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怀疑

宁藻就住在了自己的小院子里,每天门前扫雪,焚香饮茶,生活倒也是闲适安逸。但是谁能想到除夕晚上,多了几位不速之客。

此刻,宁藻正提着一桶水上自己院子中的高阁,阁楼高百尺,远远地就看见有几个人往这边来。

宁藻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又仔细瞧了瞧,才还真是她几位师兄。

她手忙脚乱地把这桶水拎了上去,然后又飞奔回厨房收拾狼藉。然后在她想拿芥子袋的时候,却僵硬地发现它不见了,于是她当机立断准备立刻从后门跑路。

结果路还没来得及跑,就看到江霁霖已经推开了后门。

他用手关好木门回头,似乎有些惊讶地看到宁藻出现在这里。

宁藻不得不站定,眼巴巴地看着他放在门把上的手,好言说道:“我突然想起有急事,先让我出去吧。”

她有些拿不准江霁霖是碰巧过来,还是专程过来堵她。他上次没明确答应她保密,害得她有一段时间胆战心惊。

生怕哪天起床,就看到床前站着一众师兄弟。她害怕见她那些师兄师姐,就像没考好的小孩儿要回家让家长签名一般,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江霁霖表情疑惑,但十分热心:“什么急事,我能帮上忙吗?”

宁藻确信了他就是故意的,他都表现得那么焦急了。但是她知道此刻和他硬碰硬对她而言完全没有好处,于是放低姿态,软声道:“我真的有急事,让我出去嘛~”

江霁霖似乎有些被触动,放在门把上的手松了松。

然而院子内突然一道爽朗的男声由远及近:“霁霖,你磨磨蹭蹭在做些什么?”

宁藻紧张极了,一把夺下来江霁霖手里的小篮子,低下了头。

江霁霖看着她这副受惊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那么多年,似乎只有她还是没有长大的样子。

他伸手牵住了她的一只手,拉着她往里面走。

他太了解她了,也正是因为了解,所以对她更加小心翼翼。

但是,怎么能因为害怕就不见面了呢?

他们又不是仇人。

张正鸣穿着松垮的道袍,手持拂尘,宝相庄严。他偶尔也会在新生弟子面前伪装成更世俗的仙人模样逗逗他们,但是更多保持成他青年的模样。

宁藻以前和大师兄张正鸣,三师兄容浦,还有七师弟悬胤的关系都挺不错。

但是过年过到她家中,是让她万万想不到的。

她拎着篮子唯唯诺诺地朝他们点头:“掌门、三长老、七长老。”

她在他们面前是完全没有脾气的。

张正鸣讶异地看着她,向江霁霖问道:“霁霖,这是怎么回事?”

宁藻心中一阵紧张,捏着江霁霖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他感受到她的紧张,只是安抚地握住她的手。低头恭敬回道:“我方才见她一个人在外徘徊,便询问缘由。原来山高路远,无法归家。于是弟子心有怜惜,就让她一起跟过来。”

这个借口宁藻倒是勉强接受了。倒是没有把她兜出来,也就是说,她还能装疯卖傻躲过一阵。

她不敢在这里久留,也不敢和他们中任何一个人对视,没有丝毫松懈道:“掌门、长老,我先把这些厨房放到篮子里。”

气氛凝滞了几秒,宁藻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的脸不禁红了红,脚底生风一般转身离开,留下面面相觑的几个人。

*

宁藻在厨房中愤恨地切着蔬菜,如果不是江霁霖,她现在也不会在这里为外面那群人做下酒菜。

不过她很快就不计较了,毕竟她也算是个“主人”,理应要有待客之礼。

宁藻举刀,“咚”得一声砍到砧板上,为砧板的上的菜增添了一些木屑。

她这边正在泄愤,而另一边气氛就不如她那边跳脱了。

“怎么那么突然就见面,我、我这还没准备好。”张正鸣看着衣衫不整的自己,一张俊脸纠成了苦瓜。

“哼!还用说,肯定是江家这小子背后的那一套。”容浦常年板着一张脸,此刻神色却是隐隐松懈。

毕竟是从小看到大的师妹。

江霁霖和煦地笑了笑,只说:“巧合而已,碰都碰上了也该聚一聚。”

嗯,只是费了点功夫,特地去后门踩点堵人而已。实在是两方的人全都别扭得很,他不得不推上一把,让他们好歹见个面。

他给几位长辈倒了茶,视线不由往厨房那边看过去,于是道:“我先去看看她。”

他轻车熟路地绕着走进了厨房,就看到宁藻自发地生起火来,不由得面露笑意。

往常她还在时,每年七夕都是在她这里吃的年夜饭。毕竟她是万法仙山上唯一一位对吃的东西无比讲究的人。

门派内的食堂甚至都因为她的特别要求整治了不少,从出了名的难吃到出了名的好吃。她也是很努力地出力。

思及这些珍藏的往事,他的眼睛看着宁藻的眼神又暖了几分。他默默走过去帮她下打手。

宁藻没说什么,两个人就这样既默契又尴尬地准备了一桌菜。

“宁藻,对吧。”张正鸣深沉地说:“来都来了,不如一块儿坐下来吧。”

悬胤和江霁霖都默默移开了视线,宁藻咬牙说了一声:“是。”

张正鸣夹了一筷子:“嗯,你这厨艺倒是真不错,味道也挺熟悉。”

宁藻含着菜的嘴巴停下了咀嚼,她僵硬地咽下嘴里的事物说道:“哈哈,这样吗?”

