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昭问完，又觉得自己有病。狠话都放出去了，还管他干嘛？
也是奇怪，跟韩航认识才几天，打架还打得那么惨，这样都能处成朋友，怎么跟个梁一就死活不行。
行不行也无所谓了，话都说开了。
“去哪啊？就这么杵在这也不是个事儿。”纪昭声音有些闷。
“回家吧。”韩航想到了什么脸色也有些难看。
混混们大抵是都不记打，没几天又凑到一起。梁一最近进出校门时，总能想到高飞的话，偶尔也会朝对面看一眼。
没见到韩航，也没见到据说跟他走得很近的纪昭。
几天下来，梁一就觉得多半是空穴来风了，脑子清楚的人不会成天跟一帮混混在一起自甘堕落。
冬日风紧，四九巷本就偏僻。加上近两年周围的人搬走了七七八八，连带着夜都黑了许多，梁一才推门进院子，就听见爷爷在咳嗽。
书都来不及放就去了爷爷那屋，进屋看到咳嗽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老人，心紧紧揪住。
“周末我带您去医院检查一下。”梁一替他倒杯水。
爷爷接过水无声摇摇头，
“一直这样我上学也不放心。”梁一坐在床边看着年迈的老人。
“天暖了就好了。”爷爷拍拍他的手。
梁一没再说话，等着他喝完水又吃了药睡下才闭门出去。
瓦棚里的灯被风吹的晃晃悠悠，梁一走到跟前将灯线往紧抽了一下，看了一眼有些杂乱的东西，蹲下来挨个堆放好。
准备回屋时，梁一脚步一转又朝厨房走进去。没有火炉暖气的厨房格外冷些，塑料水桶里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空气中隐隐散发着淡淡的陈年气息。
梁一快速扫了一眼厨房，将爷爷明天吃饭的食材全部洗干净切好，放在篮子里，又将厨房打扫干净确定没有其他要收拾的地方，才关掉灯回房间。
梁一洗漱完才到桌子跟前坐下，隔壁隐隐有压抑的咳嗽声传来。
他想了想从抽屉里翻出压在最底下的本子，看了一眼时间，听着隔壁的动静，将爷爷咳嗽的时间频率认真记下来。
等夜彻底宁静下来，爷爷那边再没声音传来，梁一才轻舒了一口气。翻到前面跟往年对比了一下。
还好，跟以前差不多，确实是天冷就会犯的毛病，也许确实是上了年纪，今年听着格外揪心些。
梁一将本子合上原路放回去，心里盘算着最多到周六，还是不见好怎么都得去趟医院。
临近考试，老马自习课来班里的次数都开始频繁起来，学生的注意力往学习上集中了不少。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闲下来时梁一总是会想很多，干脆一门心思全放在学习上。
梁一靠学习排解忧思，周围的学生被他影响到跟着开始卷。
“梁一你太拼了，我坐你后面压力很大啊！”高飞卷得筋疲力尽。
“你不用跟着我学，我晚上回去不看书。”梁一笑着说道。
“是啊！”高飞苦逼着点点头，“好学生都这样！别人一问为什么学得这么好？答就是该玩玩该睡睡，回家从来不看书，一到考试就拿第一。”
梁一笑了笑也没多解释。
他最近晚上确实没功夫学习，虽然知道爷爷咳嗽是老毛病，但总是控制不住地担心。时不时晚上就要起来去看看他，偶尔咳得厉害晚上干脆在爷爷屋子里搭个折叠床陪他，怕灯光影响爷爷睡觉，自然就看不了书。
跑个神的功夫，梁一打算这次考试过后，想办法找个能赚钱的兼职。
早餐店老板也是个好人，知道他的情况后说什么也要给他加工时工资，让他压力减轻了不少。梁一也没别的能回报，只能晚上额外再花点时间好好备课。
没有时间冲不淡的感情，纪昭对此深有体会。在家又呆了几天，他已经从心底全方位的明白并接受了他跟梁一做不了朋友的事实。
对这段算不上友谊的友谊在家里哀叹了几天，纪昭决定重振旗鼓，带着三个小弟又开始在二中附近冲锋陷阵，没几天手底下又发展了一帮人。
等把二中门口收拾干净，纪昭重回一中。
一中一如往常，纪昭久违地站到学校对面时，心里还有些感慨，同时不忘腹诽———自己躲个毛啊，一中几千学生，刻意找都不一定找得到，哪能说遇到就遇到。
纪昭站在门口感慨完，又跟一中的保安打了个照面，转身进了老据点。
坐下给韩航发了条消息后，看几个小弟打牌。
“虎哥，咱也不用一直呆在这了吧？”赖明看纪昭。
“嗯。”纪昭应了一声，才要说出对四，张浩握着一把炸弹扔出去。
纪昭：“……”
“谁给你教的这么打牌？”纪昭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道。
