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澍,你放手。“墨荧惑嘴唇疼得发白发青,她抬眸看着面前的赵澍,竟是有点陌生,好像在努力克制着什么。手上的力一直加重不减,墨荧惑一只手覆到赵澍手上想掰开他的掌心,一只手却是径自往赵澍胸膛推,垂着眸喘气低喝道,“赵澍,放手,疼死了。”
“对不起,殿下,我……”赵澍像是七魂六魄回位了一样,急忙松开手,往身后推开了两三步。
墨荧惑互抱着双手轻揉着被赵澍抓疼的地方,不解问道,“赵澍,你干嘛与我走那么近……”话未说说完,墨荧惑自己倒是“噗嗤”一声,捧腹笑了。当初二人见面时,赵澍巴不得在两人中间做堵墙,自己方才竟抱怨他与自己走太近。
赵澍侧过身去,声音极轻,“我一时,没留意,下次,不会了。”
墨荧惑愣了愣,心想他该不会以为我是在埋怨吧,便又笑呵呵说道,“无事无事,你想走多近的都可以,只要赵公子不介意,本公主是无所谓的。”
赵澍肩膀好像抖动了下,须臾,他便恢复往常神色,淡声说道,“殿下,我们继续走吧。”他顿了顿,似又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方才,你吹得很好听。”
墨荧惑:“对了,赵澍,回府前带你去个好地方,如何?”
赵澍:“哪里?”
墨荧惑抱着臂,踢了几块石子,笑道,“烟兮楼,上等的美酒,上等的姑……”
赵澍:“不去。”
墨荧惑揉了揉眉心,“你不喜欢?”
赵澍沉默走着路,没搭理他。
墨荧惑继续问道,“那你们在夜阑星都玩什么?”
赵澍:“我经常在星河走,总是一人。”
墨荧惑叹道,刚想说话,赵澍忽然问道,“殿下,喜好女色是什么意思?”
又是一阵猛地挺住了脚,墨荧惑眉尖不断地抽动着,他看着赵澍三分淡漠三分认真三分温和,剩下一分不解的模样,她不住有些好笑又有些尴尬不已,只能揣着一股莫名生怕东窗事发的忐忑,唇角硬撑起一方笑意,“那个……就是,就是雨露均沾爱众生,哈哈哈,哈哈哈。”她灵机一动,忽然又明白了皇上那会质问自己时,为何赵澍脸上波澜不急,原是这家伙不懂。
赵澍淡淡道,“雨露均沾、爱众生?”
墨荧惑急道,“哈哈,是的,是的。”担心赵澍追问,墨荧惑急忙换个话题,“皇上在北大营时突然叫我多练箭,估计是嫌我箭术不够好。”
他不过随口一扯,赵澍却收回了目光,轻声道,“嗯,那我多教你,不过臂力并非一时半载一蹴而成。”
墨荧惑忙笑道,“不急不急。”
心想到他说教我,这话怎么自己听着心里总觉得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风雅。
赵澍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并未多说什么,走了几步路,又开口问道,“殿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关于……你自己的。”
墨荧惑愣了愣,不知他为何会这么问,心里隐隐有股不好之感,不解道,“赵公子经常与我在一起,我还有什么事是你不知的。”心里又是另外一番说辞,倒不如说你有什么事瞒着我才是。
赵澍:“殿下在北大营,和皇上说过,不愿拖累别人。”
墨荧惑脸上忽然毫无血色,她闭上了眼,几乎不敢可又控制不住地去回想那异常血腥残忍的一幕。
长公主府,阒然漆黑,满府的侍卫如往昔般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檀木香缓缓萦绕,助长了几分睡意,墨荧惑紧闭着双眸。忽然,一双土红色的靴子阴森森地落在了床边,墨荧惑感觉到阴寒的刀光,须臾便拔出床榻处暗藏的断霜。
“公主殿下别怕,几日不见,府内的侍卫又多了不少吗?”浑邪王压低声音阴笑道。
墨荧惑看着面前十来个北蛮妖人,竟是有点拥挤地挤在房间里,突然,她发现,有两人手里竟然拎着一衣裳不凡的少年和一个头发灰白衣裳破旧的老宫女。
浑邪王注意到他的目光,又笑低低道,“殿下,是不是觉得有点熟悉啊。”
墨荧惑心猛地一悸,他知道这些人向来以折磨她为乐,她顾不上恐惧,掀开被子便往二人跑了过去。
“阿辰,何麽麽。”墨荧惑手指颤抖地抬起二人的脸,他朝浑邪王不可抑制问道,“你们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
浑邪王将手指放在粗厚的嘴唇上“嘘”了一声,“小点声,殿下,要是你把满府的侍卫吸引过来,我就在这两人身上一人留一刀,再走还是来得及的。”
墨荧惑紧抿着双唇。
浑邪王又是笑低低道,“来,你们二人帮下长公主殿下宽衣。”
“你们干嘛……”墨荧惑话未说完,已然被两个人高马大的北蛮人反手压倒在地,浑邪王抽出腰间马刀,像在欣赏般,慢慢地用刀尖在她的背上划了长长一刀。刀划得不深,与以前的相比,太轻了。突然,浑邪王从怀里拿出一个深红色的小罐子,他蹲到墨荧惑身旁,阴笑道,“长公主殿下,尝尝我们北疆特有的血蝎子。”
墨荧惑瞳孔放大,她知道北荒之地,有很多骇人听闻的蛊术,侧目惊恐看着爬到罐口处的血蝎子,“你……想干嘛?”
