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石和刑豪跟着主子身边,昨夜主子唤他前来细细的询问了一遍,他办事的过程,刑石经历了和刑豪同样心惊胆战的过程。
问完话后,刑石出主子的寝房门口时,才察觉自己垂下的手,食指在轻微发抖,甚至手抬起来时感觉到沉重。
他们的二少爷刑宴之,论武力比不上门口守卫的任何一个仆人,但论心机和魄力,整个刑府所有人加在一起,都比不上他。
不是所有人都有二少爷的狠厉,能在得知汤药有毒,权衡利弊后,选择服下汤药。
他和刑豪刑玄刑墨四个贴身仆人,都是见证过主子亲自服下汤药,然后静坐在椅子上等毒发的。那时候主子才十多岁。
服下药后,等症状一发作,刑石就立马嚷了起来,大叫着让人去请大夫。
刑老爷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二儿子,其中也有这一层愧疚的原因在,一开始因为刑父和刑夫人感情不太好,刑老爷连带着对刑宴之也淡淡的。
府里所有人都有过猜测,夫人之死和二少爷的双腿残疾,都是大少爷他们做的,刑老爷不可能没有听到这些风言风语,也不可能没有过猜测,但他都压了下去。
从那以后,刑老爷对刑宴之越发好,应该也是有愧疚想弥补的原因存在,所以府内所有少爷都越不过二少爷的身份。
几位姨太太在邢老爷身边,吹了多少枕边风,都没能改变二少爷地位和待遇,而且刑老爷也因为这件事,不在续弦。
以免再娶一位夫人进来后,生下嫡子会让刑宴之的身份尴尬。
他们所有人都猜不透二少爷的心思,二少爷因毒药双腿残疾后,那两年性格反复无常,刑石他们这些贴身仆人,那段时间也过得胆战心惊。
不知道为什么,刑石总觉得二少爷并不在乎双腿是否残疾。
那两年二少爷双腿残疾后,院子里赶走了不少人,也砸了不少东西。
每每刑老爷过来看他时,二少爷都强撑着身子应对,也笑得很是勉强,这让刑老爷很是心疼,所以那几年,刑府内的其他少爷和姨太太也并不怎么好过。
刑宴之每发疯砸东西一次,几位少爷和姨太太们都会受到刑老爷的冷眼对待,那几年几位姨太太和少爷们,都规矩得像鹌鹑一样,也不敢做任何手脚,生怕哪一点儿做得不好。
刑石曾亲眼看见过,刑老爷看完二少爷转身离去后,主子脸上那强撑的神色换成了冷漠和平静,甚至在刑老爷背影彻底消失不见后,二少爷轻笑了一声。
那一声当即让刑石从脚麻到天灵盖。
他那时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二少爷是故意的,从他喝下那碗药后,之后所有的事情,都是他故意的。
因为院子里赶走了不少仆人和丫鬟,二少爷院里的人手不够,所以那天贴身伺候二少爷的只有刑石,另外的人忙其他去了。
那天二少爷轻笑完毕后,还回头看了一眼,守在不远处的刑石,那一眼让刑石钉在原地,不敢动弹。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二少爷的可怕。
那时二少爷才十六岁。
那件事给刑石的印象太深刻了,每回想一次,恐惧就会叠加一次,他不知道二少爷是故意让他看见那一幕,还是不在乎他看见。
他到现在都没猜透原因。
那个报信的仆人在前面带路,二少爷坐在马车内,距离仆人住的那条街,从刑府正门走路出来,也就不过一柱香的时间。
但白日街上人多,刑宴之贵为刑府少爷,为了安全,出行都是坐马车,就算很近的距离,他都是坐马车前去。
刑宴之虽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也不想被人围着看热闹。
马车很快就到了仆人住的地方,这一条街的房屋,都是给成了婚的仆人家属住的,让他们休息日可以回来看看。
刑宴之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他撑着身体从马车上下来,坐上早就准备好的轮椅。
外面的街道和房屋不像刑府内,刑府所有地方大多数都是平的路,各房各院正门都没有门槛石。
刑宴之眼前的房屋,有三层小台阶,台阶后面是房屋大门,大门口修有孩童小腿高的门槛儿。
刑宴之不借住旁人帮助,是进不去的。
但刑宴之从不会为这种小事所烦恼,他偏头示意刑石进去,让他把人带出来。
刑石跟着带路的人进去后,看见这位睡在床上的祖宗,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怎么不见的。
昨天他们这些人都出去找了,紫烟房里他们也趁黑去找过,都没有找到。
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刑石对明熙心里是有气的,都是这臭小子,害得他们一晚上人仰马翻的,所有人都没睡,胆战心惊的。
刑石不敢像以前那样对待明熙了,心里有气也都憋着,他上前去推了推明熙的肩头,想把人唤醒。
明熙刚入睡不久,睡得正香呢,就感觉有人在摇晃他,他伸手打掉了对方的手,示意对方不要打扰自己睡觉。
刑石见推不醒对方,于是走到刑明熙的头顶上方,大声的说了一句话。
“明熙少爷,二少爷来接你了。”
明熙听到二少爷这三个字,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眼睛半咪半睁,结果就看见上方有一张大脸,而且鼻孔正对着自己。
明熙昨夜才提心掉胆的担心妖怪,这突然一张脸出现在眼前,明熙大叫一声,吓得魂都飞了,一下子就蹿起来,手脚并用的爬到墙角。
刑石看着明熙那样儿,他实在是不知道,这样胆小又无用的人,二少爷到底在意他什么?