一顿饭吃得浑浑噩噩,她努力让自己泰然自若。但还是忍不住想抽自己一嘴巴子。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师兄弟们修为皆在他们之上,所以还特别做了很多伪装。却不知道他们原来早就都知道了,他们太熟悉对方了,一点点蛛丝马迹都会被发现不对。

现在就该等,等一个人率先来摊牌了。

宁藻不打算做这个众矢之的,况且她还缺失部分记忆,只是趁着这个机会多打探一点消息,故意问江霁霖道:“掌门、长老来这里,不会都是来看望四长老的吧。这么看来,他们关系应该很好吧。”

她语气干巴巴的。毕竟老朋友之间见面,她算是没有混好的,所以暂且还缺少几分底气。

张正鸣转了转手中等我茶杯,叹息一声:“是啊,师妹一声不吭地选择轻生,我们可都一点都没有怪罪她。”

江霁霖默默喝了一口茶,看着这两个人费劲地隔层纱讲事儿,实在不是回事儿。

不过他看到宁藻攥紧他衣角的手,内心早就软了一大片。他不由贴心地帮衬她:“师伯和师叔一直都挂念着她,除夕夜总要在这里聚一聚的。”

宁藻低低“嗯”了一声,从未像现在一样想得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狠下心来抛掉一众宠爱她的师兄弟们。

几个人在桌子上又胡侃了几句,气氛慢慢变得融洽。容浦和悬胤这两个古板夹菜的次数也增加了。

一顿饭很快就要结束了。

*

宁藻以去厨房打扫为由,从这场对她而言颇为尴尬的饭局中脱身。

大家都在,真好啊。

她借着盈白色的月光,踏在松软的雪地上,怔怔地看着自己的那一年亲收植下的梅花树,如今也早就凌霜傲放,花开满枝。

她的脑海中慢慢有一些事在鼓胀浮出,却始终隔着一层什么。

就在她浑浑噩噩头疼欲裂的时候,她的手突然被握住。宁藻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头,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有一些片段闪现在她眼前。

拜师奉茶的小小的手,因握剑生出薄茧的少年人的手,执笔挥墨的手,害羞默默凑上来的手……

“师父,请喝茶。”

“师父,你看我的剑!”

“师父……”

那些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画面飞快地切换。它们像一道道残影划过宁藻的眼前,最后却定格在一双血淋淋的挣扎的手。

“师父,别走。”

她双目瞪圆,悚然一惊,背后不由得起了一层冷汗。

江霁霖只感受到了她急促的脉搏和起了薄汗的手,不由得困惑道:“怎么了?”

宁藻摇了摇头,随后又快速地点了点头,扶着一旁的梅树欲言又止道:“你……”

“你是不是……”

江霁霖疑惑地看着她,用鼻音回了一声,似乎在等待她要说一些什么。

然而宁藻却只是轻笑一声,说道:“算了。”

“你……”

他话音未落,她突然上前几步拥抱住他。相比她冰冷的身体,他身上很温暖。

江霁霖不知所措地定在了原地,但是看到她脆弱的模样,手慢慢地放在她的背上,然后用手拍了拍。

他轻声安慰道:“发生了什么事,能和我说说吗?”

宁藻没有回答。于是他们就这样安静地拥抱着。

黑暗中,宁藻睁着琉璃一般的眸子,一抬头就能看到他的下巴。

她额头抵住他的胸膛,感受到透过布料传过来的温暖,听见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她空荡荡的心好像一下子就被盛满了。

她以前最是痛恨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因为这是一种对自己的背叛,一种认输,是让她承认,她就是渴望从对方那里汲取到爱,她就是想被爱。

但是现在她突然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是错的,因为她发现对方也同样的需要爱。

宁藻先松开了他,退后两步,佯装轻松地说道:“抱歉,我就是一下没控制住感情。”

她不等江霁霖回答什么,就拎着裙子快速消失在梅林中。

宁藻一直跑到没人的地方,才停下来。她复盘了一下晚上所发生的所有事。

因为她的芥子袋丢失了,所以想从后门离开避开她的师兄弟们,但是遇上了江霁霖,结果没能第一时间离开这里。

这看起来很巧合呀。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腰间,然后整个身体都僵住了。她机械地低头,发现自己的芥子袋又原原本本地挂在腰间。

哈,这就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她踢了两下雪,愤恨地想。

另外,今天晚上她突然发现了一个自己以前从未注意到的点。

一直以来,因为他们是师徒,所以宁藻对他异常纵容和信任。所以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攻略对象会是他?

而且她自认为自己在感情方面并不是非常迟钝,并且他们之前长辈和晚辈的界限也早就很模糊了。

她刚刚试探着去抱住他,处于一种试探和渴求的矛盾心理。

那他呢?

他为什么不用自己教给他的君子六德约束自己,为什么不推开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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