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本来做好被杀鸡儆猴准备的边关士兵,心情却是激动不已,耳边始终回荡着那句皇上关爱与坚定的话。
“回去吧,这事与你无关,替朕好好地守着北部边境。边关将士的鲜血,是落在黄沙上,不是溅在这人事纷杂处的。”
墨重华怒气冲冲的骑着马奔回了北大营,随行士兵热血澎湃地跟着狂奔。王爷士兵二人,奔的都是往上飚的情绪,速度疾快!
回到后,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北定侯照旧练兵、训兵,什么也不过问。墨重华营帐被怒气宣泄得一片狼藉,第二天,索浅便差士兵们收拾得整洁如此。
唯有变化的,是跟随墨重华到达京城的那名士卒,像是死里逃生一样,本来与大多数边关士兵待朝廷对北蛮政策有不满,回来后一改心态,对皇上更是敬重至极。黄沙砺砺,这名守关士兵,腰杆挺得如手中长矛般,直立坚定。
墨重华看向徐勇,一阵苦笑大笑,“可惜,本王要的不是敬重。徐勇,旁总管还在北定侯营帐吗?”
“是的,王爷刚刚出来时,旁总管还在。而且,将军让旁总管到他营帐用餐。”徐勇不知墨重华为何会突然问这个,方才旁总管当着墨重华的面,传达皇上意思,旁总管话还未说完,墨重华便拿起环首刀夺门而出。北定侯朝他与索浅使了个眼色,二人才拱手退下,随后便赶到墨重华营帐门外,待他不在气头上,二人才识相的进去。
“等会,他二人说完话用完餐,劳烦徐副将让旁总管到我营帐来一趟,就说,本王有话想问问他。”墨重华说道。
徐勇给他那两个字“劳烦”噎得一惊一乍,一愣一呆,许久未回话。还是索浅反应快,上前拱手道,“末将收到。”
随后,二人便退出营帐。
走了一段路,徐勇还神游在墨重华“劳烦”二字里面,口里念念有词道,“索浅,你说王爷不会又要干什么吧?”
“放心吧,自打那次皇上以让他留在京城为威胁后,王爷算是安分多了。”索浅说道。
徐勇却还是想不通,“那他,方才说‘劳烦’,俺见他对圣上和北定侯都没这么客气过。”
索浅笑道,“那是他也敬重你。”
“敬重俺?”徐勇瞪大了眼。
索浅往将军营帐望去,沉吟有顷,轻声说道,“其实,墨重华上战场也是一等一的身手,只是,一军统帅,不单单会打战,还要战略谋划。”
徐勇倒是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压低声音,问道,“你是说长公主吗?”
索浅点了点头。
“尘城攻破,东凉国很快了。”徐勇叹气道。
索浅似笑非笑道,“不是好事吗,说明云岫国力昌盛。”
徐勇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俺不是那意思。”
索浅摆手,“将军淡定,咱能怎么急。”
“唉!”徐勇不满地叹了一声,“咱将军真是劳苦命,北部边境这块难啃骨头皇上二话不说就丢给了将军,将军二话不说就接了;然后,墨重华这个难伺候的王爷皇上也是二话不说就丢给了将军,将军也是二话不说就接了。将军就是太好说话,皇上丢什么接什么!守门员接得都没将军天赋,指不定皇上哪天让将军去守城门,将军也是二话不说就操起刀守去的了。王爷一出关追北蛮人,皇上就拿将军开锅,我都替将军憋屈。”
索浅也是叹气道,“那你方才不还义正言辞对墨重华大表敬重。”
“那是两码子,俺就服墨重华敢追那群北蛮妖人。俺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匈奴骚扰边陲小镇时,最怕的不是遇到北定侯,是墨重华,说一旦遇到,便即刻拔马腿狂奔,巴不得一眨眼奔回他们老巢去。”徐勇两眼带光道。
确实,整个北大营,敢下令追击北蛮妖人的,也就墨重华一个。所以,匈奴们最怕的,便是遇到这个盛气凌人杀气腾腾,还穷追不舍的王爷了,他们甚至揣测,这位云岫国王爷是不是与北蛮人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
索浅点头笑道,“那将军要是去守城了,你跟着去吗?”
