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斐氏集团灯火通明，员工来来回回地走动。
“这……”于道民眉头紧锁，他目光紧盯着大屏幕波澜起伏的数据，神色凝重地说道，“数据又降了。”
尽管软件页面上的数字十分的好看，但他无比清楚里面掺了多少的水分。
斐逸后靠在椅背上，闭眼，说道：“通知平台方，还是像之前那样就行了，多下点水军，再找找网上有没有负面的新闻。”
“有的，”一个员工捧着笔记本电脑，连忙展示给了于道民，说道，“一个小体量的博主，目前20万的播放量，他……他说我们新推出的产品像是用劣质油炸出来似的，甜得发齁……。”
这些评价像是像是锋利的剑，刺进斐逸的心里，他不耐烦地说道：“撤了，还需要我来教你们吗？”
研发部是斐瑞一年前交到他手里历练的，斐氏薯片销量最高永远都是最经典的那几个产品。
这一年来，他就一直忙于做出一款销量更高的产品，他要比过斐瑛，斐瑛海外公司这几年一直风生水起，只是他越急，事情变得更糟糕了。
“数据和舒慕那边比起来怎么样？”
“我们的购买数据比他们高，但是，”员工咽了咽口水，小心地看了一眼斐逸，小声地说道，“他们的回购率很高，还有大主播帮忙带货，已经圈下一部分顾客。”
斐逸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只暗暗咬牙，问道：“舒慕那边还有什么大动作没有？”
“推出了新广告。”
“价格呢？有调低吗？”
“还是原价，没有变过。”
斐逸睁眼，站起身来，说道：“让营销部那边继续加大宣传，再调低价格。”
“不能再调低价格了，”于道民皱眉，郁气充满了他的胸膛，沉声说道，“再下调，产品出售的价格就要低于成本的价格了，我们会亏本的。”
斐逸扯了扯嘴角，说道：“先放出优惠，打到没多少人在意舒慕那边，其他的暂时别管。”
于道民浑浊偏黄的眼珠盯住了斐逸，说道：“我需要先向董事长汇报，再做决定。”
“不需要，”斐逸猛得抬头，说道，“我爸说了，研发部由我掌管，所有的都听我一个人的。”
于道民顿了顿，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他本就不喜欢斐氏这位没什么用的小少爷，而且自从斐逸来了研发部，他基本上就被架空了。
他皱眉，说道：“我们这段时间的产品销量比之前还要差，总经理前几天就专门找我谈了话。”
斐逸只看了他一眼，并不搭理，但脸上已经写了一句话“那是你的事”。
于道民见状胸口闷得慌，语气也变得怪异起来：“网上那些假数据把别人骗到了，可别把自己给骗了。”
斐逸像是被戳到了痛处一般，恼怒地拍了一下桌子，桌子微微震动，刚刚坐在一旁的员工吓得直接站了起来，眼神下垂，没敢直视起冲突的两人。
“前研发部部长在时，研发部可是一年出了好几种畅销新品，他退休后这几年下来，研发部就没有好产品了，这是谁的问题？于道民？”斐逸见他张口还要反驳，大声说道，“你可别和我扯那些你盗窃过来的产品，偷过来的产品把别人骗到了，可别把自己给骗到了。”
斐逸挑眉，眉间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继续戳着于道民的痛点，说道：“怎么，这两年偷不到了？”
“你要不是我妈的亲戚，我早让你滚出公司了，有什么脸在这里和我叫嚷？”
“你……”
于道民一顿，嘴巴张了很多次，最后闭上了嘴，带着怒气离开了。
斐逸又看向一边的员工，心情更加差了，没好气地说道：“你还在这里干什么？继续看戏啊？”
“经理，外边还有人找你，”员工一激灵，连忙说道，“好像是一个大老板，嘿心是他手底的。”
斐逸：？
什么心？
黑心？
他皱了皱眉，拽了一下有点紧绷着的衣领，走了出去。
刚出了办公室，他远远地就望见了侯厅室里坐着一个身材肥硕的中年男人，大腹便便，西装险些要被他的啤酒肚撑破了。
斐逸面上闪过一丝厌恶，慢吞吞地走了进去，就见到那男人的脸上满是油光，带着几分谄媚地笑着，露出了里边几颗金牙。
“您就是小斐总吧，”他弯下沉重的腰，他的五根手指上带着重量不轻的金戒指，伸手握住斐逸，说道，“我是嘿心薯片品牌的负责人，李嘿心。”
虽然眼前的男人一副暴发户的气质，但那句“小斐总”算是叫在斐逸的心上了，斐逸勉强有了几分耐心，矜贵地点了点头。
