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分,学校食堂人声鼎沸,弥漫着各种食物混合的气味。南悠端着盛满饭菜的餐盘,好不容易在拥挤的餐桌间找到了哥哥南季临。她在他对面坐下,脸上还带着对新环境的新奇与兴奋,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哥,这个新学校真的太有意思了!栗子她人超级好,带我认了好多地方!还有啊,我发现食堂的糖醋排骨居然比我们以前学校的还好吃……”
然而,南季临却显得心不在焉,眼神放空地盯着餐盘里那块被他戳得有些变形的排骨,筷子无意识地在米饭里搅动,显然灵魂早已出窍,飞到了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哥!”南悠伸出手,在他眼前用力晃了晃,提高了音量,“南季临!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跟你说话都没反应!”
他猛地回过神,像是被吓了一跳,眼神有些慌乱地闪烁了一下,迅速低下头,用筷子用力扒拉了几下饭菜,掩饰性地嘟囔道:“没……没什么,快吃饭吧,吃完赶紧回教室。”他试图用不耐烦的语气掩盖自己的失态,但耳根却不受控制地微微泛红。南悠狐疑地看了他几眼,见他埋头猛吃,一副“不要打扰我吃饭”的样子,也只好撇撇嘴,暂时按下了好奇心,心里却暗暗记下了哥哥这不同寻常的表现。
放学时分,夕阳如同打翻的暖色调颜料盘,将天空晕染成一片瑰丽而温暖的橘红与金粉。学生们如同开闸的洪水,欢笑着、呼喊着从教学楼里涌出。鲸禾独自一人背着那个洗得有些发白、但干净整洁的深蓝色书包,沉默地走在学校旁边那条栽满了高**国梧桐的小道上。她微低着头,目光专注地落在自己的鞋尖和前方的路面上,刻意寻找着那些散落的小石子,然后用脚尖一下下精准地踢开它们,看着它们咕噜噜地滚进路边的草丛或水沟。这似乎是她放学路上唯一带有“游戏”性质的、重复性的小仪式,带着一种旁人无法理解的、专注于物理轨迹的乐趣。金色的、近乎奢侈的夕阳光束,奋力穿过梧桐树交错的枝叶,在她柔软的发梢、低垂的浓密睫毛和略显苍白的脸颊上跳跃、闪烁,为她周身那层与生俱来的、冰冷的屏障,短暂地镀上了一层虚幻的、近乎温柔的暖意,让她看起来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倒像一尊被精心打磨、偶然落入凡间的琉璃雕塑。
当她如同过去无数个日子一样,习惯性地拐进那条通往家所在的旧居民楼的、相对僻静的小巷时,一阵极不和谐的、夹杂着微弱哭腔的哀求与粗鲁下流的咒骂声,如同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破了傍晚的宁静。
鲸禾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甚至没有经过有意识的思考,她大脑中负责风险评估与路径规划的模块已经自动运行:最优解是忽略,继续前行,避免卷入麻烦。麻烦意味着不可控变量,意味着浪费时间,意味着可能引火烧身。她向来极度厌恶且善于规避麻烦。
但,就在她准备像往常一样,启动“无视”程序,加快脚步离开这是非之地时——她的目光,越过了巷口堆放的杂物,捕捉到了巷子深处,那个被三个明显不怀好意的身影围堵在墙角、瑟瑟发抖的瘦小女生。那双充满绝望与恐惧的眼睛,像一道强光,瞬间穿透了她惯常的逻辑防御。
一股莫名的、完全不符合她行为模式的冲动,一种近乎本能的、无法用现有算法解释的力量,却猛地从心底最深处窜起,强硬地推翻了她理智的计算结果。它推着她,让她几乎是违背自身“核心原则”地,转身,踏入了那条光线昏暗、弥漫着潮湿霉味和危险气息的巷道。
她的脚步声很轻,但在寂静的巷子里依然清晰可闻。
巷子深处,三个穿着流里流气、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青年正将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逼到墙角。女生吓得脸色惨白,眼泪不停地往下掉,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领头的那个黄毛青年听到脚步声,不耐烦地扭头看来,见到只是一个背着书包、看起来清瘦文静的女生,立刻恶声恶气地吼道:“喂!那边的小姑娘,识相点!少他妈多管闲事!赶紧滚蛋!”他的眼神凶狠,试图用音量吓退这个不速之客。
鲸禾在距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静立在那里,沉默地看着他们。她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甚至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只是那样看着,那双深潭般的墨蓝色眼眸里,平静得令人心悸,仿佛在观察一场与己无关的拙劣舞台剧。那种目光,不是勇敢,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源于绝对冷静的漠然,反而让几个混混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
黄毛被这目光盯得有些发毛,那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比直接的顶撞更让他恼羞成怒。他向前逼近一步,脸上横肉抖动,音量拔得更高,几乎是在咆哮,试图用声势掩盖那一丝心虚:“妈的!你耳朵塞驴毛了?叫你滚啊!听见没有?!”
