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凉对于慧明的情感，大概还是复杂的。
一方面他确实是自己修行的领路人，一方面，他也是自己遭受无数磨难的根源。
他不够狠心，做不到快意恩仇。
于是叹了口气，只在微信删掉了这个师父。
是晚天际抹霞，沈凉眨了眨眼睛，看去却分不清是云还是雾。
他轻声喝道：“没关系啦！反应我一直都很倒霉，什么白给爷爷之类的，我才不稀罕的啦！”
然后嗖地一阵冲下了山，让风吹走了悲哀。
第二天上班。
“江局。”一张文件递到了新任华南大区负责人的办公桌上，沈凉正声道：“我想申请使用夏梅的装置，听说你可以批准？”
“怎么，”江怜穿着黑色行政夹克，抿了口茶，“听说那个装置能救许观，所以想试试吗？”
沈凉点头。
江怜眼神暗暗，放下了茶杯，不搭理他反而摸上了鼠标，说：“装置在华东，也是那边新任的负责人负责接管的，最近好像还配合研究拿到一家生物公司了，我帮不了你。”
“我要去一趟，麻烦你开个工作调令。”沈凉好声好语说。
“没有这个特权。”江怜摆明了不想帮，他以前分明是华东的副局。
沈凉深呼了口气。他明明也问过了夏梅，说是让自己找江怜就可以了，没想到碰了钉子。
“可在上官木的事情上……”
江怜打断了他，笑了笑，显得春风和煦道：“你有心成为局里协员，我拉拢你照顾你都是应该的，可观少爷，跟我们不穿一条裤子。”
沈凉皱了皱眉，觉得他简直就是双标。
“他都成植物人了。沈凉，你怎么这么好心？”江怜扫了他一眼，意味不明，但语气很柔和道：“谈恋爱可以，也别当救苦救难的菩萨呀。”
“谢谢江局，不打扰了。”沈凉有点上火，脸上一阵青白，抓起了桌上的文件就要走。
“慢着。”江怜显得很失望，他操作了下手机，说：“那家生物公司的信息我可以发你，你自己查吧，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沈凉点开，转身对他鞠了一躬，说了谢谢，然后走掉。
然后他就请了假，去医院把许观打包起来，然后准备带着他赶往那个生物公司。
他叫的私家车，一路上还强行向司机解释，说我男朋友昨晚没睡好，犯困得有点厉害。
司机心里那叫一个诡异，他男朋友那脸色，那姿态，跟个死人样软不拉几的，而且一路上就压根没醒过。
好在沈凉出示了身份证，不然人就差报警了。
那家叫德润生物公司的机构近在眼前。
已经快天黑了。
沈凉把许观给背了起来，结果发现是个废址，连门口保安厅都荒了，明目张胆地进了去。
里面居然很大，有很多厂房，长满了爬山虎，都上了锁关了起来，脚下落叶咔嚓作响，空旷又静谧。
沈凉好歹也加入了人事局干了一年，最基本的刑侦破案思维还是有的。他观察了地面，写魔眼开启高清黑白版画质，果然发现一条不远处的路，不仅有脚印，并且还有很多电瓶车轱辘印。
他搂紧了许观，小心翼翼地跟了过去，在尽头看到个地下室入口，有楼梯，就是黑黢黢的，一直往下，里面也没有声音。
他人还是胆大，从兜里掏出个手电筒咬着，就沿着楼梯下了去。这里的路面就很光滑，像是被经常打扫过，沈凉猜测有人在这工作。
没走多久，像是拐了两个平台，他注意到墙脚挂有安全出口的绿色标灯牌。再然后，一道卷帘门挡住了去路，那边也是毫无声音。
有点棘手了。卷帘门无论强行打开，还是用钥匙打开，弄出来的声响都很大，沈凉害怕惊动安保系统，一时间还真想不出好办法来。
也正是巧了，四周静得要命，他却突然听到了男人哼哼的曲调声，同时，还伴随着他渐行渐近的脚步。
是从卷帘门后传来的。
沈凉立刻把许观放下，嘴里电灯关了。
“哎呀这活儿也真是清闲。”像是保安，正在掏钥匙，还有手电筒乱射从缝隙里透出来。
“就是熬夜伤身，其余的主打一个舒服～”沈凉屏住了呼吸，听到他就是在开卷帘门，还很享受似地嘀咕，“游戏开起，上个厕所先。”
门一提起，沈凉就探出了脚去，脚背一顶用力把门抽了起来，然后闪电顶膝把他保安踹翻，另一只手掏出根电击棒来立他脑袋边。
他手里的小灯泡被吓丢了，滚在一边。
沈凉问：“打扰了，这是哪儿？这干什么的？”
“哥哥哥哥别打别打我都说我都交代！”保安贼年轻，二十来岁小伙子，比沈凉看着还显得幼稚，没见过这凶狠架势立马全盘拖出。
“我就只知道。这是家生物公司，搞研究的。专家们都在上边工作。这地下一层是食堂和更衣室，只走食堂阿姨和保洁，还有保安。我就一新来的，而且还只上夜班，跟这公司的机密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沈凉又问：“你真的一点耳闻也没有，搞什么研究晚上还要整宿整宿地守？工资如何。”
“哥，你这身手，不是来给我抢工作的吧……”小保安还怪不高兴地扭了扭脖子。
“说正经的！”沈凉威慑喝了他一声，道：“我警察，秘密调查来的！”
“说说说，我工资6000，还买五险一金。”小保安老实交代，“我也还纳闷呢，这公司看起来人都没几个，结果食堂阿姨还聘请得多，随随便便招个保安工资也这么高。结果，听一大姐说的是，这家公司投资方是那个贼有钱的驷马集团。”
