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南看到她,没什么表情。
李桔被他这态度搞得踯躅,走上前,一边从口袋里掏钱。
解南面无表情看着她动作。
李桔感到几分诡异,察他可能心情不佳,但走到这步,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她数着自己的小心思,一张张把钱塞进他手心,“这是你给我上课的钱,也这么久了,我们想着先给你一部分。”
本来就一个多月,也没必要非拖到最后一天结账。
李桔:“这段时间很感谢帮忙,要不是你,我们可能还在为兔子那道题抓耳挠腮呢,我们都很感激你……”
“说完了吗?”解南问。
“啊?”李桔:“说,说完了,你是有事要……”
“忙”字未说,解南已经转身离开。
李桔看着他漠然背影,半晌无语。
走到食堂,寝室群里又开始叮咚作响。
【松月】:@桔子臭宝,你还记得寝室两个嗷嗷待哺的可怜孩子吗?
【老邓】:除了男人,其他解释你现在还没回来的理由我都不接受。
【松月】:勇敢牛牛不怕困难jpg.
【松月】:原来是男人啊,我还能等!
【桔子】:我有三套题和五个选修课,就是没一个男人。
【松月】:点蜡。给我也点蜡。
【老邓】:给两个单身狗点蜡。
【桔子】:我在食堂了,你们要吃什么,快报。
打完,手机上开始不停跳出菜单名。
李桔看了一眼就知道还是平时那几样,往常去的打菜窗口走,打菜阿姨问她时,还有些心不在焉。
拿出手机又看了几眼,安静的很像块砖头。
李桔确认没开静音,手机也有电后,把手机塞回了口袋。
还学神呢,什么嘛。
打完饭,她往食堂外走。
脚步轻轻,落在地上连回音都没有,拐角时,声控灯都灭了。
楼道陷入一片黑暗,李桔愣了下,才发现自己跑神的都站住了,摇摇头,才要发出轻咳声,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惊起楼道灯两个接连亮起的白炽灯,照着她茫然侧脸。
李桔掏出手机,来电是一串陌生号码。
李桔未多思考,就给按了。
反应过来,拍了下自己的手。
怎么下手这么快。
接着电话又响了。
李桔没按,看着亮的界面也没接。
过一会,电话断掉,李桔呼了口气,也不过如此。
然后,手机又响起,锲而不舍,似乎她不接,就会一直打。
李桔舔唇,默数了三个数后接起。
“喂?”
再普通不过的语气。
“我是解南。”那边说。
“哦。”
她给钱的时候,一张一张,分别按照自己的电话号码数字递给他的。
学神过目不忘,留心就能注意这结账的玄妙。
“对不起。”解南道歉,也不说为什么。
“哦。”李桔淡淡。
“我在学校南门。”
“……哦。”
那边叹了声,伴着低低喑哑的笑,带着某种磁性,将刚平静下来的心绪又撩拨起来。
“你在哪,我去找你。”
李桔沉默。
“嗯?”
“你等着吧。”李桔挂电话。
给寝室回了消息说家里有事她要回家不能带饭后,李桔往南门走。
反正最终都是往南门走,再让他折回来,纯粹浪费时间。
解南看到她,目光又移到她手上满满两大袋子的饭。
李桔气闷,擦过他肩头直直往前走。
要是他早点打过来,她至于拎这么两大袋的饭吗。
寝室和南门背道而驰,回去还免不了一顿盘问。
解南她身后不远处跟着,学校附近,前后保持三米陌生人距离,是他们不用多说的默契。
在她熟门熟路往老式居民楼的胡同里拐时,解南拨给她电话。
李桔看到来电,转身瞪了眼,随后回身接电话。
解南:“今天不去那里,看短信。”
手机跟着跳出条消息,言简意赅:如氧酒店(欢乐城店),门牌:605。
李桔回:?
解南:“今天发薪水了,我们换一家店。”
李桔看了眼远处黑魆魆的胡同洞口,像匍匐着一条凶猛的野兽,等着人走过去吞噬干净。
她问,“为什么要换?”
