温热的鲜血浇了一脸。
他瞳孔一缩,地上是一只被什么勒断的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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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怎么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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