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批实习生里，到底有没有人和你打过招呼，需要特别关照什么的？”
小职员眼珠一转，认命似的闭上眼。
“快说！”秘书一巴掌拍在了这人的肩膀上，给人拍的一抖。
陈酝见他神色慌张，浑身颤抖不止，就知道火候够了。
他挥挥手，呵斥道：
“Anna，你太无礼了。张先生毕竟是我们集团的正式员工。”
说完，他微笑着看了一眼职员，嗓音低沉但好听：
“张先生，我们陈家向来不会平白无故诬陷无辜的人。”
这种没有存在感的人非常容易吓坏，为了避免审讯时间过长的窘境，陈酝直接打心理战。
小职员平时被忽视惯了，就像空气一样。
他是头一次被人这样重视。见老板如此和蔼，顿时感动得稀里哗啦。
一路上秘书和那几个保安对他的精神摧残让他恐惧无比，如今终于见到了幕后大老板，没想到竟然是这副平易近人的模样。顿感春风拂面，不禁打着哆嗦说道：
“陈总，我知道您想问什么。我说，我都说。”
陈酝温和的点点头，用目光鼓励他继续向下说。
“这批实习生是校内直接招聘过来的，有两个是学校里教授推荐的，都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有一个，叫……”
“初茗。”秘书开口。
“对对对。”助理连连点头，“他的名字很特别，所以我就留意了一眼。”
“他是新源计划的最高补助金获奖人，各方面都很好，直接就能进入公司实习。后面筛查复核时，他的成绩也非常好，得到了转正名额……”
“说重点。”秘书提醒他，见他磨磨蹭蹭半天找不到话题中心，便直接问：
“初茗的简历是否属实？他有没有贿赂过你们，给他接近公司内部的机会？”
“简历是属实的，他父母确实是县城村里的贫困户。贿赂……也是有的，不过陈总，我可是一分没动！”
职员慌里慌张的解释，陈酝微微皱眉，开口：
“初茗贿赂你，是为了接近谁?”
从酒吧初遇，被他身上类似祁喻的气质所迷惑，再到发现这人原来是公司实习生的惊喜，陈酝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圈套中。
初茗设计好了一切，一步一步走近他生活的圈子，逐渐获取陈家内部的机密。
如果只是偷盗机密文件，陈酝当然能直接将他视为商业间谍，并采取相应的手段将他制服。
可他居然设计被“侵犯”这一出戏码，并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引来了祁喻，促使祁喻误会自己，在道德层面上给自己扣了顶大黑帽子。
这下无论他说什么，祁喻都不会再相信他了，陈酝觉得初茗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祁喻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新源公益计划由他一手发起，初茗又是他挑选出的优秀大学生代表，如今却在陈家受到了陈酝的迫害，他肯定会愧疚不已，尽全力弥补初茗。
“陈总，初茗没有贿赂任何人。是……”小职员不禁顿了顿。
几秒后，才结结巴巴说出了那个让陈氏集团都三缄其口的名字。
“是祁先生让我特别关照初茗。”
此话一出，别说陈酝，连门口站着的保镖都变了脸色。
两个保镖面面相觑，一对难兄难弟都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完蛋了。
陈酝愣了三秒才理清思绪，他重复那两个字：
“祁喻？”
小职员点点头。
“对，祁喻。他当时特地联系我，让我关照初茗，有时让我给初茗安排能晒到阳光的工位，有时让我给初茗带咖啡。”
“还有一次。”职员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忽然眼神一亮。
“有一天，他让我请假别去公司，好让初茗担任带队小组长的位置。”
陈酝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关节处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是哪一天？”他问。
小职员低头沉思一瞬，随后果断开口：
“就是上次，您来视察员工的那一天。”
“祁喻是晚上打给我的，我只好请了第二天的假，所以您视察时才能见到初茗，不然实习生是无法对接上层的。”
过了半晌，陈酝忽然哈哈笑了起来。
小职员感到了空气中发酵着的可怕怒火，他战战兢兢挪动着身体，可又不敢私自退出办公室。
果然如此，陈酝想。
这样一切都说的通顺了，为什么他一去会所就遇见了初茗，为什么初茗会和祁喻那么相似，为什么初茗会知道他生活中的习惯，比历任贴身秘书都更加细心妥帖。
以至于他直接将一个没有经验的小实习生提拔成私人助理，让他有了接近陈家内部的机会。
原来如此。
这世上能让他感到亲切与依恋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祁喻。
