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念没有推开宁藻,她感受到她身上不正常的颤抖,这使她的心柔软下来。
“做噩梦了吗?”云小念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轻柔地安抚她,“别害怕。”
宁藻
这是宁藻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真正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她从无数次死掉,无数次杀死对方,到无数次自杀。
绝望在她这已经被她反复碾成渣,又吞回去。
最初来到这个世界她只是认为自己太弱小,现在看来,她似乎还有点不幸。
她现在特别特别想杀人,不管他是谁。
她想隔开身下人的动脉,让喷溅而出的温热血液平复她内心的**。
但她压在云小念身上,能清晰感受到她的脉搏和心跳,生的力量让她渐渐清醒。
宁藻用手揉了揉她柔软的长发,心中得到了一时的安宁。一直以来她都糊里糊涂地得过且过,自诩入戏却又常常置身事外。
但是,她要真相大白。
不是想要,是要。
她要找出所有问题答案,把幕后的人揪出来,抽筋拔骨
为什么来到了这个世界?
为什么会有一个没什么用的系统?
为什么有这么奇怪的攻略任务?
为什么总是陷入无法逃脱的幻境?
为什么……偏偏是我?
就像冥冥之中有一只巨手,牵引着她不得不行动,不得逃避,不得认输。
她像是掉进了深海里,海底是她意想不到蒸腾和高温,使她整个人都沸腾起来。
云小念感觉到她的不对劲,皱着眉摸了摸她的脸,被她身上滚烫的温度吓到了。
*
门突然被敲响,门上挂着的设备“丁零当啷”颇为滑稽地敲响。
云小念放下手上的湿毛巾,她凝眉看着门。宁藻平时会有意无意地向她灌输一些不要给陌生人开门,以及一些女孩子在外如何保护自己的意识。
更何况现在荒郊野岭,突然有人敲门,想来不也会是好人。
但是坏人会乖乖敲门吗?
云小念很认真地开始思考。
门又响了三声。
她想不过来,一脚踹开门,握着剑就冲了出去。外面的人反应倒也快,一柄纸伞硬生生被使成了软剑,一个巧劲敲掉了她手上的剑。
云小念堪堪立住,有些错愕看着沾染一身雨气的来人,不确定地说:“江师兄?”
江霁霖眯了眯眼,微微颔首道:“慎平他们很担心你们,让我赶过来看看。”
云小念恍然想起自己确实有向慎平师兄汇报过任务进程,赶紧把门让出来。
素白的纸伞被靠在门边,他走进来把那个还在吵闹的装置关上,犹豫地轻声道:“宁藻呢?”
云小念想到他是医修,不由得狠狠松了一口气,领他到内间。
她边走边随口问道:“你怎么只敲门?”
江霁霖像是担心惊醒什么人似的轻声答道:“家师教育我要礼貌。”
云小念感到出乎意料地“哦”了一声。
大概是因为下雨,屋里显得潮湿沉闷,还浮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江霁霖走过去,**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伸手抚了抚她的额头。
云小念插言道:“从早上开始就一直烧着,用了好多药都没用。”
“我走之前给她带了许多药。”江霁霖捏着宁藻的手腕摸她的脉搏,眼眸低垂。
云小念递过去说道:“我在她的芥子袋中找到了药盒,但是上面每个瓶子都长一样。”
江霁霖动作一顿,他接过那个盒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玉瓶。原本贴在瓶身的标签都被一张张撕了下来。
他睫毛颤了颤,按照摆放的记忆找到了退烧药,他拿起来嗅了嗅味道,是退烧药。
他对云小念说:“水。”
云小念眸色闪动,转身去倒水。
她突然发现,江霁霖从进来到现在视线都没从宁藻身上离开过!
哈,他们关系竟然背着她这么好!
云小念郁闷极了,带着一点小嫉妒。因为突然发现自己心中最好的朋友好像背着自己有了自己的秘密。
江霁霖扶起宁藻,轻声哄道:“能起来自己吃药吗?”
宁藻其实只是烧得难受,但意识还在。屋子里多了一个脚步声她感受得很清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让江霁霖意识到她醒了。
好吧,她承认,她是有一丁点偶像包袱。
然后她听到有人在耳边说了什么,她发烧带着点耳鸣,根本没听清。
只是感觉到有人捻了一颗药丸放在她唇边,宁藻闻到清甜的味道下意识就药丸连带着手指全都抿住了。
她闭着眼嘴里还叼着手指,莫名感受到周围空气的凝滞。宁藻犹豫了一下,不解地试探着睁眼。
然后看见一道清拔逆光的身影,宁藻看不清她的眼睛,但她下意识地把甜药丸卷进嘴里,然后用舌头把手指顶出去。
江霁霖:……
宁藻:……
云小念:?