李嘿心嘿嘿一笑，伸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油，他凑到斐逸耳边，小声地说道：“小斐总，我这次来，是有大生意想和您谈啊。”
斐逸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眼眸掩不住嫌弃的意味，反问道：“大生意？”
他倒不觉得眼前的这种人会有什么大生意来谈。
李嘿心搓了搓手，说道：“我这不是听说，您这边的几个代工厂歇业了吗，您这产品正火爆着，怎么能少了工厂呢？”
斐逸倒是知道这事情，蜂蜜黄油薯片的爆火给了不少小公司趁虚而入的机会，都高额请代工厂加工生产，企图能分到点蛋糕，加上最近公司资金链出了问题，几家代工厂见他们家给的价格又低了，要么投奔了别家要么直接关闭不生产了。
他并不是很在意这些事情，斐氏家大业大，资金链断了，再续上就好了，能有什么大问题？
斐逸顿时感到无趣，语气不屑地说道：“这就是，大生意？”
“这要是大生意，我哪敢厚着脸皮来找您啊。”李嘿心的声音又低了一些，像是在说什么见不人的秘密，“我知道，您这边不是在担心成本价格吗，我可以帮你。”
他见斐逸来了兴趣，凑近附在斐逸耳边。
李嘿心比一个数字，说道：“我手底下的代工厂有这个数，可以全线全天帮你。”
“我不收您的钱，我还可以帮您点别的，您网上会的东西我都会，”他脸上的笑容有了几分诡异感，但是斐逸已经完全被他的话吸引住了，他继续说道，“我只要点别的东西。”
……
“广告已经投下去了，效果还行，”奚岑手指轻敲键盘，他站到姜长行身侧，说道，“不过，斐氏那边的价格又降低了，他们是铁了心想打价格战了。”
“没事，我们依旧照往常的来，强化这次的品牌定位，还有要重点关注回购率。”
姜长行盯着价格一顿，价格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低。
奚岑心里估算了一下，问道：“你觉得，这价格还会再低吗？”
“这是成本价格了，还没有算上斐氏下的宣传成本，还有其他零零总总的，而且斐瑞的项目亏了不少，斐氏应该拿不出大量资金周转，”姜长行眉梢微皱，垂眸想了想，一种不安的情绪突然涌了上来，说道，“要是斐氏那边的价格再下降……你把徐姐叫回来，我有事需要她帮忙。”
“好。”
到了晚上，姜长行处理着手边的文件，又记得了价格的事情，打开电脑，点进网页。
“长行，”洛共郎端着碗，白气不断上升，他不由地眨了眨眼睛，伸手推了过去，说道，“桃胶炖奶，烫点的好喝。”
“好。”
姜长行笑着接过，低头喝了一口，将近琥珀色的桃胶被炖得烂了一点，安静地躺在淡牛奶中，被奶浸得晶莹的红枣在其中也显得突出，牛奶的醇厚配着桃胶的软糯，清甜的味道留在了口腔中。
“好喝吗？”洛共郎凑近，说道，“桃胶我泡了很久，会比较软。”
“很好喝，”姜长行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问道，“怎么突然想做这个了？”
“长行最近好忙，”研发部算是闲下来，现在的注重点在后续的新产品上，让舒慕这个品牌更快走进大众的视线里，洛共郎低头贴贴人，说道，“吃饭都是和客户一起谈生意，都有吃没吃的。”
姜长行想了想，这段时间他确实基本上都很忙，还有好几次海外的生意，不过国内的生意忙不过来，他选了别的人去出差。
他伸手捏了捏洛共郎的脸，没忍住扯了一下，洛共郎毫不意外，他的眉眼舒展，像是水墨画般淡然好看，那双眼睛亮亮地盯着他，面容俊朗乖巧，目光专注。
姜长行失神片刻，说道：“这阵子过去就好了。”
洛共郎点头，垂眸，看到了电脑上熟悉的页面，问道：“长行想看斐氏那边的价格？”
“对。”
姜长行这才想起来自己原本要干什么，点了进去，他手指一顿。
价格又低了……
洛共郎也不由地皱了眉毛。
这个价格……
洛共郎脑中突然闪过了之前让他记忆深刻的品牌——嘿心，他语气缓慢地说道：“这已经远远低于成本价了。”
姜长行按了按额角，他知道斐氏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知道了些什么，最后拨通了徐娣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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