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全山林木青翠,四季常青,诸峰环峙,状若城廓,故名青城山。
出了南门,几位边说边走,绕小道进了山。群峰环绕起伏、林木葱茏幽翠,很大的一片区域都没有对外开放。
到了一处空地,说起来更像块荒地,往南望去能见着观日亭。张之陵在旮旯角搬出两条藤椅来,挪到印着冰红茶广告的大伞下边,请慧明上座。
其余两位道爷和两位和尚就着大石头坐下。
沈凉站定,右脚划了个半圈,双脚开弓,对张衡一行了抱礼:“讨教了衡一师兄。”
张衡一还没上场,就显得萎靡不振,抖落着自己的大胡子说:“师叔谦虚了,该是我向你讨教才对。”
他轻呼一声,起势,摆出太极中的揽雀尾,而后一个推手过来。沈凉跟全真派弟子几次切磋都领教过这招,几乎是烂熟于心,他仍以拳对抗,握实了右拳迎打上去,同时周天运起玄决功。
看似轻飘飘的柔拳,实则暗含蓬勃霸道之劲,张衡一没想到他一来就开大,被打得后退两步才稳住了身形。他苦哈哈叹气:“玄玉师叔还是那么认真啊……”
“玄玉师叔算是年轻一辈的翘楚了吧。”小黑眼镜半问半答地说。
长鼻子掏出根火腿肠,咬了一口说道:“不吧,近几年声名鹊起的年轻小辈多着呢。武当山,少林寺,还有正一门,更别说还有诸葛、司马、上官这些世家子弟,玄玉师叔也就把我们全真派的人打遍了,真要放到圈子里排个名说不准还凑不上数呢。”
“是么?”加入闲聊的和尚是个厚嘴唇,“听说武当山半个月后要办个玄武大会,就是邀请咱们这些圈里人公开比试切磋,我替我们玄玉师兄报个名?”
“师兄还上着大学,他没时间去的,马上要期末考试了。”一旁沉默的诸葛珺突然插话道。
“哎?胜负已分。”另一个和尚说道。
只见张衡一使出太极云手,配合着自己的气,视觉上打出了开山辟地的效果,却被沈凉一个柔拳,吞拿吐息之间给化了他的刚劲,破解了这招。
沈凉跟人比试,多是以退为攻,直到磨得对手起了烦心。果然,张衡一一记崩拳打出,是求胜心切了。崩拳是猛攻,配合他一张凶煞恶煞的脸,看上去气势十足,按理说身板羸弱的沈凉避开是上上之策。
就连师父慧明都以为他不会选择硬接。
沈凉勾唇,双手合十,轻声道“大罗金钟——”他皮肤泛起金光,刹那间周身还浮现出一只大钟的光影。
张衡一如砸中了铁板,哐地一声撞钟声响彻云霄。
慧明按捺不住激动,眉开眼笑地站了起来,道:“什么时候掌握了大罗金钟的?”
光影散去,沈凉满脸愧疚,一双狐狸眼眼尾弯弯,对上捏着手嗷嗷叫疼的张衡一致上歉意。“抱歉啊,衡一师兄,早知道我不用这招了。”
你个小狐狸,分明就是故意的。
张衡一技不如人,没法说不是,只好咬牙切齿地说“没事”。
“师父,我也是这两天才会的,今天还是第一次在人前展示呢。”沈凉解释,模样装得很是乖巧天真。
张之陵摸着胡须,问:“玄玉多大了?”
“今年20。”
“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张之陵点了点头,玩笑着哈哈一笑,“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气都还放不出来。”
气,乃是修炼之本。若想成为修行者,必得先引气入体,而后化气为形,外放,最后才能演变成各种招数术法。
气无处不在,但引气入体却绝非易事,气入体后的找气脉更是凶险异常,若是没有高人指点极可能爆体而亡。很多普通人,甚至穷尽一生都无法做到第一步。
沈凉十五岁引气入体,花了六年时间找准气脉,在圈子里都说得上佼佼者了。
“比起则民收的那个如何?”慧明不依不饶道。
张之陵嗔怪一声道:“死秃驴非得把人底裤扒了才罢休!要想知道你自个儿去问张则民去!”
“是在说许观么……”小黑眼镜问。长鼻子道爷回答:“好像是,我也观察他好几天了,全身上下气脉是一点没通,鬼知道他有没有那个天赋。”
“师伯不会看走眼吧?”小黑眼镜犯了嘀咕。
“咳咳。”来人蹲立一旁,斜着眼睛看他们。“二位师兄,有什么话不妨当面说?”
听到这吊儿郎当又要死不活的嗓音,沈凉就知道是许观。
张之陵见到他的一瞬间脸就黑了下来。吓得许观赶忙解释,“师爷!别动气师爷!我只是尿急出来上个厕所!马上就回去!”
慧明见张之陵反应,就知道是正主来了,正想撮合他俩打上一架。沈凉审时度势,掐准了时机说:“我也是,走,给我带个路?”
“哎成,走吧师叔。”许观如同找到战略合作伙伴,拉上沈凉就走。
两人一前一后,沿路往三清大殿走去。沈凉快步跟着他,发现这道士人高腿长的,上个坡自己得多走半步才能跟着他。
“你这三急来得巧,否则我师父铁定让我跟你打一局。”
“师叔能发光,我能打得过么?”许观嘴贫道。
这人真逗。
沈凉知道他刚才也看了自己的比试。他大跨一步,跟上许观并肩问他:“你真不是圈里人?”