可祁喻亲手撕毁了这份爱恋，还培养出了另一个“祁喻”，送到自己身边，继续汲取着他身上剩余的价值。
陈酝想自己终于醒悟了，祁喻对他根本没有任何温存，也没有爱恋。
他甚至能凭借着自己对他的余温，精准地预测到自己会分给初茗更多的信任，从而以初茗为桥梁，谋取最大的利益。
陈酝甚至相信初茗是甘愿为桥梁的，祁喻有驯狼为狗的能力，不然他怎么感觉自己此刻像条丧家之犬。
机密文件已经到手，相信祁喻很快就会开始有动作。
男孩本来就是个极其敏锐又优秀的商人，再加上初茗的协助，陈酝想可能自己真的已经走到了尽头。
从十**岁崭露头角，到今天赢得商圈巨鳄称号的陈酝，这一天遭受了铺天盖地的失败。这种打击让他失神了好久，察觉不到心脏的跳动。
除此之外，还有祁喻和初茗的关系。
陈酝之前好奇为何祁喻突然想开启助学公益计划，不过碍于他本就贫瘠的出身，陈酝没有询问。
现在想来，祁喻真的是因为同情那些与他相似的大学生吗？还是说看中了尚且在读大学的初茗，认定了这个人是比陈酝更好用的武器。
薄弱的家底，强悍的能力，比陈酝更年轻，更容易受蛊惑……那场羞辱陈酝道德的荒诞戏码，是初茗和祁喻一同构想的吗？
他们录像了吗？要以此构陷自己吗？
“下一步，你的计划是什么呢？”陈酝喃喃开口。
先是乖顺的依偎在他身边，乖巧听话千依百顺，成功获得受教育和跻身上流社会的机会。
继而进入公司，勤勤恳恳成为自己最好的助手，获得股份和分红，在企业高层有了一席之地。
然后和他决裂，几乎带走了他一半身家。
最终，通过初茗，获取到关乎陈家存亡的绝密文件。
原本这个项目是陈酝脚踩风险，成为商圈传奇的一个台阶。如今，这个项目成了吊死他的绳子。
祁喻什么时候会来索命呢？
明天？后天？还是……
陈酝脑中飞速演变的想法被一阵微弱的震动声打断，他接到一通电话，是陌生的号码。
陈酝鬼使神差的点击接通键，他想自己知道对面的人是谁。
这种预感十分强烈，以至于对方还没开口，陈酝就猜中了他的名字：
“祁喻，是你。”
对面没有人说话，只有衣服面料摩擦时的簌簌声。
这声音有些暧昧，混合着低低的喘息。
陈酝听到了一声轻笑，声线和祁喻很像，但又不是他。
是初茗，陈酝听得出来。
两人挨的很近，这是一种耀武扬威的笑声，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他们在嘲笑陈酝，并且是一起嘲笑。
“簌啦”是布料撕裂的声音，那边传来了急促且嘶哑的一声：
“陈酝！”
陈酝挂掉了电话，脑袋深深垂下去，双手撑在了前额处。
这是祁喻的声音，陈酝的耳朵顿时犹如火燎，一秒都听不下去了。
他可以被任何人嘲笑，但不能是祁喻。
————
“祁哥，我说什么来着？”
初茗扶正歪在地毯上的祁喻，并擦了擦他濡湿的嘴角。
“你骗了他，他不会再帮助你了。”
祁喻望着笑眯眯的初茗，一时陷入了被动局面。
他起初以为初茗要将他交给陈酝，然后夫夫二人将他这个反派男配送进精神病院，完美大结局。
结果初茗将他带上了一艘轮船，关在了豪华的船舱卧室里。
祁喻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床上，双手被绑，透过镜子，他发觉这是之前买来准备给初茗包扎伤口的绷带。
现在居然用到了自己身上。
由于实在偏离剧情偏的太过分，系统难得违背主角的意愿，给他提供帮助。
祁喻似乎被喂了东西，浑身脱力，他费力的挣脱开所有束缚，并兑换到一个可以使用的手机。
可初茗进来的实在太巧了，祁喻刚输入熟悉的号码，就被人按着压倒在床上，手机被撞得飞出去。
祁喻再度被缠住双手，他挣扎着让系统拨通号码，这次系统真的帮助了他，拨通了号码。
他第一时间打给了陈酝，他清楚知道只有主角才能压制主角，其他人再强都没用。
初茗捂住了他的嘴，先是压制着他，发出愉悦的笑声，然后贴在他耳边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
“祁哥，他不会帮你的。”
祁喻居然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挣断了绑带，他狠狠咬住初茗的手，男孩吃痛撒手，祁喻赶紧呼救：
“陈酝！”
“嘟——”电话挂断，祁喻滚落到地毯上，看见了空中飞舞的细小的毛毛。
原来豪华船舱里的地毯也会起毛，祁喻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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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糟了露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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