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载一上车就看见闭目养神的李熙和。
“闹够了？”
质问意味明显。
“这不是回了。”他有点心虚，妄图狡辩。
李熙和睁眼，推了推金边眼镜，瞪了李熙载一眼。
“有本事等小叔和大哥找我兴师问罪时，你再嘴硬。”
李熙载靠在座位上，不大在乎应付道：“你可是同谋。”
李熙和冷笑，“我可没帮你打过掩护。都是巧合。”
不等李熙载回击，李熙和不耐叮嘱：“纸终究包不住火，你要是为沈小姐好，瞒住。别怪我没提醒你。”
“明天开始我让冯叔接你回老宅，不许乱跑，给我安分点，考完高考再说。”
这是李熙和能为他争取最大的权力。
李熙载没再反驳什么，他也不能让二哥为难，何况，二哥说的没错。
在羽翼丰满前，他确实没资格提更多要求。
心知肚明。
新年就在胡闹中落下帷幕。
沈念舟回到东申一周后，学校里逐渐热闹起来，回寝室正好遇到李雅，顺道一起吃了饭，聊起寒假，也是各有各的惨。
“回寝室住吗？”李雅问她。
“应该会吧，姑姑出国大约也没想回来，可能这边房产也要处理。”
“哦，那挺好，上课下课也方便许多。”
以后，见李熙载也会少的。
他也要离开东申上大学。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时真是神奇。
回校后的日子逐渐忙起来，上课下课，参加活动，只在每天空闲时看看手机。
李熙载消息不多，偶尔发点照片，更多的时候聊天框一个红点都没有。
应该很忙吧。
有点寂寞。
忽而有了牵挂，除了更埋头学习，她告诫自己不能将心挂在别人身上。
李熙载都不行。
现在就业压力不能说不大，她在豪威真切感受到工作的强度。
工作难，同事相处难，她要跟着前辈们学习，突然对这个社会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情情爱爱是一部分，但不是全部。
她想好好的活着，要用尽太多气力。
就像一场梦，她与他本就不该有交集。
如今，他们各归各位？
当然不会。
人与人之间的相遇，一旦遇上，就有了牵绊。
相遇或者分离。
明明是楼上楼下的邻居，有时见面甚至不如外卖小哥。
你看，缘分这般神奇，可期待，不可预见。
永不相见便也不可见。
这段时间李熙载已没了课，大部分时间都在做题，复习，重复着日复日的生活。
波澜不惊，毫无生气的日子。
但他们都知道，很多事早已变化，不由己。
头像遍红色的数字，这就是变化。
即使，只是一个小小的表情包，也能令彼此心中泛起涟漪。
荡漾的情绪随着波纹扩大——扩大——
那是想你的每一秒，甜蜜又折磨。
我在想你，不知你是否如我这般？
沈念舟回姑姑家收拾东西，好巧不巧，一进小区就见到李熙和。
像之前见他的样子，他站在楼下花园里抽着烟，烟味很淡，讨厌不起来，更像是迷幻的燃香，成熟的气息，和李熙载完全不同的类型，成熟的上位者特有的淡定和矜贵。
沈念舟以前看小说，对“矜贵”二字没有特别的实感。
人是无法跨越自己的“阶级”见识到——见识到自己无法触及的圈层。
他们本不该有交集，她能认识李熙和，仅仅因为李熙载。
他的世界。
想绕过李熙和怕是不可能，硬着头皮，她也只能打声招呼。
察觉有人，李熙和转头瞥了眼，瞧见是沈念舟，表情很淡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沈念舟还在犹豫是否攀谈两句，毕竟在豪威，她现在实习生的名额也算稳了。
未想好开场白，李熙和先开了口。
“在豪威还习惯？”
合情合理的招呼。
“托您的福，都好。”话刚出口，沈念舟就后悔了，她这张破嘴啊！
“呃，我的意思是——都好？”
李熙和看着她，抽了一半的烟又灭了，浅笑一下，道：“用不着紧张，我不吃人。”
嗯，一般吃人的都被关起来了，能像他到处乱晃的确实没有，全世界仅他一个罢了。
“没紧张……”
“你们夏主管，还好？”
“很好啊。”
察觉不对劲，沈念舟狐疑，好奇心占据上风，问：“您跟夏主管似乎很熟？”
李熙和却笑，“你不是知道嘛？”
这话多少有点暧昧，沈念舟一时吃不准李熙和的意思，又不好细问，踌躇间李熙和笑着解释道：”你们夏主管，工作能力很强，你跟她多学习，不过……她在豪威不会太久。”
