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有车邻邻

听到游溯的话之后,游洄甚至怀疑游溯是不是感觉错了:“阿兄,你确定吗?这个世上已经很久没有人感受过‘命定之人’了,会不会是你感觉错了?”

游溯却反问他:“那什么样的感觉才是对的呢?”

游洄愣住了,因为他突然发现,面对这个问题,他根本没有办法解答。已经很久没有人遇到过命定之人,因此命定之人的前面都要加上一个限定词“传说中的”。

游洄永远无法确认游溯的感受究竟是否是对的,所有的一切都只有游溯这个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了解。

一想到游溯说的可能是真的,白未晞真的是游溯的命定之人,游洄就觉得头大:“可是阿兄,没人会支持你找个男人作为‘妻子’的。”

且不说后代这个问题,单说“马奴之乱”造成的后果还近在眼前,就不会有人愿意追随一个会产生无穷后患的主公。

游洄真心实意地劝道:“阿兄,你和白先生不会有未来的。”

顿了顿,游洄真心实意地补充:“我觉得白先生他看不上你。”

游溯:“……”

游溯:“我觉得你是在找打。”

听到游溯的话,游洄转身就跑,身体也不疼了。

******

纵然其实自己也纠结了一晚上,但是游溯看起来依旧神采奕奕。他戴着冠,额头的黑色抹额上坠着大红色的珊瑚珠,和黑色衣摆上的祥云纹交相辉映,一派意气风流。

游溯站在桃林乡的塔楼处,抬头看着越发明亮的天色。太阳越来越高,甚至开始灼灼发烫。但游溯回过头,宽阔笔直的马路上却依旧没有白未晞的影子。

游洄忍不住嘀咕:“这劳什子先生不会又放我们鸽子吧?”

崇云考悄悄戳了戳游洄的小臂。

游洄不解地抬头,就看见崇云考冲他挤眉弄眼,眼神不住地瞥向游溯的方向。游洄后知后觉地转头,一下子对上游溯的双眼。

——那是恨不得揍他一顿的眼神。

游洄默默闭嘴。

等到日头已经开始西斜,游洄都打了不知道多少遍哈欠之后,白未晞才带着王二狗姗姗来迟。白未晞撑着那把纯白色绘着秋水蒹葭的油纸伞,悠闲得仿佛信步闲庭。

游洄想到眼前这人让他白白等了一个上午,忍不住阴阳怪气:“白先生来的真早,太阳都还没下山呢。”

白未晞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确实有点早,以往太阳不落山,白某都是不出门的。”

游洄:“……”

游溯制止了两人的掐架:“是孤的不是,昨日只告诉先生今日在此等先生,却忘记了告诉先生是什么时辰。”

游洄:“???”

游洄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阿兄,然而此刻游溯的双眼却紧盯着白未晞不放,一双眼睛都恨不得黏在白未晞身上。

游洄:“!!!”

好好好,见色忘弟是吧!

他、他……

他好像也做不了什么……游洄闷闷地低下头。

耳边是游溯带着几分殷切的声音:“先生的行李呢?多带些也无妨,孤已在长安的雍王宫给先生留了一间很大的院子。”

游洄:“……”

阿兄,那是雍!王!宫!

他都没能住在长安的雍王宫!

游洄难过的发现,他的阿兄好像真的见色忘弟。

然而游溯的如此殷勤白未晞却像是没有感受到一样,只说了一句:“没什么东西,不过几件衣裳几册书还有我的筑,陈纠在收拾了。”

游溯问:“先生只带着陈纠一人前去?”

白未晞指着王二狗说:“还有二狗。”

游溯的耳边响起王二狗絮絮叨叨的声音:“眼瞎的游伯昭!竟然没看见你狗爹!”

游溯:“……”

游溯偏头:“既然先生已经准备好了,那就启程吧。”

说完,游溯率先翻身上马,黑缎红锦的披风扬在空中,张扬到与烈日争辉。

随着他的动作,三百亲卫动作整齐地上马,协调得像是同一个人的动作。

崇云考摇着头坐上马车,问:“先生与老夫同乘?”

白未晞点点头,和王二狗一起上了崇云考的车。崇云考跪坐在主位,白未晞跪坐在崇云考的右手边,对崇云考说:“在下是晚辈,先生称呼在下的名字便是。”

“那老夫就托大了,未晞?”崇云考给白未晞添了茶,像是随口一般问,“未曾听过未晞的家门出处师承何人,可能和老夫说说?”

马车前,游溯的耳朵微微竖起。

白未晞像是没听出崇云考的试探一样,像个恭敬的晚辈在答话:“先师已经过世,其名讳为‘虚无子’,宗名家公孙龙子。”

虚无子……

面对这编的根本没打算骗人的假话,崇云考连揭穿都懒得揭穿:“那不知未晞家族何处?”