气氛更加尴尬,宁藻把药丸含在嘴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有点没精打采地起身,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咳了两声。
虽然但是,还是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宁藻头发毛糙地翘起,看着他颇为疑惑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云小念把茶水递过去,然后解释了两句。
宁藻端着茶水咕噜一饮而尽,偷看江霁霖的神色。看着他还沉默地盯着自己,莫名带着幽怨,她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
怎么感觉自己好像玷污了他?
自己只是小小地犯个迷糊而已……吧?
幸好江霁霖很有眼力地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以缓解这尴尬的氛围。他指了指桌子上的那本书说道:“这是什么?”
云小念随口答道:“哦,宁藻买的书。我放在这里,她想看的时候就可以看。”
宁藻:?
宁藻:!
这是?!
她想把书藏起来,还没动作。书就先一步落到了江霁霖手里。他低头看了看封面,整个人定在了原地。
沉默。
良久沉默。
宁藻尴尬地脚趾头蹭着被子,她别着脸。于是错过了他从耳垂一直红到脖子比她还窘迫的模样。
哈哈。
没有任何问题,对方只不过是书的作者而已。
她又不是书里的主人公,何必尴尬。
哈哈。
江霁霖把书收起来道:“你需要休息,这书我先替你保管了。”
宁藻还在垂死挣扎地嘴硬道:“我不累,我想看。”
江霁霖面无表情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对云小念说:“还烧着,她需要安静,让她睡觉罢。”
然后他起身给她掖了掖被子,给她点了一支安神的香。
宁藻本来还有些不情不愿,谁知道竟然真的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宁藻这一觉睡得很好,罕见地没有做梦。
大概是烧退了,身体轻飘飘的。
她坐起身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发了一会呆。外面的雨已经停了,现在大概是傍晚吧。
宁藻头还有点晕,但其实已经挺有精神的了。
她作为一棵小草,也无所谓进不进食。只是一觉醒来后,被隔绝的幻境的记忆也一并苏醒。
她皱着眉头换上外衣,看来要先找到云飞渡。但她想到了委托人,心有疑虑,她确信这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但是她转念又想到,一个人真的可以十几年都没有变化吗?
不,幻境中的他已经长大了。
北熙神女也没有第二个弟子。
她有太多的疑问了,她起身出去想找把水洗洗脸,清醒清醒。
一出门,就看到江霁霖和云小念坐在院子中对坐着择菜。
宁藻面无表情地关上门,难道她还没从幻境中出来?她再次小心翼翼地开门,门外的两个人都动作整齐地看着她。
她这次是真的回神了。
故作镇定地和他们打着招呼:“下午好?”
云小念纠正了一句:“早上,现在是早上。你睡了好久。”
宁藻怔了怔,视线在他们两个人身上转来转去:“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你昏睡的时候,我把村子探查了一遍,已经没什么人了。”云小念说。
“过来坐会儿?”她贴心问道。
宁藻头脑昏沉沉地坐过去,迟疑地说道:“你们……”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只是觉得自己买面前坐着的可是女主和男配,这样两个角色坐在一起很难不让她多想。
宁藻很快就冷静下来,给了自己一巴掌。
她这是在做什么?
否定他们是实实在在的人,将他们看做没有自我意志的数据吗?
好了,她不信任朋友,却去信任一个不负责任行踪不定的系统,太异常了。
江霁霖蹙眉,起身摸了摸她的额头:“没烧。”他把身上披着的黑底银纹的厚披风取下来给她披上,然后系好她领口的肩带。
披风垂到她的脚踝处,带着点药香。
宁藻看着他们,鼻头酸酸的。他们是她来到这里最亲近的人,是难得关心自己的人。
她不得不承认,她不是真的一棵草,她没法不动真心。
*
三个人围坐在一起给宁藻讲述这一天来她错过了的事情。宁藻觉得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翘课翘班就变成常有的事。
想当年,她也是无论刮风下雨生病都不缺课的好学生。她暗暗摇头叹息。
云小念沉重道:“慎平师兄也早带着师兄师姐们去周围几个村子看过。只是……都是如此。”
宁藻沉默地扣着衣服上的绒毛,适时问道:“委托人呢?”
“死了。”云小念低声说,“发现的时候只剩一架骨头了。”
宁藻差点跳起来,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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