沈凉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不过我觉得最离谱的是，平时感觉搞研究的专家就几十来号人，连五十都没有，但是领导却要食堂阿姨准备上百人的伙食，然后由保洁给推车送上去。哦哦，对了，保洁就五个人，工资还比食堂阿姨都高，我问过他们上边有啥，都吞吞吐吐的，不好说似的，搞不懂。”
“你干这行你老板没定点什么规矩吗？”
“就是说，能熬夜，要男的，还要胆子大，晚上听到楼上厂房传来奇怪的声音别搭理。”
小保安笑了笑，说：“我命硬，阳气重，又不害怕鬼什么的。其实我一般打了卡就睡觉，哈哈，反应又没人守着，到点又起来交班。今个下面厕所堵了，恶心，我才打算出去上公共厕所，就，恰好碰上哥你了，缘分呐。”
“你有楼上厂房钥匙吗？”沈凉觉得问题就出在这里，“又或许有没有监控室之类的？”
“厂房只能从上边打开，下边是上不去的，门的把手都没有设置。”小保安说，“但是，监控室有，还在这一层，就是钥匙不在我这儿。”
“那你这保安保的什么安啊？”沈凉四下打量，就一些铁制的桌子板凳，还有食堂后厨房之类的隔间，其余有门的都关得死死的。
沈凉放过了他，正以为他老实了，想去把地上躺着的许观给拖去保安室躺着。
不料这小保安还挺护家，一个箭步冲去打算摁保安室门口红色按钮，被沈凉斜了一眼，写魔眼第一技能，眩晕，他就立刻不太清醒地杵着脚步蹒跚。
“卧槽……我就知道这世上真有超能力……”
沈凉推开了扒拉着门的他，把许观抱了进去，搁在沙发并掏出毯子盖上。
那小保安摇了摇头，清醒了点，看清了这情况，很是有点毛骨悚然地问道：“警官，你出门查案子，还带着昏迷的犯罪嫌疑人？”
“这是我老公。”沈凉脸不红心不跳，“他昏迷不醒了，我是来这里找东西救他的。”
小保安再愣了会儿，突然一个卧倒扑他大腿，诚恳万分道：“哥，你是我的超人，请收小弟为徒，教小弟超能力吧！实不相瞒，小弟一直有一个拯救世界的梦想，还望心怀正义的大哥成全！”
“监控室钥匙？”沈凉替许观叠好了被角。
“真没有。不过监控室在那儿。”小保安说，“大哥，凭你的身手一拳砸开应该没问题。”
沈凉顺着他指的方向过了去，松了松手腕，显得很有当大哥的架势，说：“行，想学我教你。看好了，我只教一遍。”
他运气在拳，一个柔拳蕴含大罗金钟之刚力，正当小保安以为大饱眼福之时…沈凉撩了撩袖子，踮起脚来，艰难地够到了顶上的电闸，拉下了总开关。
再然后，轰地一声砸瘪了那道铁门——
安保系统毫无反应，yes成功。
沈凉探了个头进去看了看，是有很多屏幕，找对地方了，再出来开了监控室的电闸，然后问小保安：“你来过吗？重新上号需要登录什么的吗？”
“我只是个新来的，还从来没进过监控室呢。”小保安也掂量着周围环境，慢吞吞地跨了进来很谨慎的样子。
沈凉开了机，果然遇到了需要输入密码，他去背包里掏出自己的电脑，只一根数据线连接了上去开启黑客模式，三分钟之内就成功破入该公司系统，并备份了所有有记录来的本地监控录像。
小保安张大了嘴巴，原来大哥还是个黑客。
沈凉拿着自己电脑，回到保安室整理着录像，将司马疆的照片放了上去，用人事局内部软件进行大数据比对搜索。
果然，五年前，一家厂房内出现了他的身影。
同时身边的，还有他的好大儿司马望。
最离奇的是，沈凉看到了运货的车来车往，都推拖着一个比人高的密封罐子，外边包了一层层的白色不透明塑料布，看不清里面。
“爸，这么做会遭天谴的。”司马望冒了句。
沈凉放大了画面，数据比对唇语进行了翻译，司马疆表情冷冽，说：“这些人已经死了，你怕什么？再说了，这都是上头领导的意思。”
正巧，一个搬运工手抖，罐子密封条掉了半截，沈凉和小弟就看到，那装满了黄绿色粘液的容器里——
杵着个浑身**被泡得发涨的女人，面目狰狞扭曲，并且，她还长了一双遍布粉色肉瘤的翅膀。
“啊……”小保安一阵反胃，想吐。
“我们不算造孽，只负责接手这地藏着而已。”司马疆捂了捂鼻子，想是闻到了难闻的味道，一边用手扇一边说：
“这都是那个马局长，已经被抓起来了的那个，他觉得自己很有想法，接触了修行者的超能力后，非要研究什么把异能基因转接到普通人身上去，于是给这家外企给予了很多经济上的帮助，人体研究就这么来的……”
“你嘛，知道就好了。”司马疆咳嗽两声，说：“不该说的别说，反应跟咱们也没关系，我们家只是做生意的，你要学就得接受这些黑暗面。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别有心理负担，咱就是偶尔帮领导一点小忙而已。”
这样的事在沈凉这儿，居然已经不算什么了。
沈凉看去昏迷的许观，心想他们司马家恐怕也不会真心打算让他继承家业的吧……
这缺心眼，做不出来这种事儿啊。
全员恶人，恶劣的原生家庭。[心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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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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