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

殳鸽赶忙起身让座:“请!”

麻诗墨,三十五岁。相亲十年,单身人士。年龄着实是不小了,这不是从她自己嘴里说出来的,只是周遭的人都这么想。一楼的老阿婆,自己儿媳整天闹离婚,不妨碍老阿婆嘲弄麻诗墨嫁不出去;顶楼的高中生,自己顶不住学习的压力,擅自做主办了退学,气得父母齐齐躺进了医院,不妨碍俩公婆闲聊时笑话麻诗墨没人要;前楼的妙龄女孩子,整日画着精致的妆,换衣服都没有换男友勤,甚至有过四个男人齐聚家门口打架的荒唐事,依然不妨碍她看麻诗墨像看怪物一样。

麻诗墨才不理会这些人的看法呢!

女人从二十五岁起,脸上的细纹如同雨后春笋,日益增多。麻诗墨对着镜子看了好半天,觉得也没那么夸张,眼角上倒是多了些许纹路,不敢大笑,一笑就有褶儿。公司里的实习生,今年才二十一,更是不敢笑,一笑就有抬头纹,像是动物园额上顶着“王”字的老虎。

麻诗墨和公司里的筱棠最要好,两人的年龄相差八岁,一点代沟都没有。吃的、喝的、玩的、穿的,一拍即合。两人最喜欢午休的时候聊公司同事的八卦。办公桌下准备了两张单人床,外卖还没到,单人床就已经拼好了,春冬季节由麻诗墨准备一张素色的毛绒毯子,两人盖在一起;夏秋时节由筱棠准备一条大花色的薄毯子,两人合盖一条。头碰着头,脸贴着脸,嘁嘁喳喳个没完没了。

只要与公司相关的一切人员,在两人的嘴里翻来覆去说了不知多少遍,连外卖和快递也不放过,评论着谁的服务态度好,谁的配送水平差。两人就事论事,不涉及当事人自身的**,自觉这是无伤大雅的。

某程序员除外,他在两人的嘴里出现的频率最高,每每说到他,似是缺点一箩筐。话题总是由筱棠带出来,麻诗墨便开始吐槽,什么“冷冰冰的一张脸”啦,什么“说话语气很不让人受听”啦,什么“与谁都不合群,只知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啦,什么“谁要是嫁给他,可就倒了八辈子楣了”。筱棠点头如捣蒜,连连称是。“他那个人呀,就得时不时地敲打一下”。

妇女节那天,筱棠请了半天假。中午来的时候,办公室里闹哄哄的,吵醒了昏昏欲睡的麻诗墨。麻诗墨从来没有午睡的习惯,今天结结实实地睡着了。筱棠走到她的身边,递过两盒喜糖,看着愣怔的麻诗墨发笑。

“我的!特地给你留了两盒好的。明天来参加我的婚礼啊,整个公司只请了你一个人,空着手来就行,不要份子不要礼物,就要咱俩的情分和友谊。”筱棠将两盒喜糖塞进了麻诗墨的手里,再三叮嘱,“可得来啊,你要不来,我就翻脸。”

麻诗墨打量着筱棠的神色,不像是假的。她一脸傻气:“你要结婚?和谁呀?”

筱棠向着闹哄哄的一边使了个眼色:“他呗!”

麻诗墨慌忙看去,大惊失色:“他?”那个程序员。

筱棠坐到麻诗墨的单人床边,说道:“我俩在一起一年了,说好了结婚之前绝不能让同事们知道。办公室恋情嘛,好的结局是少的。去年年底的时候,领导找他谈话,说今年要将他调到另一个区的分公司,我俩觉得这是结婚的好时机,所以啊,提早定了日子。”

麻诗墨伸了大拇指:“你嘴可真严!”

“他知道咱俩关系好,一定要你来参加婚礼,单独给你安排一桌。墨姐,你一定得来。知道吗?一定来!”筱棠拍着麻诗墨的手,仿佛这就是约定的暗号。

麻诗墨呼了一口气,点点头。

婚礼是小型家宴,有两桌是双方父母及两家直系亲属,有两桌是两人最好的朋友和同事。公司里除了麻诗墨到场,还有一位男程序员,做伴郎。

麻诗墨谁都不认识,只顾闷着头吃。婚礼没请司仪,新郎新娘也不站在台子上煽情,直接下场同吃同喝同乐,他们要将省下的钱用作蜜月旅游。

“墨姐,我俩连婚纱照都没拍,那都没意思,冲印出来也就是落灰,看都不要看。我这两套婚纱是在网上买的,他那套西装是借的,两位妈妈就穿着自己喜欢的衣服,除了金银首饰和酒席,其它的都省了。”筱棠偎依在麻诗墨身边悄声道,“要是整套算下来,至少得花十五万,有这钱还不如享受享受呢。明天,我们带着父母出去玩儿,六个人选了六个地儿,再拍点美美的照片,我觉得比浩大的婚礼强得多。”