话说到这份上，李熙和也不打算隐瞒，“等大四正式实习，你还得多靠自己，不过，忙我还是能帮的。”
沈念舟有点懵。
夏主管，要离职？李熙和怎么知道的？难道？
等等，那他之前说要给她帮助，让她在豪威立住呢？
不是，这么快就要靠自己？玩呢？
“你是不是在想，之前我的保证怎么不作数是吧？”
啧，猜中心事，沈念舟有点慌，面上照旧淡淡的。
“夏叶走后，新上来的主管也会是我这边的人，我刚才逗你的。”
沈念舟：……真恶劣。
“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全为了熙载，外人终究是外人，你跟熙载分手前，我还是会当你是自家人。”
说的是人话嘛？
自家人你这么“唬弄”？
“谢谢？”
谢你个大头鬼。
“倒也不必言谢，我只是好奇，你们能走多远。”
李熙和笑着，不怀好意又很是期待的模样。
沈念舟决定打个岔，“您是在等李熙载吗？”
李熙和意识到上次他们见面，也是在花园里，不过当时他是来找她“麻烦”的，这次怕她误会，解释道：“不，我是来帮熙载收拾行李。他回老家住几天。”
调侃似的对沈念舟说：“你也不必太想他。”
沈念舟被他说的小脸微红。
嘟囔着：“我才没有。”
“工作上的事，我会让夏叶带带你，你自己自然要努力，不然对不起我在你身上‘下的注’。”
李熙和玩笑口吻中带着严肃，提醒道：“我知道你不是依靠别人的人，不过心性比不得职场上摸爬滚打的‘老油条’们。”
“我对你的期望还是挺高的。”
沈念舟应了声，没有他的叮嘱，她也会好好工作的。
可，她又觉得李熙载家着实复杂，不是她一时半刻能融入的，未来，她还不知，也不知该如何面对。
或许真如李熙和所猜，会分手。
但，那又如何？
“我知道，你不看好我和李熙载。”她并不是矫情，只是对现实有了充分心理准备。
李熙和微楞，继而看“晚辈”般和蔼笑着，“怎么，没信心了？”
“之前冲我信誓旦旦的坚决样呢？”
人自不量力时候果然无所畏惧。
沈念舟被怼的不知如何回答，笨嘴笨舌，说的就是此刻的她。
“‘弟妹’无需紧张，我逗你玩而已，怎么，不会同我较真吧？”
大约觉得小姑娘要被他惹哭了，李熙和也不取笑她了，反倒耐心宽慰道：“我不过同你玩笑，你别认真，我的意思是——你们现在还小，经历的事不多，未来要面临的问题数不胜数，你们得一起努力。”
他能这么好心？沈念舟不大信。
“你这眼神，好像不信我？”李熙和笑着，嘴角泛着一丝无奈，“我们这样的人，并非事事顺心，要坐稳位置需要付出很多代价。这些代价有时是自己的未来，自己的婚姻，自己的人性，当然，我身为哥哥，希望弟弟能过自己想过的日子，有什么不对吗？”
理由很温馨。
“你知道我和熙载还有一个大哥吧？”
沈念舟点头。
“大哥是家里最大的期望，所以，他承担的的比我们都多，他和我今天能承担多少家族责任，熙载就能少承担一些。家族之间不仅有明争暗斗，也是有亲情的。”
“如果注定我有些人和事不能自己左右，起码，我希望自己的弟弟可以过上他自己想要的生活。”
“这么一个小愿望，不过分吧？”
推心置腹的感觉。
所以，我希望，起码你们能走到最后。
李熙和想。
司机从楼上下来，拎着两个包，李熙和打过招呼准备走，视线移到沈念舟身上，笑了，“好好努力。”
不知是不是打趣，拍了拍她头时，笑意更浓，“你和你们夏主管会相处很愉快的，你有点像她哦。”
夏主管？
她跟夏主管一点不一样，夏主管那么漂亮，她能比？
“性格。”
李熙和补充。
坚强又倔强，也不肯服输。
最主要——骨子里都很冷。
一般人暖不了。
沈念舟目送李熙和离开，忽而觉得或许李熙和对“夏主管”，渴望却无法触及。
相比李熙载和她，李熙和身上不知为何缠绕的某些“不甘”气息，不甘，又不得“服从”。
像一出没有开始就结束的戏剧。
她知道夏主管是有男友的。
还是个大帅哥，公司里人都这么说，虽然她没见过。
李熙和对她没有恶意，她知道。
甚至，会扮作“恶人”吓唬她。
操心的哥哥而已。
仅此，而已。
后知后觉，沈念舟目送李熙和离开，轻声说了“谢谢”。
谢谢他的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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