浑邪王:“殿下,等会会有点疼,一个时辰就好,记得,别出声,否则,看到了吗,你的亲弟弟,还有守在你母妃宫里经常给你送糕点的何嬷嬷,这个老哑巴,我们都不会放过。”
血蝎子爬到了墨荧惑背上,闻到了一股血腥味,立马躁动起来,慢慢地沿着划破的伤口,来来回回吮吸着新鲜的血液。
墨荧惑只觉全身一阵冷,一阵热,她的十指微蜷,紧抠着地面,脸上苍白无比,牙齿不断地打颤;忽然,她两只手往回伸,紧紧地捂住了嘴巴,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血蝎子从容不迫地享受着这场饕餮盛宴。
浑邪王和其他北蛮人则是津津有味地观看着,眼中带着审视猎物的快感。
一阵抽泣声,呜呜咽咽。
墨荧惑艰难地抬起头,何麽麽用手帕捂住嘴唇,瘫坐在地上绝望地哭泣着;醒过来的墨北辰,又被塞进一块破布,呜呜地发不出声音。墨荧惑朝他们笑了笑,竟是安慰道,“没事,他们不敢要我的命的。“
……
好久好久以后,血蝎子似乎已然吃饱喝足,它突然仰起头部,猛地便扎入墨荧惑腰间。墨荧惑四肢忽然一僵,深入骨髓的冰冷直透穿她全身。
血蝎子完成了使命,心满意足地身子一翻,便死去了。
浑邪王完成了一件作品般,也是心满意足地森森然道,“长公主殿下,这可是蛮夷秘传无解的嗜血蛊。中此蛊的人,身体里的血液会越来越寒冷,不过,放心,不会要你命,只是比常人怕冷些。还有,待殿下长到弱冠而立间,才会病发,到时,殿下只要每天饮食鲜活人血,便能续命,否则……殿下到时就知道了。”
墨荧惑两眼无神地看着这群怪物,双瞳下隐藏着深不见底地杀意和仇恨。
浑邪王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阴□□,“对了,嗜血蛊刚成形,必须食用一活人献血,殿下……”他拿起马刀指了指墨北辰与何麽麽,“选哪一个呢?”
选,又是选!当初让父皇选,现在让自己选!这群人到底把人命当什么了!
墨荧惑蜷着身子,一阵阵冰冷不时袭来。
忽然,何嬷嬷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着朝浑邪王跑了过来,直接撞到他的马刀上。献血淋漓从刀尖处低落,溅起满地血红。
何嬷嬷如释重负无比亲切地看了一眼蜷缩在地上的墨荧惑,又看了一眼跪倒在地的墨北辰,轻轻地闭上了眼。
……
“殿下。”赵澍轻声唤道。
墨荧惑猛地睁开眼睛,突然感觉那股熟悉的深入骨髓的寒冷又涌上了全身,不住打了个寒噤。
赵澍:“殿下,怎么了?”
墨荧惑笑道,“无事,就是想起一些事了。”冬已过,春夏将至,可她此时却依然还披着一件轻薄外袍,看来嗜血蛊真如浑邪王所说的,要开始真正发作了。
赵澍:“殿下,为何总是那么怕冷?”
墨荧惑摆了摆手,无奈叹道,“我从小便手脚冰凉,儿时的顽疾罢了。”
“那为何,身子上下,总是散发着凛寒气息。”赵澍紧逼着问道。
墨荧惑笑道,“哦,有吗,你感受到了吗?”她这话一说,便有点后悔了。
赵澍却未多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看了她一眼。
墨荧惑转过身,垂着头,忽然轻声问道,“赵澍,其实我知道,浑邪王不是石灵国人,他们不过是北疆一个部落。真正的石灵国,到底存在吗?为什么从父皇到现在,星辰司的探子,对于石灵国,半点痕迹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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