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姗姗因为名字在宿舍名单第一位，被定为她们宿舍的舍长。
班会结束后，蒋姗姗从座位上转过身来问王琳和周谣：“我没住过宿舍，不知道当宿舍长要做什么？”
周谣摇摇头：“我也没住过。”
周谣和王琳高中前一直走读，两人父母一合计，就在学校旁给她俩租了个小公寓。
王琳稍作思考，回答：“反正关心关怀舍友总是没错的。”
第二天，七点，高一在运动场集合。
王琳早上点名的时候发现，蒋姗姗打着哈欠，顶着两个黑眼圈，神情恹恹。
她秉着关怀同学的态度，问：“睡不习惯宿舍吗？”
蒋姗姗打了个哈欠：“我在努力做一个合格的宿舍长。”
周谣站在队伍中间，听到身后班级的女生讨论。
“我跟你们说，咱们学校宿舍闹鬼。”
“我知道，听说会半夜爬床，挠人脚，还扯别人被子。”引得周围人一阵惊叹。
站在周谣身后的小姑娘拍了拍周谣的肩膀。又到周谣的耳边。声音有些颤抖：“她们说的是真的。就昨天晚上，就有东西在扯我被子。我醒了，但是没敢睁眼，不仅扯了我的被子，还扯了我们宿舍其他人的被子。”
周谣回头看，正是昨天眼神机灵的小姑娘，叫做欧阳倩。
周谣震惊，拉过王琳，又向欧阳倩确认了一遍。
王琳故作老成，端起班长的架子，右手搭在欧阳倩肩膀上，用力拍两下，安抚道：“别怕，今天晚上，我跟你回宿舍睡。”
欧阳倩如遇救星，抱住王琳不撒手，大喊：“班长大人，您真好！”
“喂，喂……”
音响里传来校长试音响的声音，打断两人的情意绵绵。
“尊敬的各位教官、老师、同学们，大家早上好！今天我们隆重举行新生军训动员大会……”校长站在主席台上，声音通过运动场四周十几个音响响彻云霄，场下的学生停了絮絮碎语，怀揣着对未来三年的憧憬，开始了这场“残酷”的军训。
“一二一……一二一……立正。”高一一班教官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训练有素，眼神严厉，口令铿锵。
“大家原地休息五分钟。”教官把队伍位置调整到运动场旁银杏树树荫下，快步跑去主席台集合。
众人一见教官走开，顿时放松下来，累得不行，瘫坐在地上，后排男生干脆躺平在地上。
“谣谣，我不行了。”王琳半死不活地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没听到周谣回应，再次开口。
“谣谣？”
“谣？”
周谣虚弱转头，满脸幽怨：“琳……我也是。”
王琳伸过手，虚虚抓住周谣的手，幽幽开口：“同甘共苦。”
周谣在心里默念：可以同甘，但求你独苦。她深吸一口气，还是省点力气训练吧。
教官跑步回来，见到众人穿着军训服瘫在地上，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气沉丹田，一声怒吼：“全体起立。”
众人手忙脚乱站好，看向教官的眼神里清澈中带着几分愚蠢。
“给你们放松，不是给你们放纵。穿着军装，就要有军人的样子。”教官声音洪亮，接下来告知大家一个噩耗：“军姿10分钟。稍息、立正。”
“啊？”“不要啊。”“救命。”大家哀嚎声此起彼伏。
“20分钟。稍息、立正。”
全场肃静。
打败噩耗的方式是一个更大的噩耗！
下午结束军训时，一群人俨然行尸走肉。在操场门口，王琳拉住周谣。
“谣谣，晚上跟我来学校，我们去欧阳倩宿舍睡。”
“我可以拒绝吗？”周谣颓着头。
“我已经在重新写你跟陈川南的小说了……”王琳疲惫中透着狡黠。
周谣瞥她一眼，无奈地缓慢摇了两下头，表示自己的抗议。
“并且打算在班级里传阅！”王琳补充。
“我去。”周谣一声怒吼。是心情，也是回答。
晚上9点，周谣和王琳出现在欧阳倩宿舍。
传统的上床下桌四人间，除了欧阳倩，同屋的还有同班同学蒋姗姗以及高一二班的杨悦、孙菲。
王琳和欧阳倩睡一张床，周谣跟蒋姗姗一起睡。
睡前，王琳拍着胸脯保证：“大家放心，今天有我在，肯定盯好了，不管是人是鬼，我
都给它揪出来明天跟我们一起去军训。”
欧阳倩抱着王琳胳臂，感动得就差哭出来了。
王琳十分满意自己的英勇，摸摸欧阳倩的头发。
蒋姗姗已经累得睡着了，呼吸平稳，全然不受她们的干扰。
周谣有些认床，跟别人睡不习惯也不自在，但是白天训练太累了，耳朵里王琳的声音越来越模糊，眼皮不知何时合上，陷入一片宁静的黑暗。
宿舍慢慢安静下来，熄灯后。只剩下细微的呼吸声和偶尔衣被摩擦声。
凌晨，欧阳倩迷迷糊糊感觉有只手在拉自己的被子，侧了个身，哼唧两声，继续睡。忽地，那手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肩。
寒意从脚底升起直窜脑门，浑身汗毛立起，神志回归。
欧阳倩猛地张开双眼，漆黑的房间里，一个人头凑在自己的床头，漏出两排森白的牙。