解南:“不隔音,太小了。”
“……”
“我知道了。”
那边飞速说完,着火般挂了电话。
解南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女孩娉伶身影。
其实她根本无法容忍那个逼仄、狭隘,空气中甚者还飘着窗外传入的刺鼻臭水沟异味的房间,他们第一次在那个破旧、脏乱的房间发生关系的时候,过后他坐在床边,身上浮着一层湿热汗渍,额前发丝滴水。
身后,女孩抱着自己破乱一团的衣服,安静的流眼泪。
房间被单太脏,她进来第一眼就仓惶退后了半步,过后她洁白身体像失去生机了般置放在斑驳黄印的床上,如同枯死白玫瑰。
在她白皙又印着触目惊心红印的细瘦腿边,那团泅湿的红在皎洁白月光映照下像一抹漂亮的朱砂痣,从女孩身体里流到了明天即将被丢入滚筒撒进漂白剂洗涤的床单上。
解南看不透她是为自己溺死在如同臭水沟里的贞操哭泣,还是单纯为周围糟糕透了的环境哭。
李桔没想到解南会提出换地方。
第一次,她只是想迫不及待把那该死的纯洁掐死在某个地方。
浓痰、脱皮墙、飘满恶臭味的房间,每一个从未接触过的脏乱分子都在挑战着她的神经。
病毒滋生的天然温床,似乎淹死干净的东西最适合不过。
第二次意外纯粹发泄,寻找一个就近的地方释放压抑的烦闷,成年人蠢蠢欲动的躁热亟需蹬开最近的门,拉着身上的人陷入沉沉欲|望里。
78一晚的房间,李桔不知道物价飙升的现在,还有这么廉价的房间。
两次都是解南出钱,没有联系方式,进了校园,两人是再陌生不过的陌路人,李桔甚至找不到机会补他房钱,好在刚才终于能凑给他,解南应该看到数字就猜出来了。
他能收下反倒让李桔轻松,知道他还要打工,她更不会主动提出换地方。
单是埋头往那个欲|海起伏的房间走,已经要了她半条命。
她知道如氧,全国有名的连锁酒店。
住宿环境即便不比五星,也一定比那个甚至连身份证都不用出示的农家房要干净得多。
李桔往公交站走,电话又响。
还是那串号码,才三次已经记下了。
解南:“可以打车。”
李桔直白:“你发财了?”
解南闷笑,“有傻子送钱,不花白不花。”
李桔:“你坐吧,我不花傻子的钱。”
解南猜她误会,“傻子不是说你。”
“嗯,傻子说我。”
被骂傻子的无奈,“15路,别坐错了。”
“哦。”
结束通话,李桔站在公交站牌边,心里打转,他不会真去坐出租了吧。
李桔憋闷,她还不是为了给他省钱。
心不在焉着,感觉站牌另一边站了个人。
空气中飘来洗衣粉的干净味道,来人气质清冷,和十月的秋天融为一体,淡淡清凉,仿佛舌尖含着的绿色薄荷糖。
李桔嘴角微提。
学校公交车一般来的很快,只是等个三分钟,两手的饭也成了铅球,沉沉的坠着手腕往下落。
指尖被勒着,带子两边手指肉鼓成粉红两团。
她提提了,把袋子往手腕上挂,接着手腕部又勒出红印,在粉白皮肤上分外惹眼。
李桔探头瞧公交。
正想着怎么还不来,15路的红字号牌就从远处黢黑中亮眼闯入,让人欣喜。
其他人也挪动脚步,纷纷往车要停下的地方涌。
李桔过去排队,人来人往拥挤,身旁擦过人,鼻尖闯入浅浅白兰味,在她还未有所反应是,双手一空,错过她上了车。
李桔看着他上车背影,抿了抿唇。
原来他身上,是风清白兰的味道。
李桔上车,在离他有三个座位的地方停下。
车启动,全车人身体随着加速往后仰。
李桔迅速抓着吊环,站稳后往后看,对上解南正安静看她的目光,他安稳站立,倒真像棵松树。她需要两手拎着的饭他单手拎着,另一手轻松抓着吊环,手臂还有余裕。
再看自己几乎伸直的手臂,李桔有点丢人的窘迫,逃开目光看向窗户外,不走心的专注,耳垂的指甲盖大小的粉红在清风吹起发丝时暴露。
大概为了保险起见,坐了九站公交才到。
半途有人下车,解南的左腿边多了个空位。
没人上来,车开动也空着。
李桔余光偷偷瞥去,解南还没坐下。
李桔忍不住看他,解南抬下巴,点身边凳子。
李桔收回目光。
他拎着东西,座位还就在他腿边,她跑过去坐满车不都看着。
结果快到下一站,解南都没坐下。
车快停时,李桔瞥到站台站着一个年轻女孩,来不及多想,脚朝解南迈去,在车门打开时在空位坐下。
女孩上来,逡巡了车里一圈,在解南这里停下,随后看到旁边位置,目光顿现遗憾,靠过来在不近不远处站住,目光似有若无飘过来。
李桔扭头看着窗外,下巴顶着膝盖上撑起的手腕,半挡嘴边略得意的笑。
欢乐城是个热闹的购物商场,晚上九点多正是人来人往时候。
下车后,李桔就看到右手边白灯亮着的“如氧”两字,和永远在黑暗中七扭八绕找路的小宾馆完全不同。
她抬步往那边走,经过一个小小的门店时,步速渐渐慢了下来。
明明有通话记录,她还是一个一个按下了号码,似乎给自己留够思考的空间。
那边接通,声音在电话里中响起。
远离校园,他离她近了些。
身后一米处,解南低沉的声音和电话里声音重合,他的声音很有迷惑人的魅力,无太大起伏,磁性中带着性感,让人想到他刚柔坚定的唇,给人一种安全感。
李桔咬着一点点下唇,喃软问:“你有没有看到旁边那个24小时商店啊。”
解南侧头,商店光正照在两人中间,勾着朦胧轮廓。
片刻,他嗯了声。
李桔:“你进去买个东西好不好。”
“什么?”
“我……想用冈本003。”
那是家商店,不过是情|趣商店。
……
不是打广告,不知道好不好用,成年人的世界,用点成年人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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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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