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区一片安静,反而黑色幕布围起的空间外人影晃动。
棠月捏起保温杯的盖子当作杯子,中指按下开关,倒出一股温烫的水。
她贴近盖子,热气沾到脸上,一股湿意。
还好她的妆是防水的。
棠月轻轻摇晃盖子里的水,鼓起腮吹凉,抿唇悠悠地喝下。
过了一会儿,工作人员握着相机弯腰用商量的语气对棠月说道:“老师,我们来拍个接戏照。”
棠月微笑同意,立刻放下杯盖,起身配合。
挑了背景空旷的地方,工作人员调整好角度拍下一张。
接着拍侧面。“老师,转一下。”
棠月向左转。
“好,再转一下。”工作人员引导着她。
棠月再次转身子,后面对着相机。
工作人员落下手里的相机,对棠月说道:“可以了,谢谢老师配合。”
“没事。”棠月捋捋头发,回到原位,继续喝着水。
一杯水她愣是喝出茶的感觉。
徐絮投去羡慕的眼神,说道:“月亮,你的心态真强。”
棠月疑惑地皱眉,“为什么这么说呢?”
“你有那么多台词,够我的三倍了。”徐絮替她愁。
棠月无奈地笑,看她说:“干什么都不容易。我觉得还好。你加油啦。”
徐絮被安慰到,一鼓作气背台词。
附近的监视器后,陈迈和导演交谈了半天。
徐絮叽叽喳喳地分享琐碎,说到民宿有个荷花池。“不过不是很大。”
一听到荷花,棠月下意识环顾四周,不料和陈迈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昨天发生的事在脑海里上映。
她率先收回了目光。
陈迈同样移开眼,认真地说谈。
徐絮话题用完,瞧瞧这,瞧瞧那。
导演旁边的人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眼里浮现一抹惊艳,多看了几眼,附耳和棠月说她发现有一个长相不错的男人。
棠月凭直觉知晓她说的是谁,浅浅地回答:“嗯。”
陈迈确实长相不错,但她不愿意承认。
话题重新扯到荷花池上,徐絮热烈提议棠月去看,拍拍胸脯,说道:“信我,不亏。拍戏的空档可以去看看。”
棠月架不住她的热情,答应道:“好。我有机会一定去。”
一道好听的男声响起,陈迈脸上挂着标准微笑出现在两人面前,说道:“徐小姐有眼光,荷花池算是我们民宿的一个特色。”
徐絮抬头看向陈迈,和他毕竟不熟,由于他的突然接话,此刻脑袋空白,只是笑了一下。
陈迈没在意,借机抛出下一个话题。
“我们推出荷花系列美食,你们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试试。”陈迈右手攥紧左手手腕贴在身前,绅士地说道。
棠月:“不用了,我荷花过敏。”
陈迈: “……”
附近的宿词闻声偏头,她怎么不记得棠月对荷花过敏?而且棠月不是最喜欢荷花吗?
棠月和陈迈相处模式莫名怪怪的。宿词心里嘀咕。
结合来到民宿后棠月的种种反常举动,宿词隐约察觉到什么。
她又看了一眼两人,目光在他们之间游走。
吃饭时,宿词逮到机会,夹起青菜放到碗里没着急吃,神色犹豫,问出心中猜想:“月亮,你是不是和陈老板之前认识?”
棠月用筷子戳着饭盒里的米饭,今天的米饭有些硬,干巴巴的。
听到这话,棠月一愣,几秒后又恢复正常。
宿词等到的是她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回答:“不认识。”
宿词半信半疑,眼睛微眯,在她脸上游走一会儿,没找到破绽,寻思棠月没必要骗她,只好作罢道:“哦。”
棠月改挑花椒,眸色加深,微不可闻地叹口气。
民宿的夜晚依然不逊色,灯光璀璨,给人繁荣的感觉。
阳台上瘦小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
棠月手腕担在栏杆上,望着楼下的某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晚饭过后,导演带着队伍登上附近的一座山。
路上石子多,好在并不荒芜。
导演打开他的大手电筒照路。身后的人也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照亮。
棠月的一场夜戏在山上拍,山顶风大,影响拍摄,因此拍了好几条都没过。
她冻地直哆嗦,晚风吹拂着碎发乱舞。借着灯光,有种凌乱的美。
看眼前的局势,导演眉头皱成“川”字。
月亮隐退进薄薄的云层,知了叫着夜。
一直耗着也不是办法。
良久,棠月提议说:“我们碰一个撞一个吧。”
剧组的工作人员思索片刻,也只好点点头,决定试一试。
没成想,真赶上天时地利人和,一条过了。
导演难看的脸色逐渐缓和,其他人松了口气。
棠月的戏份结束,站在旁边观戏,等着徐絮拍完一起下山。
棠月正望着远方黑乎乎只剩大体轮廓的连峰,心事似乎在风中瓦解破散。
徐絮下场打算逗逗棠月,她靠近棠月,调皮地拍她的右肩,在她回头之前悄悄溜到棠月左边。
结果并非徐絮所期待的那样,棠月淡定地向左扭头看她。
“诶,你怎么……”徐絮惊奇地说。
棠月笑笑说:“小把戏。”说完挽起她的胳膊,说道:“走吧,我们回去。”
徐絮眼睛锃亮,兴奋地喊:“下班啦。”
山路不好走,小石子容易硌脚,棠月贴心地提醒:“小心路,别崴到脚。”
徐絮点头“哦好,你也注意啊。”
“嗯。”
徐絮探头,剧组的人跟在身后,男人多。她胆子得以大些。
“哎,月亮,你想不想听鬼故事?我给你讲啊?最近刚听了一个。”徐絮期待地等着棠月的回答。
棠月神色犹豫,问道:“会非常吓人吗?”