麻诗墨赶紧与筱棠碰了杯:“我也喜欢你这样的氛围,大家都自在。”

筱棠执意不肯要麻诗墨的份子钱,婚礼结束的时候,追到门口还了回去,还添上了一个伴娘礼盒。麻诗墨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拉拉扯扯着不肯要。新郎走了过来,素着一张脸,低声道:“拿着吧,墨姐。”

麻诗墨突然想起了无数个午休时光,自己与新娘议论着面前的新郎,抿着嘴巴忍住笑,不小心与筱棠对视一眼,两个人都绷不住,放声大笑起来。新郎轻咳一声,沉着声音道:“又说我坏话吧?”两个人笑得更欢了。

筱棠连婚假带请假,差不多休了半个月,等回来的时候,又给麻诗墨带了一兜子的特产。麻诗墨也不丢份儿,特地补了一份结婚礼物,正是筱棠喜欢的。这是后话,现在要说一说婚礼结束之后的心情。

麻诗墨是不恨嫁,但架不住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马不停蹄地奔到殳鸽那儿,要求立即相亲。小店上午不开门,殳鸽电话里说自己不方便过去,正在老年大学上课。麻诗墨问他最早什么时候回来,殳鸽说怎么地也得下午一点。麻诗墨看了看手机,现在是早晨八点多一分。

“好!我就在门口等着你!你要是一点的时候不出现,我就给你拆了店。”

哪能让熟客等呢!殳鸽妈妈八点五分的时候,远远地出现了。

“哎哟,我亲爱的墨墨,好久没见了。”殳鸽妈妈直接一个拥抱,用手轻轻拍了拍麻诗墨的后背,“阿姨好想你啊!”

“我也想阿姨呀,可不是好久没见了。五年了吧?”

殳鸽妈妈仔细端详着麻诗墨:“不觉五年就过去了,墨墨还是以前的样子,真好!”

两个人相互揽着腰,慢慢踱到店里去。麻诗墨撒着娇:“阿姨,我都老了。你看我这脸上,细纹丛生,早就不年轻了。”

“哎呀,你要是不年轻了,我成老妖婆了。墨墨还是老样子,年轻态。”

殳鸽妈妈让着麻诗墨坐下来,又问她喝什么茶,不等她回答,提议说喝玫瑰茶:“玫瑰茶好,好喝又有好寓意。”不消一会儿,端着茶盘子从小厨房走了出来。“尝尝阿姨自己做的点心,各种酥。”

麻诗墨撷起一个小巧的莲花酥,吃了一口,喝一口茶。殳鸽妈妈看着麻诗墨,心生感慨,想起初次见面是在十年前,麻诗墨跟在舅妈的后头,一脸不情愿。舅妈说麻诗墨爸妈的心可真大,一个说她不适合结婚,一个说她不适合生孩子,一家人不是凑在一起做饭,就是出去旅游,把个好好的女孩子给耽误了。

“我就是看不过眼,二十五岁了,该说婆家了。闲家里干什么?”舅妈剜了麻诗墨一眼,“拿钱呀!你不拿钱,人家怎么给你说对象?”

麻诗墨相亲之路不是很顺利,对方总是看不上她,不是说她经济条件不行,就是说她长相不入眼。殳鸽妈妈觉得麻诗墨挺好的,有段时间还免费给她介绍,但都不成。说来也有趣,麻诗墨自己相不出去,反倒是给自己的朋友同事相出去不少,可以说是相一个成一个。殳鸽妈妈开玩笑说,要是麻诗墨想转行,一定要来自家小店里。

“我可能就是异性缘比较薄,我看上的,人家看不上我;我看不上的,人家也看不上我。但是和我关系好的,几乎都早早出嫁生子了。就是那些疏远的,只要有我在,也被人给娶回家了。无所谓啦,有就结,没有就单着,不碍吃不碍喝。”后来,麻诗墨就单打独斗了,与殳鸽妈妈混熟了,侃天侃地说心事。

殳鸽妈妈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她不会为了挣钱而随意介绍人。

“依我说啊,很多人一辈子就是随大流,没想过自己真正想做什么想要什么,眼睛总是盯着别人。人家小孩儿去私立,自己也砸锅卖铁把孩子送进去;人家出国了,自己也忙着出国;人家买房子,自己也跟着去买房子;人家结婚了,自己就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也要结。这一生,读着读不进去的书,去了不自在的外国,买了不喜欢的房子,熬着不满意的婚姻,到一生终了时,想想真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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