就在他“啊”字脱口而出、气息喷涌、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吼叫上的那个瞬间——鲸禾动了!
她的动作快得超出了常人的反应极限,更像是一台被预设了攻击程序的精密机器被瞬间激活!俯身、拾起墙角半块散落的、带着棱角的板砖、扬手——三个动作流畅得如同经过千锤百炼,没有一丝多余的花哨,只有最极致的效率与精准!
“砰!”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半块板砖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精准无比地拍砸在黄毛的左侧额角!力量之大,让黄毛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惨叫,整个人就猛地向后一个趔趄!鲜血瞬间从他额角的破口涌出,糊住了他的左眼,剧烈的疼痛和眩晕感让他瞬间失去了平衡感。
然而,攻击并未停止!
不等对方瘫软倒地,鲸禾已然利用俯身拾砖的势头,如同猎豹般贴地窜出,瞬间拉近了最后一点距离!在黄毛因受创而门户大开的瞬间,她的手肘如同出膛的炮弹,凝聚了全身拧转的力量,带着一股短促而爆裂的寸劲,狠狠地撞向黄毛毫无防护的颈侧动脉窦!
“呃!”
又是一声更加沉闷的、让人心脏紧缩的撞击声!
黄毛就像一袋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软泥,连一声像样的呻吟都未能发出,双眼翻白,直接软软地瘫倒在地,彻底昏死过去,只有身体还在无意识地轻微抽搐。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另外两个原本在一旁嬉笑看戏、准备随时搭把手的混混,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了。他们的嘴巴无意识地张开,眼睛里写满了极致的惊骇与难以置信,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景象。他们的大脑似乎无法处理眼前这极具冲击力的一幕——这个看起来风一吹就能倒的、沉默寡言的女生,下手为何如此狠辣、果决、甚至……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熟练度?这完全超出了他们对“女学生”这个词的所有认知!
而被堵在墙角、原本已经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厄运降临的那个女生,此刻也早已忘记了哭泣。她颤抖着睁开眼,恰好看到了鲸禾如同鬼魅般放倒黄毛的全过程。她睁大了那双盈满泪水、此刻却被极度震惊所取代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逆光而立的身影。夕阳从巷口照射进来,为鲸禾的身影勾勒出一圈模糊而耀眼金边。她原以为这只是一个冷漠的、或许会去叫人的过客,却万万没有想到,对方会以这样一种雷霆万钧、近乎暴力美学的方式,将她从深不见底的绝望深渊中,硬生生地拽了出来!
那一刻,她眼中残余的惊惧,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转而一种混杂着劫后余生的巨大感激、对绝对力量的震撼、以及一种近乎盲目崇拜的炽热光芒,如同野火般在她眼底迅速燃起,牢牢地锁定了那个拯救了她的、如同天神般(或者说,死神般)降临的身影。
巷子里,只剩下两个呆若木鸡的混混粗重的喘息声,以及地上昏迷者无意识的呻吟。鲸禾站在原地,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目光平静地扫过剩下两个几乎吓破胆的混混,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聒噪的苍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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