“啊--”一声惨叫响彻深夜寂静的校园。
宿管阿姨十分尽责，不到三分钟就打着手电筒推开了宿舍房门。
只见蒋姗姗披头散发，一脸痛苦揉着屁股，跌坐在宿舍中间的地板上。欧阳倩挂着泪，惊魂未定缩在床角，不敢看向地上的人影。周谣、杨悦、孙菲睡眼朦胧趴在床旁，一脸茫然。
阿姨的手电筒放出明亮的白光，照在蒋姗姗煞白的脸上。
“大半夜的鬼吼鬼叫什么？”阿姨的嗓门好像自带驱邪技能。
欧阳倩缓缓回神，捂着脸，伸手指向地上人影，哆哆嗦嗦开口：“有鬼……鬼。”
大半夜的被吵醒，阿姨带着几分不耐烦，皱着眉。“啪嗒。”打开了宿舍大灯。
“姗姗？你怎么在地上？”周谣初醒，半趴在床的护栏上，疑惑开口。
蒋姗姗躺在地上，开口哇哇大哭：“我动不了了，我好像瘫痪了。”
阿姨被吓得瞌睡全无，过去扶她。周谣几人也忙跳下床，围到蒋姗姗旁边，几人合力想将她扶起来。刚一使劲，蒋姗姗惨叫连连：“啊啊啊，别动别动，痛。”
众人又纷纷松手，蒋姗姗刚被抬离地，忽地又坠下，又是一声惨叫。
王琳这时才被惊醒，揉着睡眼起身，一脸茫然发问：“发生什么了？”
宿管阿姨马上打了120急救，救护车“乌拉乌拉”开进学校，两人抬着担架进楼，五分钟后担着一个女生跑了出来，后面跟着三个披头散发穿着睡衣的女生，一同进了救护车。
蒋姗姗趴在担架床上，低声抽泣。
欧阳倩头发散乱，脸色还有些苍白，看着趴在担架上欲哭无泪的蒋姗姗，满脸歉意：“对不起啊姗姗。”
蒋姗姗顾着屁股的疼痛，只是摇头。想揉不敢揉，只能龇牙咧嘴发泄，试图缓解疼痛。
欧阳倩犹豫再三，开口问道：“姗姗，你为什么半夜爬到我床边上吓我。”
蒋姗姗眼里擎着泪，瘪着嘴，扭头，看白眼狼的眼神回看一眼欧阳倩，无比委屈：“我第一次住校，不知道当宿舍长要做什么，班长跟我说要关怀室友。今天晚上空调那么凉，我怕你们踢被子冻感冒，所以特地半夜起来给你们盖被子……”
众人转头看向王琳。王琳慌乱地眨眼睛，匆忙摆手。
一旁穿着白大褂、一脸严肃的医生忍不住，“噗呲”笑出了声。
塞翁之马，焉知非福。
蒋姗姗这么一摔，没出什么意外，但是这个军训是训不了了，在医院住了一天就被姑姑接回家了。
周谣几人就没那么幸运了，第二天匆匆从医院赶回学校继续军训。
昨晚的事情动静闹得大，校长都半夜从被窝里爬起来赶到医院。
第二天一早临时广播公告：“请各位新生住校期间注意安全，上下床铺时注意脚下……各位寝室长请注意，熄灯后不要给室友盖被子……”
知情人士爆笑如雷，不知情人士一头雾水，当事人头脑昏沉。
十点左右，太阳晒得人口干舌燥。
王琳众人还在骄阳下站军姿。她只觉头昏脑胀、呼吸都格外费劲，感觉下一秒就要晕倒了。
晕倒？晕倒了好啊！晕倒了就能去银杏树下躺着了，有树荫、有矿泉水，还有小风扇……
“啪……”一个人影倒地。
教官快步上前，轻松将人打横抱起，奔往大银杏树下休息点。临走不忘留下一句：“全体原地休息。”
王琳丧了气，半靠在身后欧阳倩的身上，望向教官抱着的身影，语气哀怨：“谣啊！为什么晕倒的人是你不是我？”
欧阳倩半搂着她，神情羡慕，感同身受，开口安慰：“节哀。”
教官把周谣抱到休息点，医生检查完后，就让她跟其他不舒服的同学一样坐在休息点的折叠椅上休息。一旁微风出来，带着丝丝凉意，冲散刚才的不适。疲倦来袭、昏昏欲睡。
快要入梦之时，耳边传来细碎的讨论，周谣隐隐听到“童养夫”几个字。
垂死病中惊坐起。
周谣震惊回头。
一旁举着手持小电风扇给她吹风的正是前天在学校小卖部碰到带袖买水章的四个人中的一个。他长着一张娃娃脸，眼睛弯弯带笑，迷彩短袖上别针别着个红色袖章，饶是好奇地打量她。
不止一个……旁边发矿泉水的男生，不远处跟着年级主任巡场的男生，纷纷看向她，友好又满脸期待地同她挥了挥手打招呼。
“你……你们好，好。”周谣讪讪点头回应。顿时觉得风也不凉了、椅子也不舒服了。
周谣安慰自己，舒了口气。
她目光百无聊赖从运动场上扫过，神志开始游离。四周灌木葱郁，草坪油绿，太阳晒得地面蒸腾热气，主席台上三个负责老师坐在一起闲聊，一旁坐着个穿迷彩服的短发少年，是那天在超市碰到的男生。
周谣猛地回神。
杨威顶着张娃娃脸，目光敏锐，发现周谣正在打量主席台上的人，喜出望外，站起来，高挥双手，大喊：“南哥，快过来。”一边叫，还不忘用手指周谣，向他示意。
周谣大惊失色，回头，震惊睁大双眼，死死盯着杨威。
他毫不在意，随意摆摆手，说：“不用客气。”
你看我的表情，像是在感激你吗？周谣皱眉，无奈叹息。
主席台上的男生见杨威朝自己挥手，顺着他的示意，看到杨威身边的坐着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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