张浩立马回道：“我到赌场那学的，打他个出其不意。”
纪昭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以后少去那些地方，赢多了容易挨揍。”
张浩：“好的虎哥！”
朱正打牌空隙还不忘提议：“我听说四中的女生特别漂亮，咱们要不要去四中逛逛？”
“你前两天不是才看上了职教的女生。”赖明问道。
“早没戏了。”张浩一摊手，“开始是被航哥迷的五迷三道的，吃饭都约不出来。好不容易这两天不迷了，能一块吃顿饭了，又给我说什么距离太远，她不喜欢异地。”
赖明：“异地？”
张浩点头：“昂！”
赖明：“我现在翻墙进一中，站在男生宿舍顶楼向西看，都能看到职教的大门！”
张浩继续点头：“昂！”
“那异哪门子地？”纪昭不解。
张浩扔下扑克牌，伸手指着一中大门对着虚空划了一道线，“这道线看到没，以西，都算异地。”
纪昭：“…………”
人才啊！果然，知识学杂了，到哪都用得上。
梁一几乎是一出校门就看到了对面眼熟的摩托，他下意识就往小卖部看了一眼，窗户被白汽挡着看不清里面，但依旧隐约能看到一颗火红的脑袋。
梁一看清楚后正准备离开，就见校门口又出来一个人，无视周围人的目光，脚步没停径直过了马路进了超市。
几秒钟后，玻璃上又映出来一个人影，还坐下了。
梁一冷笑一声，没有再多看一眼。
等回家忙活完，看爷爷精神好了不少，还有兴致听一会儿京剧，梁一才放心回房间。
书桌子上摆着要完成的作业，梁一甚至连题都不用看完，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这么简单的题也没什么好做的，梁一将书推到旁边。
又拿出数学题，只看了一眼，简单！都是上课讲过的，他不用脑子也能做出来，梁一拿起笔唰唰唰开始答题。
二十分钟后，梁一把笔一扔，拿过放在旁边的答案书开始对答案。
第一题，对！
第二题，错！
第三题，错！
第四题，错！
第五题……
看着书本上一堆错号，梁一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是对错答案了？梁一仔细看了一下课题，没错！
他又拿起答案书颠来倒去看了一遍，试图看出盗版的痕迹。
也没看出来，这是学校统一发的。
一定是粗心了，梁一将全是错误的数学题放旁边，又拿过物理开始写。
简单！太简单了。
真不知道高二那个韩航怎么考的倒数第一，切！
这种题他闭着眼睛考也能及格。
还城里来的帅哥！掉进山沟沟里的金凤凰！见过大世面！认识才几天就跟人家成了朋友，还打了两架，笑死！
怎么没把那傻逼打成脑残，被人家揍一顿还能跟人家做朋友！
果然有病！
难怪自己跟他做不了朋友，
原来是脑残没传染。
也幸亏没做朋友，不然也得脑残！
题还没读完，乱七八糟的思绪就一股脑涌出来。梁一将笔一扔，突然感觉有些没劲！
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这些对他以后要走的路没有任何帮助。
况且话都说清楚了，确实不适合当朋友。
自己这种情况，没朋友才是正常。他们才是一路人，能玩到一起，相见恨晚。
纪昭说的也没错，成天吵来吵去的友谊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断了干净。
能当朋友的，怎么都能当，离十万八千里也能当！当不了的，再给十年八年也当不了。
就这样吧！本来也算不上朋友。这样除了糟蹋自己宝贵的学习时间，没有任何作用。
他没有资本浪费时间。
梁一看了一眼写的乱七八糟的物理题，将书一合，起身去了外面。
冬季北方天天刮大风，把院子吹的干干净净，梁一拎着扫帚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个能打扫的地方。
他将扫帚一扔，又进了厨房。照旧替爷爷将明天要用到的食材准备好，转了一圈实在没有做上的，这才回了房间，重新拿起错题开始修改。
考试在周六，
高中年级按学号穿插座位，梁一杵在黑板前看到一半不认识的人中间的那个名字，有些好笑。
韩航还真是阴魂不散。
韩航看到也挺意外，这个座位排得也是相当有水平。正数和倒数在一个教室，估计也是盘算着没有哪个倒数的敢把自己抄到前几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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