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落在外面找了一圈,没找到司祈昭,倒是遇见了满脸泪痕的路蓁蓁。
“路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路蓁蓁抹了抹眼睛,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口齿不清地不住控诉:“你有什么好的?为什么大师兄会喜欢你?我跟他青梅竹马这么多年,你一出现他就不喜欢我了...”
颜落满脸蒙圈,她捋了一下,这是跟玊羽表白被拒了?而且玊羽喜欢的人是自己?这就尴尬了。
她默了一瞬,拿出一张帕子递过去:“你先擦擦眼泪。”
谁知路蓁蓁一把打掉:“我不要你的假好心。”
颜落无奈地捡起帕子,有些发愁,她等了一会儿,待路蓁蓁缓和一些了,才说道:“路姑娘,我对玊羽并无男女之情。”
路蓁蓁听到这句话,猛地止住哭声:“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
“可是大师兄喜欢你。”
颜落摊摊手:“我没有办法左右他人的思想,但我会跟他说清楚的,你放心,我不会与你抢他,你不必把我当敌人。至于你们之间如何,那...与我无关。”
她摇摇头,实在不想搅合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中间来。
“对了,路姑娘,爱情并非人的全部,喜欢上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并不是什么好事,你当初在浮光宗之时,那般模样就很好。我言尽于此,告辞。”
颜落还急着找司祈昭,说完就快步离开了。
路蓁蓁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我真的...变了吗?”
夜已深了,人未找到,还惹了一身腥,颜落有些疲惫,便回了房间。
可没想到,司祈昭竟然在她房门口。
“你怎么在这里?我一直在找你。”
“你也是来说服我的?”他的声音淡淡的。
“你是不愿意用引魂之法还是不想见鬼君?”
“都不想。”
颜落被噎个正着,她也知道自己不该道德绑架,遂说道:“那你把引魂之术教给我,我去?”
“你也不许去。”司祈昭的表情不大好看。
“可是我不能见死不救啊!玊暻曾三番两次救过我们的命,眼下繁音情势危急,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得去闯一闯。”
“你不准去。”司祈昭说完就走了。
“哎,不是,你这就走了...” 颜落气得狠狠锤了一拳门框,又痛得龇牙咧嘴,“什么人呐!自己不去也不让别人去,我偏要去!”
她“砰”地一声关上门,直接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大清早,颜落就起床了,她打算去找玊暻商量一下对策。
“颜落,你来了。”繁音正靠在床头,玊暻在给她喂药。
颜落在一旁坐了下来:“你还好吗?”
繁音点头,挤出一个笑容:“我感觉好多了,不必担心。”
“你想不想吃点什么?我去帮你做。”
“不饿,我想休息会。”
“那你好好休息。”颜落起身给她掖了掖被角,便出去了,出门之前给玊暻递了个眼神,没过一会儿,他也出来了。
“我昨日去找了司月,他...不愿意。这其中是不是有我们不知道的事啊?”
玊暻也是一脸不解:“这我倒是不知了。”
“诶,他人呢?我今早起来便没有看见他。”
“我也不曾瞧见他。”
颜落心中咯噔一下,脸色有点白:“他走了?”
玊暻若有所思, 随后缓缓摇头:“应该不会,他若想走,昨日拒绝完我便可以走,不必等到今日。”
“那他去哪儿了?总不会自己一个人去鬼界了吧?”颜落随口说道,说完与玊暻对视一眼,觉得有些不对。
“他不会,真去了吧?”
然而,还没等到两人说下一句,院门口便出现了一个人。
“你们站在此处做甚?为何这般看着我?”司祈昭看两人表情怪怪的,不禁问道。
颜落回过神来,为掩饰尴尬,忙说道:“啊?我刚看完繁音,我们在等你一起用早膳。”
桌上的氛围有些奇怪。
颜落安静地用着饭,时不时瞟一眼司祈昭,但他不为所动,仍泰然自若地用饭。
“看够了?”司祈昭放下筷子。
“你...”
"我让兰翼给沐雪下了帖子,明日一早便出发。"这句话是对玊暻说的。
“你同意了?”
“我吃好了,明日记得准时出发。”说完司祈昭便出去了。
颜落追出去:“等等司月!”
司祈昭转过头:“怎么了?”
“你...你昨日不是还...”
"你说得对,玊暻救过我几次,就当还他恩情了。"司祈昭没了昨日的强硬,十分通情达理的模样。
颜落站在原地,有些呆愣。
次日一早,沧寒殿外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坐着繁音和颜落,玊暻和司祈昭骑着马。
四人准备出发之时,有人叫住了他们。
“兄君!”
是玊羽和路蓁蓁。
“阿羽,怎么了?”