“去!”徐勇毫不犹豫地回道,“侯爷去哪,我就去哪给他当副手。”
“不过,皇上这次兴许是真动怒了,以前都只是下旨或书信,这次还特地派了旁总管过来。”索浅道。
……
“侯爷,奴才先行告退,墨重华叫奴才用完餐,去他营帐,说有话与奴才说。”旁总管在北定侯营帐内用完晚饭,过一会,便起身同北定侯作揖说道。
北定侯起身笑道,“旁总管自便。”
旁总管边往墨重华营帐走去,边凝眉思索着这位郡王究竟找找自己何事,心里一阵忐忑不安,可不知墨重华向来心高气傲得很,从不轻易找他们这些下等人。
先帝在世时,遇到这位七皇子,宫里的太监奴婢们都是绕着路走,有次几位皇子一块在御花园玩耍时,自己不小心打碎了一个酒杯,七皇子黑着一张脸险些拿鞭子抽打,当时二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不在,还好是长公主出手拦截,才免了一顿皮开肉绽。
“不知长公主何时回宫,虽然不知道她攻打东凉卖的是哪门葫芦,可只要打了胜战就是好。而且,自打长公主临危授命出兵,皇上从未质疑过公主殿下。两个本就是亲姊弟,一个治国理政稳朝纲,一个打江山守社稷,就一直这样下去多好,必将流传千古,造一段姊弟情深佳话。唉,只是最近太多流言蜚语……”旁总管边骑着马边思忖着,前面一士兵骑着马带路,他只须跟着就行。
“旁总管,墨重华营帐到了。”领路士兵拱手道。
“咦,北大营本就大,怎的王爷与侯爷营帐隔得如此远?”旁总管一脸好奇问道。
士兵拱手回道,“这个是王爷的意思。”
旁总管煞有其事地“哦”了一声,朝士兵挥了下手,士兵立马会意,走过来扶着他下马。旁总管其实骑得一手好马,但不知是他体态过于臃肿肥胖,上马下马常要他人在一旁协助,单靠他自己,总要费个九牛二虎之力,红脸出汗,才能爬上或爬下马来。
下完马后,他整了整衣襟,让门口士兵通报下,便缓缓地走了进去。
“奴才拜见王爷。”旁总管跪拜道。对这个七皇子,他可丝毫不敢怠慢,以前人家拿的是鞭子,现在拿的是先帝御赐环首刀,鞭落肉炸,刀落命没。
他还要回京呢。
墨重华摆手示意他坐下。
安静了好一会。
旁总管见墨重华严正坐在桌案上方,一直不说话,便满脸堆笑问道,“七王爷,不知找老奴何事?”
墨重华看向营帐外的士兵,忽然问道,“旁总管,你知道云岫国士兵年龄限制吗?”
“这个奴婢虽未在军队当过,也听将军和大臣们提起过,男子二十周岁便要在本地官府登记,二十二周岁正式开始服役,一直到六十岁才免役。”旁总管道。
“其实,两国交战,真正上前线打的,都是那些身强力壮的年轻士兵。老兵,没有多少战斗力,上去或许充人数,或许当炮灰诱敌,往往很多都退居后方了。”墨重华竟是语气失落说道。
旁总管不知他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个,只能点头应是。
墨重华站起身背对着旁总管,又开口说道,“本王今夜让旁总管过来,并无其他事,只是想让旁总管有机会在皇上面前替本王说说,先帝至今,北部边关,已经死守了近二十年了。二十年,足够让一个新兵,变成老兵。本王自知不如长公主有独当一将本领,只想,趁着举刀轻松时,能多杀几个北蛮妖人便多杀几个。”
旁总管被他温和的语气吓得大气不敢出,也是惊叹不已,他心里忽然明白为何皇上要让墨重华来北大营这里,给北定侯当副将了。几年时光,旁总管细想,才发现墨重华虽依旧盛气凌人,但比以前少了几分剑拔弩张。估计只有老成持重顾大局识大体的北定侯,才能磨砺消减七皇子过于傲慢的心性。
“老奴明白。”旁总管连忙起身作揖道。
突然,营帐外一阵骚动。墨重华警觉地拿起刀,一士兵奔跑进账,报道,“王爷,北蛮妖人突袭军营附近边陲暂闲小镇。”
墨重华二话不说,披上铠甲,拿起环首刀,几步跨出营帐,骑上马飞奔而去。
留下旁总管,愣怔在地,有顷,才回过神。
墨重华早已消失在北大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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