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句“不会耽误你打战”,墨荧惑听起来,就像是在说,“不会耽误你吃饭”。
莫名的好笑,莫名的放心。
“赵澍,和你说件有趣的事。”墨荧惑黑暗中挑了挑眉,故弄玄虚说道。
安静,随意。
墨荧惑笑道,“我和你说,根据本将军多年经验,那个海棠侯与王太后,之间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刚刚在正殿里,你有没有瞧到,海棠侯那温柔似水的眼神,还有王太后那见到故人的表情。我猜想,两人定是互相爱慕,奈何东凉先王横刀夺爱,二人只能怨有缘无分,无奈认命。”
“当然,期间不排除两人是抗争过的,结局可想而知。还有,那个海棠侯定是个痴情男子,我猜想他一定无妻无子,一直默默地守卫着东凉,守护着王太后。现今,造化弄人,连王太后的孩子,东凉王都老去了,再也没什么能阻拦二人,只是此时心境彼时心境,不知这二人,还能不再如如初识般了。”
说完,墨荧惑便静等赵澍反应,她很有把握自己的猜测,不中十分,也有九分。还有那个词“老去”,她自认为用得极其巧妙,说明她大概知晓了东凉王遭受,理解赵澍给自己讲解了的大部分东西,心里竟然莫名的生出一股想获得表扬赞赏的自豪感,唇角上扬,心中欢喜。
“有趣吗。”赵澍淡淡问道,说是问,不过是出于礼貌,一句回复与陈述罢了。
“……”
墨荧惑此刻便是切切实实的以一尊静谧的石象身份安息在这高贵洁华的白玉棺椁里,被赵澍轻描淡写三个字噎得坚强挂着扬起的笑意,好一会才用自嘲自解气势不输的口气,干巴巴地“呵呵哈哈”莞尔道,“无趣无趣。”边说边在心里嘀咕,“被你压在这白玉棺椁下方就有趣了。”
“……”
“你经常这样吗?”有顷,赵澍忽然开口问道。
墨荧惑一愣一愣地,不解道,“这样?哪样?”
赵澍一字一句说道,“多年经验。”
墨荧惑嘴角抽搐了下,一阵苦笑道,“赵澍,开玩笑,别当真别当真。”
“……”
忽然,白玉棺椁投进了一缕微光,光很弱很弱,只是当一个人身处黑暗中,但凡有那么点点萤火的光亮,这一点光亮撑起之光明是足矣撕破这片黑暗的。墨荧惑借着这缕微光,用力睁大了双眼,她本想观察下棺椁里面,映入双眸的,忘了最先当是赵澍那张刚毅俊美的脸。
一样,映入赵澍眼帘的,是那个有趣无趣的墨荧惑。
四目相对,还以这种暧昧的姿势,方才一片暗黑,眼不见为净,二人慢慢习惯了还好。只是,忽然,来了些许一直期盼的明亮,竟又好生了一派莫名其妙的缱绻。
墨荧惑不觉咽了下口水,二人眼睛一眨不眨地互看了一会,随后,非常默契地各自别过脸去,一人向左,一人向右。她努力地遏制自己,不去想那梦……
许久,墨荧惑觉得脖子酸,全身一直一动不动的,下肢都快躺麻了,便小心翼翼地左右微微摇摇。
“别动!”赵澍立马察觉到,又是一声低喝。
墨荧惑依旧别着脸,眉梢处的朱砂痣微光下殷红得异常委屈,几分光明借了几分胆,她支支吾吾楚楚道,“赵澍,我……难受。”
她不过是想解释下,却瞧见光滑莹澈的白玉棺椁内壁映射出那支撑许久的挺拔身姿,猛的挺得更直了,脖子青筋显露。
屏息,凝神,静气。
有顷,赵澍恢复神色,声音低哑道,“将军,我们还有三天才到目的地。要不,你歇息,到了我叫你。”
墨荧惑无语地挑了下眉,心揣道,“歇息,赵公子还真是看得起我。歇息,这种情形叫我怎么睡得了。”随即,她又转念一想,“不对,反正我闭目养神何尝不可,现今也做不了什么。倘若我睡了,一不小心,动了手动了脚,可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如此琢磨,她便欣然允道,“可以。”须臾,又想起了一事,“赵澍,我发现,你这臂力,好生了得。你若累了,和我说下,我们换个位置,你在下,我在上。”
赵澍知道墨荧惑的担忧,静静看着映射在棺椁内壁上那张白皙胜雪的英秀面容,肌肤与白玉棺椁共同散发着银白荧光,淡淡说道,“将军,不用,毋须担心,我可俯撑一月。”
似乎察觉到墨荧惑的疑虑,他便继续说道,“小时候,我们也喜欢玩捉迷藏。只是,在夜阑星有个规矩,捉的人要倒立行走去捉其他人。”
墨荧惑一听不觉惊叹道,“那夜阑星人个个臂力都如赵公子这般好生了得吗?”
赵澍:“也不是,女孩子自然不必如此,男孩子有的体力不行,就会找体力好的朋友帮忙代捉。”
“哦,如此。”墨荧惑眉梢朱砂痣笑呵呵地动了动,“看来赵公子在夜阑星定是胜友如云。”
“将军见笑。”赵澍道,“幸得三两好友,便是荣幸之至。”
“也是。”墨荧惑赞许道,“不过,你手真的不酸吗,不是说我们要在这棺椁里面呆三天三夜吗。我臂力也行,虽为公主,从小我便跟着父皇和师傅们习武。你若累了,我们便换换位置。”其实,她是不想一直躺着了,即使俯撑耗体力,可真让自己这样,一动不动躺三天,墨荧惑觉得自己是要崩溃的。
况且,她本就对梦里的场景耿耿于怀。
“不用。”
“……”
见赵澍一直侧着脸,墨荧惑便悄悄将头转正,听到他果断坚决“不用”俩字,小算盘打的苦不堪言绝望至极,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料唇边呼出的湿润气息刚好抚过上面那人耳后。墨荧惑浑然不觉。
“墨!荧!惑!”赵澍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
墨荧惑立马反应过来,忙又将脸别过去,竟是有点紧张,心慌慌虚虚说道,“啊……抱歉,赵澍,我……我真不是有意的。”
“你歇息吧。”赵澍深吸一口气说道。
“嗯,你……你没事吧。”墨荧惑余光瞥到,赵澍嘴唇竟给自己咬破了皮,正微微渗着血。
“没事。”
“真的?”
“公主殿下,能不能,别说话了。”
墨荧惑立马识时务的闭目养神了,聚精凝神,竟然不久,便睡着了。而且,比平时,睡得更加安逸。
盏茶时间,赵澍就听到丝丝缕缕轻稳的呼吸声,他轻轻转正微酸的头部。柔和似月的微光洒在了墨荧惑的脖颈上,黑玉头发散着淡淡的光泽,棱角分明的侧脸无比安详,昏暗中眉梢处那颗朱砂痣猝不及防地打破棺椁内的阴森平静。
刹那,赵澍又缓缓地将脸别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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