“我同你们一起去鬼界。”
玊暻从马上下来,走到弟弟身前,语气难得的严肃:“为兄不是去游玩的,你便待在妖界,照顾好朝云宗众人。”
“阿羽知晓,只是师父此前练功走岔了真气,一直未曾恢复,此番我想去妖界寻来雷火之精助师父疗伤。”
“雷火之精。”玊暻略一思索,“也好,那便一起去吧。”
两匹小木马出现在他手中,落地便如同真马一般,活灵活现。颜落忍不住咋舌,原来他们骑的不是正常的马,而是机关马,看不出来玊暻还会这些。
从妖界一路向南,到极南之地,经由幽冥道,才能抵达鬼界。鬼界入口隐秘,此次是司祈昭给鬼君沐雪递了帖子,否则便要花费好一番功夫。
繁音昏睡的时日越来越多,颜落一直在马车上照顾她,十分忧心。许是路蓁蓁觉得不好意思,也未曾进到马车与她们一起乘坐,而是选择在外骑马。
马车虽然没有司祈昭的赤木梭那般迅捷,但也算是快的了。
第七日黄昏,众人行到一处雾气弥漫的森林,眼前便出现了两个人,准确来说是鬼修。
“恭迎魔君,我家君上已等候多时,请随小人来。”
司祈昭从马上下来,说了句有劳。
玊暻手一挥,所有的马匹都变回了木马模样,被他收入了袖中,随后他抱起了繁音。
颜落越瞧越喜欢,赶明儿要向他讨教一番才是。
众人跟在那两名鬼修身后,穿过森林,随后又径直穿过了眼前的山体,最后才看到一条河以及不远处用黑色砖石垒起来的城墙。
这鬼君的安保工作做得是真好,关隘层叠,难怪鬼界鲜少人踏足。颜落忍不住感慨。
“各位贵客眼前是忘川河,一会儿渡船之时请注意脚下,莫要掉了下去。请。”一名鬼修在前方引路。
颜落看了一眼脚下的河,河中似有萤火一般,靠近便有一种难受的感觉。
她站在船上,尽量不往下看,不然总感觉自己要掉进河里。
“你怎么了?”司祈昭站得离她近了些。
颜落缓缓摇头:“无碍,只是有些不适,一会儿便好了。”
“河中萤火乃是魂念,喜怒哀乐皆有,莫要对视,会扰你心神。”
“好。”颜落微微闭着眼睛。
约莫两刻钟后,船停了下来。
“各位,请随我来。”
颜落缓了缓心绪,随着众人一起下了船,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座庄严肃穆的宫殿前。
这便是鬼君的住所吗?真是比起魔宫有过之而无不及。
“哟,什么风把魔君和妖君齐齐吹来了?”一道娇柔但带着凉意的声音传到众人耳中。
颜落抬起头,一个红色身影从天而降,随即落在了王座之上。
她脚上环佩叮当,容貌艳丽无双,但笑意不达眼底。
“沐雪,本君想同你做个交易。神机石给我一颗,我替你引魂。”
沐雪听罢,轻哼一声,随意地倚在王座上,说道:“魔君还真是无情呢!多年未见,竟连寒暄都没有。不过,你们何时与仙族混在一处了?”
“鬼君多年不曾到过外面,自是不知外界之事。这是我亲弟,玊羽,旁边这位乃他师妹。”
沐雪觑了一眼玊暻,笑道:“妖君多年不见,仍旧温润俊朗,风采不减当年。”
“鬼君说笑了。”
“不知魔君身旁这位是?”
颜落突然被点名,抬起头与那鬼君沐雪对视个正着,一时有些尴尬,她赶紧移开视线。不得不说,这鬼君的确是个尤物。司祈昭当年居然拒绝了她,真是不可思议。
“她是药膳师颜落。”
沐雪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调子拉得很长:“药~膳~师~”
很快她恢复正常,话锋一转:“不过,也真是稀奇,堂堂魔君竟然有求我的一天。”
她没等司祈昭回答,又接着说:“那你应该还记得,本君百年前说过的话。”
司祈昭沉默一瞬,回道:“你换一个条件。”
“若我不换呢?”
“不换也行,不过...”司祈昭眼眸微眯,语带威胁。
沐雪“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哎呀,人家只是开个玩笑,换一个换一个,这么凶做什么?”
“你说。”
沐雪手中出现一块泛着蓝光的石头,煞是好看,下一刻,石头便飞了下来。
“先拿去用吧,不然妖君心尖尖上的人怕是见不到明日的朝阳了。”
“多谢。”玊暻带着繁音还有玊羽路蓁蓁出去了。
沐雪顺着台阶走了下来,笑着说道:“这位颜姑娘不出去吗?莫不是怕本君对魔君做些什么?”
颜落立刻反应过来,干巴巴地回道:“我这便出去。”
“不必。”司祈昭将她拉住,转头对着沐雪说,“你直说便是,不必避讳。”
沐雪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随即又轻笑道:“那我可就说了哦。我要你,留在此处帮我,半月。”
“引魂三五日我便能处理完,不需如此久。”
“我说半月就半月。”沐雪定定地看着司祈昭。
“你...”
颜落及时拉住要发怒的某人的衣袖,一个劲地给他使眼色。
“好。”司祈昭理了理衣袖。
“今日天色已晚,先去歇息吧。明日辰时,同我一道前往忘川河边。”
“好。”司祈昭转过身往外走,颜落连忙跟上。
她已经感受到,这位漂亮小姐姐对自己有敌意,而且她的修为比自己高一大截,还是降低点存在感好了。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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