“不会的,而且这么多人在,怕什么。”徐絮撺掇她道。
“嗯……好吧,你讲。”棠月在徐絮的期待中点头同意,尽管勉强。
她不是追求刺激的人,长这么大,她只看过一部鬼片,还是和同龄孩子扎堆看的。
初中时,她心血来潮去搜鬼片,一个封面就劝退了。
后来,她便从未接触此类事物。
可怕的不止是鲜血淋漓、神出鬼没的阿飘,还有致命的想象力。
电影结束了,还在疯狂脑补,阿飘出现在任何地方。
背后、门外、电梯外、床底下……
一旦产生念头,就再也控制不住思绪。
往往以飞奔进被子里,蒙上脑袋,大汗淋漓中睡去而告终。
既然徐絮说不吓人,她打算试试。
徐絮兴致勃勃地讲着,时不时停顿,故作玄虚,营造出恐怖的气氛。
棠月听得认真,期间想打断,又忍不住听下去,知道后面的情节。
夜路走完,故事也差不多讲完。
事实证明,她被诓了。
说好的不吓人呢。
“怎么样?故事还不错吧。”徐絮询问棠月。
棠月没接话,画面不断涌现重复。
徐絮继续说道:“月亮,你拽得我好紧。”
不知不觉中她攥紧了徐絮的衣袖,徐絮一说,棠月连忙松开,眨眨眼,神色不自然。
徐絮关心地问:“嗯?月亮,你是害怕吗?”
“有点。”棠月硬撑。
不,是很害怕。
“没关系,我在的,早知道不给你讲了。”徐絮自责,语气弱下去。
棠月摇摇头“没事。”
与徐絮分别后,棠月独自一人回到别墅里。
她现在是体会到了什么叫“草木皆兵”。
棠月提着心,推开一楼的大门,慢慢关上。
夜里两点,一楼没开灯,别墅里黑漆漆的,估计都已经睡下了。
棠月看不清楼梯台阶,抬手去摸开关。
她迈出一两步,察觉到有人看着自己,下意识回身看过去。
云层移过月亮,几缕光辉穿透玻璃门。
黑暗里,棠月捕捉到一个黑影。
是一个男人,他似乎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身子完全隐入黑夜,头部的边缘较之略微清晰。
越是看不清,越是要看。恐惧大过好奇,像是为了给自己安全感,棠月紧紧地盯住他。
下一秒,那个男人瞬间扭头转向她。
棠月条件反射地“啊!”了一声,蹲在地上。
有鬼啊!
救命,她还没活够呢,戏也还没拍完。
她想推开门跑出去,但她不敢。
“搞什么?”男人发出慵懒的声音,夹杂着无语。
陈迈的声音清冽好听,很有辨识度。
棠月着实被陈迈吓了一跳,心脏剧烈跳动着。
棠月反应过来后,松开抱着头的手,恐惧悉数化为愤怒。
“大晚上干嘛不开灯,有人回来不知道说句话吗?一点动静都不出,坐在这能吓死人的知道吗!”棠月语调不稳,接近颤抖,她拍着胸口深呼吸。
陈迈吃完饭回来,客厅没人,他抽了一只烟后,坐在这思忖商业上的事,没成想入迷了。
棠月盯着他,目光太炙热,他才回过神来。
没来得及开口,她就“啊!”地尖叫。
陈迈表示莫名其妙。
“做亏心事了?这么怕鬼。”
棠月平复下心情,怼他:“你才做亏心事了。”
棠月打开灯,客厅瞬间明亮,他的脸在灯光下白的发光,皮肤细腻,看不见毛孔。
怎么这么白?偷涂化妆品了?
陈迈不满意她的行为,吐槽她:“鬼能想不开对你下手,小鸡崽似的,吃了都不够塞牙缝。何况世界上没有鬼。”
“鬼吃你能吃到撑行了吧。”棠月叉腰上楼了。
鞋底重重踩在台阶上,传进陈迈的耳朵。
听得出来是生气了。
陈迈起身望了眼窗外,抬胳膊摸开关,看来得换成更方便的声控灯了。
当晚,不出奇,棠月是蒙着被子睡着的。
脖子上的汗缠着发丝,燥热难耐。
成股的汗滑过脖颈,流到睡衣上,尽是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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