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着这张图纸,眉头越皱越紧,嘴里轻声地念叨着:“怎么会这样……不符合常理啊……难道我过时了?”
宁藻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她并非轻视这个世界的原居民,只是在没有任何重大事故发生的情况下,突然修改了那么重要的阵法,实在太过可疑。
她站起来在屋内反复踱步,一会儿使劲咬自己的手指,一会儿疯狂地揉抓自己的头发,在房间里神叨叨地转着圈。她自己都没发现,此刻她完全屏蔽了外界。
如果江霁霖在这里,他会理解她并知道她完全陷入一个不容他人打扰的状态。
他只会静静地带上门,腾出一片独立的空间给她。然后转身穿过长廊去厨房为她煮一碗热乎乎的甜羹,默默地放置在门口用法力温好,让她一出来就能吃的甜甜的热粥,并且能够补充一下体力。
但是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打扰她。
他太清楚了,天才在思考时是绝不容打扰的。
但是敖潜此时并不懂,或者说这原本就不是他的错。不是每个人都要去了解一个不熟悉的人。但他被她这个样子吓了一跳,他扯住看起来有些疯癫的宁藻,迟疑地说:“有什么问题吗?”
宁藻的脑中突然回荡起一声洪亮的钟声,她回过神来,那一道钟声便模模糊糊地远去了。
她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有些虚弱地说:“大概是我记错了吧。”她决定放过这件与她无关紧要的事情,不在为难自己。
她牵起敖潜的手,把他拉到他的房间说道:“早点休息,不用担心。”
敖潜抽搐了一下唇角,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宁藻总把他当成普通小孩来哄。龙族有记忆传承,而且这种传承会因为年龄的成长而逐渐显现。所以他尽管样貌看起来很小,但实际上心智已经非常接近人类的成年了。
但显然宁藻对此并不是一无所知的,只是经常忘记了而已。因为敖潜,尽管有龙族传承,其实也就是没怎么历世的小孩子罢了。
*
选拔大会开始的前一周,宁藻就把她的笔记送给了云小念。
云小念随意地翻了几页,身子就不由自主地坐直了前倾。她的嘴巴张成了“O”型,眼神灼灼地问道:“快说,你从哪里弄来的?”
宁藻用手蹭了蹭自己的脸颊,随意地笑道:“我花钱从外面买的,外面有专门这样的情报机构。我想着说不定你会用得着就买回来了。”
云小念“哦”了一声,随即皱着眉说道:“你有没有翻看过,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对手,你也要多为大会上点心呀!”
“我知道,我知道。”宁藻抓了抓头发,无奈道一:“不要总是唠叨我,我就是不想那么有压力……”
不知道为什么云小念是越来越唠叨,简直不是一个花季少女该有的样子。
当然若是云小念知道她心中所想,肯定气更不打一处来,谁让某人是那么不让人省心!
宁藻的师兄弟们倘若是听见了这话,怕也会点头附和。
宁藻实在太独了。
看似心善好相处,其实很难走近她的内心。她心中全是思量算计,但却没有和一个人说过。
什么事都选择瞒着很多事就很难做成。
但显然宁藻对这条规则视而不见。
云小念想着既然无法说动她,那就用行动让她感受到进步的快乐。她向宁藻发出了加训的邀请,然而宁藻原地向她阐释了什么是“摆烂”。
第一步、合上被子。
第二步、合上眼睛。
第三步、安详睡去。
云小念跺了跺脚,只得自己离开。临走前还不忘拉好窗帘带上门。
门关上的声音响起,宁藻的眼皮动了动,然后睁开了眼。她就是想用这种态度,逼退云小念对她的期望。她上台上和小辈争抢被人发现岂不成了笑话,只是既然要摆烂,那肯定要做足了戏,铺垫好前因后果。
就在了两人看似轻松的暗中较劲下,她们迎来了万众瞩目的选拔大会。
宁藻这几天也没有闲着,她在赛前仔细分析了她们可能遇到的对手,然后发现第一轮赛事中她正好会对上一个比较强劲的对手。
已经选择作为“观众”的她自然不可能打败他,所以他很可能和云小念对上。
宁藻陷入了沉思,然后嘿嘿一笑,在这个人名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圈。既然如此,那就让他成为这次大赛为云小念燃放的第一朵烟花吧。
此刻宁藻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思维已经非常偏激,偏离了最初的想法。
大赛的前一天晚上,宁藻声称有急事,没有在舍院留宿。黑暗中,云小念借着月光看了看对面空空的床铺,一时间内心竟有些不适应。
*
旦日,万法仙山主脉的后峰。
巨大擂台旁早就围坐起黑压压的人,最上端首座上分别坐着掌门和几位长老。还有许多贵宾分坐两端。身着各色服饰的弟子坐在底下。
在这样的一个地方,任何人都将变得不再起眼。宁藻就这样找了一圈江霁霖,还是没看到他,不由得有些失落。
太可惜,看来今年他也不打算收个徒弟。
宁藻有些出神,更多是担心。毕竟加固守山大阵不是儿戏,是实实在在的有危险。她一分心,对场上的事情就不是很了解了。由于提前预判过这一场场比赛,所以对这些小辈间的打打闹闹感到有一些索然无味。只在云小念上场时多注意了一下。