白未晞:“晚辈先祖乃武安君公孙讳起。自先祖为秦昭襄王杀于杜邮之后,有一支子孙逃往陇西大山,那便是晚辈的先祖。”

公孙起?

崇云考挑眉。

白未晞口中的“武安君公孙讳起”指的便是先秦时的秦国名将、战国四大名将之一的白起。白起为楚国公子白公胜之后,故时人尊称其为公孙起。

公孙起从一普普通通的士伍做起,因为战功赫赫而青云直上,是秦军功爵制度最有力的榜样。别的名将是善战者无赫赫战功,公孙起是纵观一生屡建奇功,实打实的常胜将军,一生杀敌百万人,被誉为“人屠”。

只是公孙起到了后期功劳太大封无可封,再加上他的举主是秦昭襄王早期的四贵之一、秦宣太后同母异父的弟弟、穰侯魏冉。秦昭襄王毒杀穰侯,自然忌惮穰侯一手提拔起来的武安君,君臣二人矛盾重重。

这份隐藏在平静下的重重矛盾终于在秦攻赵的战役中爆发。

长平之战时,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国降卒,威震天下。秦相范雎担忧封无可封武安君会替代自己担任秦国相国,因此向秦昭襄王进言,最终使得秦昭襄王召回白起,让秦将王龁领兵继续攻赵。

结果王龁在邯郸吃了败仗,青壮几乎死绝了的赵国竟然在邯郸保卫战中保持住了身为强攻最后的尊严。秦昭襄王骂骂咧咧,只能捏着鼻子回求就公孙起,结果碰了一鼻子灰。

公孙起以战机已失、此战必败为由称病不出,气得秦昭襄王留下了千古名句“如君不行,寡人恨君”,作为两人曾经睡过的证据。

然而结果是没啥卵用,历史证明渣贱的结果是be,公孙起宁死不从,秦昭襄王贬公孙起为士伍,迁往阴密。后来大概是觉得反正咱俩都be了不如be得更彻底一点,于是当公孙起走到杜邮的时候,秦昭襄王的使者就追上了公孙起,送来了秦昭襄王的佩剑。

至于公孙起真正的后人去哪了?

重要吗?

不重要。

重要的是白未晞胡说八道,但是并没有人能揭穿他,白未晞说什么就是什么。

果不其然,在白未晞说他是公孙起的后人之后,崇云考只是问了一句“那白先生会不会打仗啊”,根本没有纠结白未晞的身份。

因为根本不重要。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这还是大晋的开国高祖用亲身经历证实的铁律。

但是……崇云考这话问得还真的很有水平,白未晞立刻便摇头:“未曾学过兵家。”

崇云考笑道:“无妨,老夫也没学过兵家,甚至都没有上过马。”

这点白未晞倒是知道。

崇云考虽是出身陇西崇氏,但是他本人是真的不会上马打仗,也真的没打过仗。

《晋史》中记载,崇云考是儒生,在雍国集团打天下的过程中,开国功臣只有他是一场战争都没有打过的。

野史中的记载就更野了。

据一些不太可靠的小道消息称,崇云考是庶出,生母是某个书香世家的女儿,在战乱中和家人分开,便做了崇云考父亲的妾室。在母亲的影响下,崇云考喜欢儒学,不喜欢打仗。

但是在凉州,你可以不会读书不会写字,但是不可以不会上马不会打仗,格格不入的崇云考因此被同龄人瞧不起。

再加上当时的社会环境,儒生们在两淮、江东那一片上下嘴皮子一碰,和西羌近邻杂居甚至诞生了很多混血儿的凉州就成了投敌的卖国贼,恨的很多凉州少年见到儒生就揍,还是往死里揍。

可想而知,崇云考幼年时的处境。

野史中记载过,年少的崇云考曾被自己的嫡出兄长扒光了衣服吊在书上打,就是为了让崇云考说以后再也不碰儒经。

当然,崇云考拒绝了,然后就是崇云考被当时还是雍王后的窦太后窦强女救下,二人一连串的野史不可描述。

所以白未晞问:“国相,你为什么从不上战场?”

崇云考想混军功还不容易?随随便便去个必胜的战场,待在将军旁边做个安静的美男子,军功就混到手了。

但是崇云考没有,他宁可忍受着所有人对他的质疑,也不愿意上战场。

而面对白未晞的这个问题,崇云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那你为何不愿意接受主公的印绶?”

白未晞一顿。

洄洄:阿兄你爱白先生还是爱我?

溯溯:我亲爱的弟弟,这个问题还用问吗?他是我的命中注定,你是谁?我可是独生子。

洄洄:……

******

好尴尬啊,领导来找我,旁边的一个老大爷说:“还是她们年轻人会整,你看那小黑板,多好。”(指我的软木板)我领导先夸了一句“确实挺好”,然后瞅了一眼我的软木板,上面最大的字是“下班打卡”,我领导还读出来了……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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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有车邻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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