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
程时辗转反侧，借着月光的温度，他开始在想，世界是什么样子？
有没有属于自己的形状。
昨天夜里，下了一晚上雨。
早晨池西醒的早，一晚上他都睡得不怎么好，一方面是有点认床，另一方面也是激动的睡不着。
他从网上找到情侣必做的一百件事，看到凌晨两点多才睡觉。
早上乡下温度不高，只穿短袖会冷，池西换上一整套黑色运动装。
昨天晚上来的时候，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这会天渐渐亮起来，周围的景象显现出来。
这里环山绕水，在经济快速发展的时代，还保持着最初的模样。
在晨雾中，太阳在山的那头逐渐升起来，学校的对面是一条河，周围是越不过的群山。
其他人还没起来，池西没事做，就在附近溜达。
村子不大，一眼望去，大概不到二十户人家住着，已经有几位老人起来了，忙着农作。
池西回去的时候，其他人也醒来了。
今天是第一天教学，他们每个人来之前都自己事先准备过，教起小朋友们也不算太困难。
“他们真的都太乖了，上课都不吵，乖乖听我讲课，还问我什么是相对论，我真的好想给他们讲物理，但他们都还太小了。”
王双婷学的是物理学，从小她就很喜欢物理，高考通过竞赛保送到A大，本硕博连读，目前是他们学院专业第一，之后会直接参与到重点项目研究当中。
这次社会实践是她主动找到学生会，之前暑假她一直忙着做实验，没有时间出去。
好在开学之后不是特别忙，她就组团一起出来了。
“你可以用讲故事的方式讲一些原理，不过不推荐纯学术，听着就头疼。”
说话的是刘向阳，专业学的汉语言，见到数学就头疼，见到物理就头疼，见到文字更头疼。
如果可以，他想成为一名辛勤耕耘在田野间的农民伯伯。
“下午下课后我们去河里玩怎么样，或者去割稻子摘玉米，我现在感觉自己能量满满，一个人就能干完一片田！”
从外表上看来，刘向阳身强体壮，很适合这项活动。
“这位兄台，你是来支教的，不是来打零工的。”
王荆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人是同一个学院的，虽然不在一个班，但公共课都在一块儿上，一个学院也就二百来号人，久而久之也就认识了。
和刘向阳不同，王荆本人瘦瘦高高的，身上有种文学院学生特有的书生气，说话偶尔文绉绉的。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大家一起帮帮忙，还有意义，我记得去年经管学院暑假社会实践，也是帮农民伯伯收割庄稼，最后直接入选先进集体，当地相关部门还给发了奖杯证书，别提有多酷炫了。”
年少时大家总有一腔热血，想竭尽所能为社会为国家做贡献。
刘向阳的话很管用。
下午五点放学后，他们吃过晚饭就去帮村民们一起割稻子摘玉米。
秋分过后昼短夜长，下午他们忙到六点快七点的时候，天就暗了下来。
池西拿着镰刀，带着草帽，从开始割水稻到现在一直都没停。
这路太落后了，没有收割机等先进设备，大家都是靠一身的力气干活生存。
以前池西觉得自己的体力不错，但直到看见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大爷割水稻比他还快，并且全程都没有歇过，他在某一瞬间觉得自己弱爆了。
称得上手无缚鸡之力。
池西的确不敢杀鸡，无论他有没有力气，力气够不够大，他都没那个胆子。
倒是老大爷看他们几个下午一直在帮忙，提出要杀鸡给他们吃，以此来感谢他们的帮忙。
“大爷真不用，我们顿顿都吃肉，条件肯定不像这边这么艰苦，您年纪也大了，好吃的还是都留给自己吃，人苦了一辈子，不能到了晚年还苦着自己。”
刘向阳不太会说场面话，他的言辞诚恳热烈，完全凭靠一腔热血。
大爷觉得不好意思，几个小孩帮了他这么多，他不做点什么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鸡肉不吃，水果还是要吃，正好这两天橙子熟了，我带大家去后院采摘新鲜的吃。”
大家到了橙园后，才发现老大爷家的橙子又大又圆，足足有一个货源那么多。
听老大爷的陈述，他们村庄以前就是以卖橙子谋生，生活还算富裕。
“不过后来死的死，走的走，年轻人都进城务工去了，留下我们这些老不死的东西，和一群小娃儿，日子过得艰难起来。”
“这些橙子应该吃不完吧？那为什么不继续卖出去呢？”
老大爷叹了口气。
“人老了不好开车，以前年轻的时候只要有车有腿，哪里都能去，现在腿脚不利索，山路不好走，前段时间隔壁老刘就因为这事没了。”
说到这里，老大爷无声抹了把眼泪。
人老了，不中用了。
池西几个人看到他这样，心里也不是滋味。
科技飞速发展，却忘了还有一批人接触不到。
“可惜了这么好的橙子，年年都坏在树上。”
听到这里，刘向阳忽然开口。
“大爷，您就没想过开直播带货吗？”
这几年直播带货火遍各地，一些助农直播更是帮助不少农民伯伯解决了蔬菜水果这些季节性食物难以长期储存的困难。
只要打开销路，本地所有的橙子可能都不够热心网友买。
“试过，但是没什么人来看，我们几个老头子，还有张老师都试过，最后一个都没卖出去。”
没有流量加持，没有专业的销售团队，也没有吸引人的直播环境，所有bug叠加到一起，橙子最终还是坏在了树上。
“我们要不试试？”
王双婷忽然开口，她看向旁边的江琳。
“别的不行，直播话术我们多研究研究还是能说上两句。”
“我也想试试，之前没少刷到直播，现在终于找到可以让我表现的机会了。”
刘向阳有段时间很爱看直播，基本上网上的直播套路和话术他都略懂一二。
王荆也表示自己想试试，他的文字功底还不错，宣传文案这些可以包在他身上。
池西则是在想一些售后问题，出现问题怎么处理，没有质量证书，谁敢放心买，还有现在直播遍地都是，他们怎么能让观众看到。
想着想着，池西突然想到最近在互联网上很火的程时。
不知道他听到后会是什么想法，池西想说又不想说，他担心自己说出来，就算程时答应了，万一以后影响到他的日常生活怎么办？
现在网络环境不稳定，网络喷子到处都是，万一程医生因此患上抑郁症，那他可就得不偿失了。
要不找老池？
关键时刻，还是老池比较适合坑。
远在国外处理工作的池父打个喷嚏，当即想到可能是老婆在挂念自己，工作起来更加有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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