“你看看我,浑身上下气脉不通,哪里像个圈里人了。”
“连气脉不通都知道,你半只脚踏进来了呗。”
“我正在打通我的任督二脉。”许观没随口一说,做了个伸展运动,同时还嘿嘿哈哈地念起了节拍。
“别着急,就只是说引气,都得花个一年半载的。”沈凉拍了拍他的肩膀,拿出一副好为人师的款来,“要知道,你师叔我当年十五岁入道,花了整六个月时间才感受到气的流动。”
“哦,一般般吧。”许观抠着眉毛,一脸不受教,“我花了三天。”
你丫……
沈凉一噎,这逼顿时装不下去。
他俩抄的山间小道,正远远地听见了车笛声,通往三清大殿柏油路就在眼前。
沈凉手机震动,正拿出点开屏幕,低头的一瞬突然被只胳膊勾住脖子往下一摁。他被迫蹲下,回头,许观神情严肃,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往上看。
多半是沈凉贴许观太近,心不在焉地闻到了他身上的木质香。
他往上看去,见着个红色外套黑色鸭舌帽的刀疤脸,正背着个皮制小包下山,动作鬼鬼祟祟,还四下张望着什么。
“干什么?”沈凉皱眉,但配合许观压低了嗓门,不知道他搞这一出干什么。
“他身上有残留的气,是刚脱战后的状态。”许观一改他平时轻浮散漫的样子,笃定道。
“所以呢?”
“他肯定刚跟我们青城山的人动过手。”许观撩了撩袖子,要干架的动作。
沈凉瘪嘴,一脸不信,“你个气脉都没打通的人说这话有可信度吗?”
“谁?!”刀疤脸一声暴喝。许是刚才沈凉说话的声音太大。
他处于戒备状态,话出口的同时,一个气团暴击而来,掀起了落叶杂草狂飞。
气团来势汹汹,只凭肉眼可见其暗劲,这刀疤脸道行不低!
沈凉推开许观,打算硬接,谁知许观一个侧身,反将他护在身后,使出一招太极云手,将那气团给揉住了。
许观面色如常,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没有用气,竟直接用吞手将那气团给散掉了。
——这相当于单手硬接十公斤正在自由落体的铅球。
草……
沈凉以一种全新的眼神看待许观起来。
“又来个碍事的?”刀疤脸唾了一口,显得很是浮躁,他紧了紧背上的包,从腰后掏出把小刀出来。
他直接从上坡跳下,一言不合直接开打,劈头盖脸地就往许观砍去。沈凉站后面也没闲着,几乎在他手起刀落的同时,双手合十使出了大罗金钟,将许观给严严实实地罩住了。
“牛啊师叔。”许观抽空夸他。
刀疤脸见点子扎手,另只手甩出三个小球,沈凉还以为是什么暗器,谁知道小球半途爆炸化成了一股白烟。
他赶忙屏吸,却见刀疤脸冷笑一声。
大罗金钟瞬间瓦解——沈凉毫无征兆,突然觉得气脉停滞!原来那小球也不是毒,是可以遏制气脉流通的奇物。
沈凉心叫不好,这下真遇到了麻烦,他拉了许观胳膊一把,挡在他身前迎面刀疤脸,喝道:“走!”
刀疤脸眼疾手快,战斗素质好得比肩职业杀手,一脚踢来狠踹向沈凉中腹,之狠,逼得他呕出一口闷气,后退几步,险些把五脏六腑给吐出来。
吓得许观惊喊了声:“玄玉师叔!”
他不走,又跟了上来,扶了刚稳住身形的沈凉一把,双指并拢,他厉声喝道:“镇门!”
气势倒是挺足,刀疤脸都一愣。
但没有任何反应。
沈凉无语,感受到喉间血气,推搡了他一把道:“快走!去请师爷!”
“不行!我走了你怎么办?!”许观没多说,仍是指尖并拢,他全神贯注又念道:“镇门!”
仍是没有任何变化。
“中二病犯了?”刀疤脸话不多说,一拳崩来,沈凉欲动,许观却上前去先扛。两声重物碰撞闷响,看不出来,论力气,许观却丝毫没有落了下风。
刀疤脸发现硬碰硬不行,立马动刀子,许观预判了他的动作,绕手扣住他的手腕卸了他力道,几个动作之间,展示了他相当牢固的太极基础。
两人肉搏,刀疤脸居然被他压制。
沈凉这才真的承认,这逼道士是有点本事。
但是没用,毕竟对手是个圈里人。许观见刀疤脸小刀脱手,刚松了口气,却见小刀仿佛活了一样,凭空地飞了起来向沈凉刺去!
以气御物!
沈凉咬牙,心里做着剧烈的挣扎。他已被打得半残,还被封了气脉,根本躲不开这种追踪。
这一刀挨下去非死即伤。
要用那一招么?
可是奶奶说了,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用,除非生死攸关之际。
可现在……再不用的话可能真的要死!
沈凉轻呼一口,一双眼闭上,而后睁开,刀疤脸跟他视线有片刻的交汇,恍惚间发现他的瞳孔泛着淡淡的金光。
“镇门!”
与此同时,许观也轻声喝道。
可在他的术式奏效之前,刀疤脸神智恍惚了片刻,许观看向沈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次终于奏效了。
天地万物,包括时间,都仿佛停滞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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