云小念一开始就出剑慢了,对方是力量型选手,若对手力量出得更大些,她手里的剑当时就会碎掉。双方各有优势缺陷。可惜比赛场上,胜负出于分毫之间。
所以虽然过程可能艰难,但是这是从一开始就定下的结局。
擂台场下爆发出一大片欢呼声,宁藻不用抬头就知道胜负已经揭晓。云小念轻巧地从台上跳下来,朝向宁藻的方向看过来。
宁藻靠在被座上,双手抱臂,朝她笑了笑。
又一次轮到她上场,虽然她眼睛里的对手破绽百出,但是她知道如果这一场赢了,那她就会遇上“被她选中的烟花”。
所以这个时候选择输才能让他和云小念碰面。于是她赤手空拳上场,既狼狈又体面地被潦草打倒了。
对面的手有些呆愣地看了看自己拳头,不明所以的晃了晃。
他好像没出那么大的力气。
不过管他呢。他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下场。
宁藻清理了一下身上的灰尘,从容地回到座位上。
殊不知此刻有很多双眼睛在暗暗盯着她。
“这丫头怎么回事?”容蒲眉间的折皱更深,增添了几分严厉。
“听霁霖说,老四是失忆了。”张正鸣收回了目光,继续专心看比赛,嘴里道:“我还担心她会扰乱这场大会,看来是我想多了。”
悬胤仍然端坐与台上,神情淡淡,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得到他的注意。但是如果宁藻在,就知道他哪里是从容。只是他对情绪的感触很薄弱,很少会有大喜大悲。
也正因为如此,师父说他是天生的剑客。
但是她的小霁霖就温温柔柔,从小惯会体贴人。不也是当年左邻右舍都夸耀的别人家小孩。
不过宁藻经常捉弄她这位表情一丝不苟的小师弟,看着他的神情慢慢有变化,宁藻会有一种诡异的成就感。
赛事在傍晚结束,因为宁藻大多都在神游,所以对擂台上的事并没有什么了解。
倒是云小念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了一路:“你真的没看到?他竟然只用两招就打倒了对方!”
宁藻动了动自己的肩膀然后闻到了一阵饭香,终于回过了神来,不由得眼神发亮道:“我们快去吃饭吧!”
云小念无奈极了,知道她一点也没听进去她说的话:“去吃好的,我请客!”
亏得她还担心宁藻会因为今天落败的事而伤心,但是很显然她根本没放在心上。她可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
海底大阵。
两道身影悬在半空中,在他们的脚下有一条巨大的裂缝,里面似乎翻滚着熔岩,热度逼人。
江霁霖神色凝重地看着越来越不稳定的阵法,他握着那把凤凰木剑的左手不住地颤抖,剑身嗡鸣,很快他的手就崩裂受伤,沾满了鲜血,血液缓慢地从剑尖滴落。
六张老刘在站在一旁,盯着守山大阵的阵眼,面色是同样的凝重。即使早已对他用剑时的惨象习以为常,还是不禁劝道:“霁霖,别勉强自己。”
江霁霖却根本没在意手上的伤和自家师叔的宽慰,他神色冷然:“六师叔,恐怕我们一直猜错了。”
“你是说——”他哑然失声,“他、他已经出来了?!不行,这件事要赶快报告掌门才是。”
江霁霖轻轻“嗯”了一声,想到当年宁藻的死,周身更是笼上了一层寒霜,戾气更甚。
而他手里的剑也感受到主人周身的戾气嗡鸣的更加厉害,就像有生命一般。
六长老刘在默默地用玉简传讯。虽说江霁霖是晚辈,但是这些年来江霁霖的进步已经不能用天才才形容,简直令人胆战心惊。
可惜他一直低调行事,不肯露面,又因为当年的事在心底落下了心魔,否则高低得个宗师长老之位。
二十多岁的年轻宗师,说出去得轰动九州啊。
可惜……可惜……
六长老刘在一看到天才被埋没就心口疼得厉害。
这些年,他们很多人早就认为四师姐不在了。可是他仍然固执的寻找。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了,他竟然真的等来了……
这简直诡异非常,背后非得有神相助不可。
他摸了摸自己震荡的左胸口,决定不再用这件事为难自己。
“我就知道这里关不住那个狡猾的家伙,既然已经逃出来了。依我看,秘密封锁门派吧。”
“不让出,也不给进。早晚逼出那个家伙。”
江霁霖低眉道:“只是不知道是何时逃出来,现在是否还在门派内。还是要谨慎行事,听掌门安排。”
刘在想一巴掌呼到自己脑门上,不过长辈的气度还是要维持。
“瞧我真是糊涂了。”刘在一拍脑门,随即又像想起来什么一样道:“入口的麒麟兽现在怎么样?”
“还没意识到主人离开了,不过它也快觉醒了。”
江霁霖抬头看了看脚底的裂缝,怅然道。
然后他拿出来一只帕子仔细地擦拭了手上反复崩裂的伤口,自言自语道:“当年的事要在重演了吗?”
他声音太小,以至于刘在根本没有注意到。
现下真是没有一天安生日子,不知道宁藻现在在做什么呢?
可能在发愁今天要吃哪道菜吧?
江霁霖漫不经心地想。
不知道还有没有小伙伴在看
好像这个篇章有点长,我要加快速度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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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水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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