“明熙少爷,二少爷在外面大街上等你。”
刑石提醒他。
明熙爬起来跟来人对上视线,就看清对方是谁了,明熙一看见刑石就想起来,刑石昨夜整蛊他的事儿了。
新仇旧恨一起算!
明熙从床铺上梭下来,匆匆穿上鞋,连鞋后跟都没来得及提,飞快的往外跑。
房屋大门是打开的,刑宴之所在的方向,能看见大门,只见里面飞奔的跑出来一道鲜亮的人影,那人头发都是散乱的,鞋子也没穿好,衣服也是皱巴巴的。
一路目标明确的,直奔他而来。
明熙跑到二少爷身边,扑到他身上,抱住他的腰,就像找到主心骨一样。
“二哥。”
明熙叫了这一声二哥后,十分委屈的和他告状,说昨天他吓坏了,刑石是个坏人,说好了一起去查探的,却把他关了起来自己跑掉了。
刑明熙很瘦,扑过来时担心把人扑倒,还是减了力道的,明熙蹲在二少爷身边,紧紧搂住他的腰,就像找到靠山一样。
见刑石从院子大门出来,明熙还十分凶的瞪了刑石一眼,然后他松开抱住二少爷的手,拉了拉二少爷的衣袖,生怕对方看不见,给二少爷指了指刑石的方向。
刑宴之睡眠一直不好,昨夜一夜没睡,头一直在隐隐作痛,来之前,他打算的是,让刑石把刑明熙带回去,让刑石给刑明熙吃点苦头。
否则,刑宴之觉得他自己心里那口气不顺。
已经很久没有人能惹他生气了。
来的时候想得很清楚,可是看着刑明熙衣衫不整的跑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奔向他,奔向他后,就立马向他撒娇诉苦和告状。
刑宴之看着刑明熙的眼睛。
他的眼睛红红的,委屈得不得了,漆黑的眼珠子里,印着他刑宴之的身影,他的一只手拉着自己的袖子,另一只手还不肯罢休的指着刑石,见自己无动于衷,还着急的使了点劲儿拉扯他的袖子。
看样子是非要他这个做二哥的,惩罚刑石,不然不肯罢休。
刑宴之见明熙这样,头疼早就不在意了,他由明熙这个行为动作,想起一副画面觉得很像。
就是他曾经出行时,在街上看见小孩子缠着母亲,想要母亲给买糖葫芦,妇人不给买,于是小孩子就吊在母亲身上,撒泼耍赖的要母亲买。
这个信赖他的人,一丁点都不知道,他信赖的人就是始作俑者,仆人只是主子的眼耳口鼻罢了,没有主子的吩咐,怎么会自作主张。
“明熙,你想怎么惩罚他?”
刑宴之伸手拨开明熙的手,让他不要再拉扯自己的衣袖,然后他动作十分自然的,把明熙散落在脸颊边的发丝顺到了耳后。
“要不然打他一顿,把他赶出府去如何?这样就不会有人欺负明熙了。”
刑宴之温柔的看着明熙,把人扶了起来。
明熙听到二哥给他撑腰,先是高兴了一下,但听到二哥说要打对方一顿赶出府去,明熙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忍。
明熙就是想告个状而已,让别人不要欺负他弱小,稍稍给点惩罚就可以了,不要罚那么重。
这个时代和他们那个时代不一样。
这里的仆人就像主子们屋里的摆件。
丢了扔了碎了,主子们都不会太在意。
想到这里,明熙看了一眼刑石,见他脸色煞白的跪在那里,明熙一下子就心软了。
“二哥,算了,罚他一个月月钱就可以了,昨天他只是想吓吓我,应该也猜不到大哥身边的仆人会来找东西。”
明熙讨好的拉了拉二少爷的衣袖。
刑宴之见明熙这样,倒是笑了笑。
真是蠢得团团转的小猫。
“好,就依你所言。”
刑宴之说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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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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